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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CT 4《少年手塚的災難》下 ...


  •   这一章证明了我的女儿万岁无上主义,嘿~

      *

      时间匆匆如水流逝,转眼到了万众期待的文化祭。

      青学的文化祭热闹缤纷,彷佛规模酷大的白日祭典,从校门到露天操场排满形形式式密密匝匝的小摊档,到处人头涌涌,欢笑声不绝於耳。剧场内坐无虚席,男女主角一个是国中网球的风云人物,一个刚刚在学界大汇演嬴尽风头,慕名而来的学生挤满一堂子。

      离公演尚有半小时,催促声如雷灌耳,翻起直卷後台的嘈吵浪潮。对镜画眉的小姬和套上假发的手冢感受当中的震憾,面面相觑,然後为对方高涨的人气相视微笑。这一笑电昏多少幕後人员自不消说,探班的不二出言讥讽:「可惜没带照相机,不然拍下手冢的微笑一定很震憾。不过上台前就陷入二人世界,你们真会把握一分一秒培养感情。」

      手冢无言以对,脸容回复一贯的冰冷木然,想不到不二在这方面出乎意料地放不开。小姬连他的份一起说,声音比唱的还好听。「我们感情很好,用不著刻意培养。」

      谁跟你感情要好?不要利用我刺激别人。手冢边暗自吐槽边整理衣襟,外国的古典女装真麻烦,他才稍动一下,蝴蝶结又偏了。小姬见状踮高脚尖给他重新再系,说:「想不到手冢君这麽笨手笨脚,蹲下来一点,我给你弄。」

      指尖滑到後领,拂起几缕深茶色的短发,他的轮廓美得无以伦比,身上有浅浅淡淡的肥皂香气。小姬著他深呼吸,然後拉紧蝴蝶结。手冢不习惯勒住脖子的感觉,皱著眉头,於是她小心翼翼拉松一些,顺道整整裙子的摺位。

      「手冢君和南翔好像新婚夫妻。」仰慕手冢的同学A发出艳羡的慨叹。

      被冷落一旁的天才脸色顿时翻酿暴风雨。

      开幕前五分钟,社长掏出绣花小手帕不住擦汗,连声驱赶主角登台排位。随著背景音乐伴奏,厚重的帘幕缓缓拉起,小姬舞动的身影如流水轻盈,美丽的脸容如银月晕柔,再出色的演技掩盖不住她作为女性的优秀天赋。台下大声叫嚣,发情期的小动物缺乏作为观众的礼仪,所以不二没有坐上观众席,那里人太多声太杂距离太遥远,在後台安安静静看她的颦笑,彷佛她只有他一个观众,她唯独给他表演,像添上花瓣的茶和午後悠扬的琴声,让他心底升起某种灼热而兴奋的感觉……
      那种唯我独有的快感。

      可惜事实终既残酷,想到台下口水淌满地的甲乙丙丁歪念动得正起劲,不二再为推她上台後悔不迭。

      「……不二。」

      「甚麽?」微偏著头笑吟吟的问,他确定他的情绪没写上脸,不用担心。

      「不,没甚麽。」

      手冢冲口想告诉他,待会儿的接吻戏份会贴胶纸,不过这是他和小姬的小秘密,连社长社员都不知情,为了不要临门坏事,唯有将真相硬吞回去。不二意味悠长地笑了笑,那挑高的语气让手冢鸡皮疙瘩。事後手冢暗忖,假如当时抖出事实,说不定这套话剧就能以另一种较为完美的形式闭幕了。

      事情是这样的,小姬和手冢来来回回登场几次後,终於到了剧力万钧的殉情之吻,小姬摸出口香糖,她一块,手冢一块。手冢掐著小小的糖果,重重皱起眉头瞪著嘴嚼得津津有味的腹黑二号,说:「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是卫生常识。手冢君,我是初吻,请你要温柔点。」

      「南翔!」沉声打断她制造混乱的意图,旁边的耳朵纷纷竖高,包括他不想招惹的腹黑一号。

      「这麽讨厌口香糖吗?」她嗤笑一声,明知不是事情的重点,偏偏忍不住逗弄万年不溶雪的冰山。「算了,我相信即使不吃口香糖,手冢君依然口气清新。那麽,我就期待了。」丢下无限遐思的尾句,小姬笑著走开,留下拿著口香糖的手冢独自尴尬,吃也不是,丢又不好。

