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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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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纪寒垂了头,借着将碗放回床头小几的动作遮掩住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恐惧,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漠然的神色,冷冷道:“我很好。”只是声音有些发紧。
任极的目光没有移开,莫纪寒只能集中全副精神与他对视,强迫自己的脑中放空,表情不露声色,他不能让任极瞧出一丝破绽,一点都不行。
任极目光微微转动,将莫纪寒牢牢锁在视线内,盯着他那双看似镇定的眼睛突然往前一步笑道:“可朕看不出莫将军哪里好了,瞧你一脸苍白,”
说到这里略略停住,眼中闪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看到莫纪寒明显绷紧的表情,继续道:“怕是朕昨夜太过鲁莽,来看看是应该的。”
眼前的人有一瞬间僵硬如石,本就苍白的脸血色褪尽显得发青,同脸色一般苍白的薄唇在微微发着抖,任极甚至知道那双掩在被面下的双手现在肯定是紧紧握起,恨不得一拳就要了他的命,可惜,他不能。
所以任极笑得非常愉快,干脆又跨前一步走到床沿去坐下,脸上的表情与说的话更是完全不搭调:“莫将军脸色真差,看来真是被朕说中了,果然是朕的‘过错’。”
莫纪寒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全身的颤抖与任极对视,被下的双手指甲已经刺入掌心,借着阵阵抽痛冷静自己的神智,饶是如此,也在几刻之后才能缓缓开口:“任极,凭短短几句话,你就想羞辱我吗?”
任极脸上的笑容立时不见,冷冷盯着莫纪寒,突的伸手去捉他掩在被下的左手,莫纪寒在他表情变化时就已经全神戒备,在他刚刚有动作的时候就立即反应,举右直格,挡开抓下来的手,同时一个翻身避到床角背靠墙角防备着任极的再次出手。
莫纪寒的动作很快很利落,但也不可避免的扯动了伤处,仿佛被钝刀撕开的疼痛让他脚一软差点栽下去,却强撑着稳住了。双眼眨也不眨的钉在任极身上,全神防备着他的下一次出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任极却在那一抓之后停了手,对于莫纪寒的盯视不闪不避,半晌后猛地站起来,莫纪寒心下一惊,差一点就忍不住抢先出招,岂料任极竟然在冷哼一声之后甩袖离开。
愣愣看着任极转身摔上门,莫纪寒重重喘出口气后终于撑不住坐倒,这才发现冷汗已经将后背全部浸透了。
没多久,摔上的门再度被打开,凌乱的脚步声后是两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莫言跑在前头,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刚刚皇上的脸色好可怕,她是真的以为在里面的人已经被杀了,这会见到人还好好的,才有些放下心。
柳莺一把拉住莫言不让她再冲过去,说道:“小莫,你去端盆热水过来,公子出了一身汗,要擦擦,仔细着凉。”
莫言被拉得一个踉跄,皱眉道:“柳姐姐……”
“快去!”
“好吧。”
等莫言出去,柳莺才对着莫纪寒福了一礼,说道:“这位……公子,小莫的性子有些毛躁,不过从来没有恶意,还请勿怪。”
虽然刚刚被郑公公拖出去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皇上叫这人为“莫将军”,但她这个当奴才的,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顺便还要再提醒一下小莫,那丫头对这些劝诫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过脑子。
莫纪寒没有作声,他也没有力气讲话,刚刚的那番对峙比真正的过招还要耗费精神,所以只是略略点个头当做回答。
柳莺收拾了床头的饭碗:“那公子好生歇着,奴婢告退。”
她刚回到外间,莫言就端着盆热水跑了进来,两人险些撞到一块去,莫言“哎呀”一声,赶紧刹住脚,把盆子举到头顶上。
柳莺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到最后还是板起脸,无奈道:“小莫,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要被郑公公知道,你是想挨多少棍子?”
莫言缩缩脖子吐吐舌头:“我跑惯了,一时改不过来,郑公公在的时候我注意些就好。柳姐姐,现在天还冷,我先把水送过去,等出来再随你念叨,成不?”
柳莺只得摇头:“快去快去,还有,记得千万别多话。”
莫言已经往内间走去,随意敷衍道:“知道知道,知道了。”
一挑开那卷珠帘,莫言不自觉的就变得轻手轻脚起来,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圈才走进去,将水盆放好:“公子,热水来了。”说着就要动手去拧布巾。
莫纪寒终于出声:“放着吧,我自己来。”
莫言顿了顿,迟疑道:“可是……”看他脸色那么苍白,简直就像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能自己来么?
“出去。”声音很低,有些喘,语气却不容置疑。
莫言抿抿唇,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哦,那我先出去了,等会你要让人收东西唤一声就成,如果你要累了,不想叫我们也行,明天我们再来收。”
莫纪寒不再说话,莫言只好踱着步子出去,这宫里的人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嘴巴闭得紧紧的,想着自己在宫中还不知道要呆上多少年,心下不由打个寒颤。
郑海弯着腰一路跟着任极快步往寝宫走,连气息也小心的憋住了生怕出气一大就惹到了满面阴沉的主子,心里是满腹狐疑,这是怎么了?刚才心情还挺好的,怎么一出来就硬是变了脸,也没见里面传出什么大动静啊。
回到寝宫,郑海赶紧的吩咐下面端上极品“凝露”茶给任极去火,接着就不声不响站到下面去,天威难测,自己不过就是个奴才,主子的想法还是不要猜的好,他还想安安稳稳的养老。
想是这样想,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抬眼望过去,他们的皇上此刻正歪在自己那张宽大的龙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床柱,脸上的阴沉之色还没褪去,眼神有些发直的看着虚空中的一点,看起来似乎像是——发呆?
郑海怔住,发呆?忍不住再去看一眼,猛的就见到任极的目光往这边扫过来,骇得他赶紧把眼睛低下去,忍不住暗骂自己果然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他伺候这个主子也有年余了,几时见过他发呆。
不过任极在郑海的目光看过去之前确实是在发呆的,直到被郑海扰到他才猛地发觉自己是在发呆,双眉拧起,脸色已经可以用阴鸷来形容。
摆在床头的茶水热度已经有些减去,香气却仍盈鼻子,任极一把抓起茶碗就把茶往嘴里倒,微凉的茶水下肚,任极的思路清明起来,他刚刚,似乎是让莫纪寒把思绪给牵着走了?
“锵”的一声将碗重重搁回去,这不是个好现象,他才应该是掌控一切的那个,怎么能被人给牵着走?!
说到掌控,他又想起才见到的莫纪寒,他对自己的戒备更甚从前,可以说,直到如今,除去掌控住了他的自由,对于他想要的臣服,根本没有一点进展。那双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冷淡坚定,没有丝毫示弱的打算。
不过,任极微微眯起眼睛,他还是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畏惧,不是吗?就算只有一瞬,那也是他的破绽,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准时机,将那个破绽一举撕开扯碎!至于方法嘛,不用太多,只要有效,一种就已经足够。
然后,任极发现自己的心情又开始好起来,嘴边愉快的扬起弧度:莫纪寒,就我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