      突然梁脊涌起恶寒,背後拉长语调的男声让手冢确信冷气加强绝非变冷的原因。不二顶著笑容满分的脸,开心地说:「咦,是新口味呢,手冢真好,英二吵著很想嚐嚐看,可惜很快断市我们都买不到。」

      手冢满脸黑线,不二周助你不要欺负我不吃零食就骗我去年推出的哈蜜瓜梳打是新口味。

      「想吃的话给你。」

      「呵,怎麽可以?这是南翔特意给你的口气清新剂。」

      「…………」

      来到最後一幕,得悉茱丽叶的死讯,罗密欧带著自我了断的毒药和长剑闯进礼拜堂,拥紧恋人仍然温暖却了无生机的身躯,泪如雨下地说出诀别的字句。要不是刚才目睹她猛滴眼药水,他还真被她的演技吓住。

      不二倚著墙壁,紧盯舞台的一举一动,有别於平常温和地眯著,蓝得彻底的瞳眸此刻微微睁开,倒映著那演译与之不符合的夸张动作的翩迁身影,心底盪漾很淡很淡几乎察觉不到的复杂情绪。

      真不错呢手冢,虽然你的死忠亲卫队断言南翔借舞台剧占你便宜,不过有些事情只有男生最清楚,被女孩子扑在身上搂搂抱抱,谁占了便宜还真不好说。

      说好说歹是他推她上台,虽然拿别人的硬脾性当注码是她轻率,不过他多少有责任。罗密欧已经抱著茱丽叶哀哀叫,再一分钟左右就是万众期待的高潮,不二不想看见似的,蹑手蹑脚转身离开。

      在台上,手冢直挺挺躺在她的臂内,从外面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眉头拧得死紧,嘴唇贴著两片透明胶纸,保证万无一失。手冢是私生活检点的人,因为演戏而亲吻不是情侣关系的女孩子,说甚麽都做不到。於是小姬提出这个办法,本来她也不愿意演这幕,想著没办法的话就借位,既然手冢同意贴胶纸,那就更好了。

      所以口香糖甚麽的绝对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闹剧,小姬趁罗密欧吸鼻子的瞬间,低头在手冢耳边(哭得哗啦稀哩的观众认为是埋首茱丽叶的肩膀饮泣)咯咯笑说:「死者不会皱眉头。」

      「……换你不要大意地死吧!」从嘴缝逼出满满怨念。

      抬起被眼药水浸湿的脸容,服下瓶子的清水,她悲哭一声命运弄人便压在手冢的胸膛上。茱丽叶悠悠睁开双眼的同时手冢不忘诅咒这万恶的妖怪,剧本不是指明倒卧在茱丽叶的身旁吗?少给我随便改戏份!

      因为他的背脊挡著外边的视线,所以她很放心挤眉弄眼咧嘴笑笑,手冢见状手指重重往她嘴上按,小姬眨著无辜的眼神以唇语抱怨很痛,手冢君是座不懂怜香惜玉的冰山。

      ……很好,编剧,茱丽叶提出拒绝殉情。
      「闭嘴,准备好没有?」

      啧,真失望,还以为他会说全力以赴地亲吧。小姬效法手冢皱眉头示意许可,手冢无奈却拿她没办法,就在脸庞一寸寸移近、嘴唇和胶纸一分分贴近,台上台下屏息敛气心肝怦怦跳之际,黑暗夹杂嗡然的惊呼毫无朕兆包围了舞台。

      观众纷纷嚷嚷吵著这甚麽回事?特别效果吗?是不是停电?小姬攀住手冢的手臂,惘然几秒,脑筋还没转过来,领导经验丰富的手冢已执起小姬,一个箭步跑到陷入慌乱的後台。适应眼前的黑暗後,小姬看见後台的混乱情况反而立刻冷静清醒过来。是说……虽然意外很突然,不过主持大局的堂堂社长抓著脸嘶叫实在很夸张。

      手冢看不过去,威风凛凛的男网部副部长瞬间威严重生(身穿女丧裙),代替哇哇哭嚎的社长下达命令。「社长,赶快放下幕帘!副社长,立刻看看是不是全校停电!你,马上联络指导老师!还有你,以防万一到电表房待命!」

      哦哦,有模有样的说,不愧是男网部的魔鬼副部长兼下一届学生会长最热门人选。然而人才资源分配好像不太平均。小姬指著自己,微笑灿烂灿烂的,说:「那我呢?」

      「……你保持安静。」

      甚麽?竟然瞧不起她?她好歹是音乐社下届社长——虽然没有答应;被视为最有能力带领青学一雪前耻的最佳人选——虽然不想出力。这张冰山脸看来不但古板而且小气,竟然记仇冷落她,做成大夥儿风风火火处理危机时,作为男主角(?)的她苦眉鼓腮坐冷板凳的诡异情景。

      不过,没差。没事做正乐得清閒。小姬悠悠閒閒乐坐好位,双腿优雅交叠,支著左颊,吟吟笑著看呈崩溃状态的社长嘶叫著东奔西走而不作一声。好不容易查明停电纯粹电表房突然跳掣,重新拉上去後电源已经恢复正常,他们又为开演那一幕意见分歧。

      社长不希望错失殉情之吻的重头戏,不过突然拉起帘幕亲个嘴又急急忙忙转换场景,未免滑稽著意得可笑。缺乏主见的副社长支吾良久,绞著小指头怯怯提出不如当茱丽叶已经吻完殉情,然後直接驳上两家和好的尾幕,这样至少看起来完整一些。

      一半坚持重新再亲,一半认同当作吻完。听著她们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小姬觉得十分无聊又没有意义。从表情看来,手冢想的跟她一样,但是男孩子不好就敏感话题插嘴,支持再亲不免被说閒话,反对补上说不定被渲染为讨厌小姬,两者同样尴尬。他又想果然还是网球部单纯,要是菊丸他们为球鞋是Nike舒服抑或Puma弹力强劲而争执不休,他一定罚他们跑20圈冷静头脑再说。

      小姬当下也明白社团的兴衰跟部长的能力有著不可分割的关系,比方说网球部先有大和部长的柔和政策後有手冢副部长的钢铁手腕,两位部长的领导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出色,前者凝结部员後者振奋人心,他们目标清晰并且带领部员精神抖擞的向前迈进。相比起来,话剧社社长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费周章,还让社员陷入分歧的局面,实在眼界狭小之极。

      她左看右看,这时候才发现截至上一个剧目还悠閒自得在後台转转的不二消失影踪。她皱住眉头,突然想通甚麽似的瞪大眼睛,嘴梢绽开甜美的笑意,心头的郁闷随著一声愉悦的笑叹一扫而空。

      竟然闹到这地步,你真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呢。

      笑著暗念他几句,小姬打破沉默,从椅子跳下来,掩不住的好心情在眉间翻飞。「其实刚才我和手冢君几乎亲到了,虽然很可惜,不过我想观众不会在意。反而继续让他们久等好吗?我担心再等下去,他们不耐烦走光光,那麽我跟手冢君亲到嘴破都没人看。」

      一言惊醒梦中人,社长看表,为他们不知不觉吵了十分钟失声尖叫,翻白眼往後倒下。

      不愧是话剧社,支柱在出乱子时首先崩溃,真够戏剧性。小姬将失去意识的社长交给手冢照顾,吩咐副社长重新打灯,准备尾幕的场景,派人把联络指导老师联络到银河系的社员给找回来,不出四分钟一切准备的妥当。临上台前浅笑著叫她们保持平常心,断电是意外,最後一幕要演得精精采采。

      这番之後,手冢对她另眼相看。一年前她做副班长还没展现这种决断力,想是她欺负他有责任心,将主要的工作全部扔给他,自己挑轻松简单的做。小姬对不甘受骗的手冢展开开心的笑颜,说:「刚才好威风呢,手冢副部长。」伸手想摘掉假发,猛地记起待会儿还要上台鞠躬,唯有笑笑的忍耐。

      撕下胶纸扔进垃圾箱,手冢瞄她一眼,这家伙的心情突然拨开云雾见青天,大概跟腹黑程度更上一层楼的他撇不了关系;跟他撇不了关系,那麽舞台跳掣的真相跟他推想的八九不离十……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文化祭的活动上胡作非为。明天必须罚他至少绕场七十圈。
      然而做到这个地步,可见当时天才君十分不冷静呢。

      「彼此彼此。」

      *

      话剧告终後已经日落黄昏,脱下重死人的戏服假发,洗掉脸上厚妆,小姬溜掉庆功宴,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天台,望著鸡蛋黄似的太阳慢慢沉落地平线後,经过整天的匆忙热闹,现在置身寂静之中,她松一口气之馀,隐隐感到有种过渡的寂寞。操场的欢笑声乘著冷空气徐徐飘到耳边,像隔了一层的陌生和空虚,犹如七彩缤纷的肥皂泡,看在眼内闪烁美丽,伸出指尖却一触即碎,空幻而不实在。

      暮秋凉薄,晚阳的馀耀在苍穹镀上一片奼紫金红,小姬瑟缩著肩,双颊微微苍白,更显潇湘。听著身後熟悉的脚步声缓缓步近,她拉起一丝笑容,眼底满载柔情,却又在四目交投前轻轻眨了眨眼睛,眨碎那一点过於露骨的温柔。

      今次没有外套御寒,然而他的存在让她打从心底发暖。他偏著头看她,脸上挂著意义不明的浅笑。小姬发现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快要发痴。她甚麽时候都念著他,走路想著他,睡觉想著他,走路想著他,喝水想著他,每次想到他,头脑便发了烧般,身体阵冷阵热。他只消为她做点小事,她便心稣骨软的几乎融化。

      跟他见面时心跳加速的微妙喜悦,无论跟手冢靠得多近都不能相比。然而这些心事让他知道还嫌太早。小姬淡淡笑著,轻渺如一缕翦风,那双清澈的双眼有著很多很多复杂与压抑的情绪,快乐的和忍耐的,挑衅的和无奈的。

      「不二君。」

      她就只这麽唤了一声,那张嚅嚅合合的嘴唇吐露著花朵般的芳芬,下唇稍微比上唇厚一些,她没有涂唇彩,颜色素素的,却很有清纯的美丽。

      气氛安谧悠然,懒洋洋的让她无心说话。他笑著应了声,目光沿她的侧脸线条、从额头到脸尖往下滑,越看心头越不平静。他和菊丸堪称跟她最熟络的男生,接近她的机会最多,跟她一起的时间最长,不二不知道菊丸是怎麽想的,他以前也没有这麽想过,本来对小姬的想法就是有趣的多面人,爱装乖乖女,有著比表面更深的温柔。然而现在静静不吭声看她远眺风景,暮色在她巴掌大的脸颊吹起薄薄的光晕,他蓦地屏息敛气地觉得,她真的很漂亮。

      她回头对上他,笑说:「呐,不二君,文化祭结束前的舞会,你有舞伴了没?」

      他看不穿她的意图是邀请抑或另有所指,照道理说,她不会想跟他跳舞再惹绯闻,然而刚才一场心照不宣的停电事故,说不准她又改变想法。

      「暂时没有。」

      她呶起嘴梢,一脸甜笑。「待会儿就有了。」

      啊啊,这麽确定我不会拒绝你吗?真有信心。不二歪著半边秀眉,话须如此,她不惧流言,他更不放在心上。何况有小姬当他的舞伴,总胜过被花痴亲卫队疯狂撕碎。

      她又说:「刚才舞台突然停电,时间真巧,我和手冢君差点要亲到。」

      「我听说了,幸好最後顺利结束,大家都很满意。」不二眯笑,即使真相彼此心里雪亮,谎还是得圆的。「而且你和手冢也松一口气了吧。」

      小姬没所谓地耸耸肩。「我们没关系,反正贴了胶纸。」

      「……那口香糖是?」不二的心顷刻翻起狂风暴雨……被算计了!一向以算计别人为乐的他竟然被算计了!还害他蠢得要死地跑去拉舞台的电掣!

      「我稍微作弄手冢君,你不要当真哦。」当真我也不笑你,谁叫我宅心仁厚~

      早知道她诡计多端,但作弄手冢同时算计了他,这次不能不佩服她技高一筹,对著她果然得处处小心。

      正自懊恼,小姬状甚舒服地伸伸懒腰,站起来拍拍裙子的灰尘,回复精神抖擞的模样,说:「那麽,我先走了,不二君。」

      「你去那里?」

      「我跟手冢君约好,待会儿我当他的舞伴,我们刚刚演完罗密欧和茱丽叶,情侣档上场正好适合。」

      「……啊,是吗?」等等,那她问他有没有舞伴,该不会是……

      小姬握住门柄,突然像想起重要的事,回头笑得春花灿烂,说:「对了,刚才你的亲卫队托我邀请你做她们的舞伴,我代你答应了,反正不二君没有舞伴,没关系吧?」

      不二深受打击,竟然接连两次堕入陷阱,绝对是他人生绝无仅有的大失败。离开天台後,小姬边走边掩嘴咯咯笑,得意之色洋溢於脸。活该了你,谁叫你坏我好事,别以为随随便便制造停电事故便会轻易原谅你,今晚你就好好跳舞跳到脚软,嚐嚐被卖掉的滋味吧,笨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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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ACT 4《少年手塚的災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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