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86、第 86 章

　　２１世纪末，全球化学战争导致地球不再适宜居住，居住空间成为地球最有价值资源，地球仅剩两个居住地，英联邦和殖民地。这两个地点分别位于地球两端，殖民地的工人们每天乘坐坠道往返于地球两端。
　　这里是《全面回忆》的世界。
　　此时天色正晚，因为居住用地珍贵无比，摩天大楼成为优良的解决方案，楼与楼之间复道行空，人头攒动，各色的霓虹灯广告牌和仿真人形□□机器人，让这个未来世界显得光怪陆离，甚至有一位长着三个□□的女人拦住月云，邀请他共度良宵。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非常浓重，月云不得不再次转为内呼吸，对女人说声谢谢，拒绝了她的好意：艾迪？
　　是的先生，已经查到绘忆公司，但网络上没有任何关于叛军的消息，由此推测原剧情里的情节实际只是主人公的一场梦境，是被修改记忆之后的幻想。另外，从现有法律条文来看，绘忆公司是非法经营。
　　月云轻嗯一声，感兴趣的看着有人将荧光涂料当纹身用药水纹在背上，这个时代的审美也太奇葩了，搞这么骚包一身在电影里看着蛮酷炫，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光是趋光性的飞虫就能烦死人。
　　艾迪：先生，您好像并不失望？
　　月云心里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失望？
　　艾迪：根据对您性格分析，您来这个世界主要目的是为了绘忆公司的记忆技术，次要目的是为了女主人公洛莉。现有证据表明，她并非卧底间谍，而是男主人公的妻子，我以为您会有些失望。
　　月云淡淡道：你的世界里不是高电位，就是低电位，可你要明白，生活很多时候不是非０即１，我也不是非要泡妞不可，随缘而已，你要试着理解这一点。
　　艾迪：是的，先生。
　　纹身店的老板纹完一条神龙，操着浓重的口音给月云推销：怎么样？来一条？保证你有生之年内不会褪光掉色！
　　月云轻笑，心道你要是知道我已经一千多岁，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谢谢，不用了，它能维持多久？
　　老板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它褪色，厂家说这种最新的药剂里面包含着一种对人体无害的发光细菌，能够吞噬人体代谢物繁殖，又完美遵从单代繁殖，新生一个就死亡一个，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食物，环境合适，它们就会一直活下去。
　　月云来了兴趣：酷！只有这一种颜色吗？
　　老板翘起二郎腿，打量一番一身西服看起来像个有钱人的月云，在殖民地这么穿的人可不多：不，它的颜色取决于细菌的浓度，由浅蓝到深绿，可以自由调配。
　　月云掏出一枚红宝石扔给老板：你有多少，我全要了，你可以提早下班。
　　纹身店老板接过宝石眼睛一亮，这年头还有这么土豪的土豪，他实在没料到。这种药水不是什么稀罕事务，他更多还是靠手艺，但有冤大头送上门来，他也不会客气，痛快的把所有药水交给月云，收摊走人。
　　在克隆岛世界里，月云设计飞行摩托之时为要不要边框灯光纠结了好久，现在能有一次性的选择，正好收入囊中。想要的时候涂上药水，看的烦了就来一次亚音速飞行，保证什么细菌都烧光了。

　　这个末日世界虽然环境不怎么地，除了两大居住地，其余地方都是被化学武器污染之地，但却非常和平，并非男主造梦中那样对立。毕竟机器人都已经量产，途经地核的隧道工程都能打造出来，人类已经从体力劳动之中解放，根本没有了战争的理由，工厂工作也只是一些法律以及伦理规定的必要。
　　月云跟着艾迪的导航来到绘忆公司，这家公司踩在相关法律的边缘，因此非常隐蔽，因为修改记忆和杀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装修风格很明显是以前多国文化的融合体，一位黑人美女穿着和服款款迎上来，她背上也有那种发光菌体纹身：第一次来？
　　月云点点头：没错，不过我并不是来享受你们的服务，事实上，我想学习你们的技术。
　　黑人美女稍微一愣，拒绝道：抱歉，先生，我们……
　　很欢迎您来学习，请跟我来。
　　为了避免麻烦，月云迷魂了这个女人，跟着她来到后厅，相同的手段之下，主管的技术人员调出资料，给艾迪一份，打印一份供月云查阅。
　　以他现在的道行，所会法术范围之内没有能修改他人记忆的，这其实是非常困难，人类之所以能从有灵性的物种进化之中脱颖而出，优秀的记忆其实占了相当的比重，绘忆公司肯定有官方背景才能进行这种半实验半商业的生意。
　　不像其他之前去过的科技世界，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点的很平均，唯二有些黑科技的是地心隧道“坠道”和这个记忆修改重建技术。
　　前者的修建技术并未保密，而是被当成人类杰作歌功颂德，一般网络之上就有。要修建这么一条贯穿地心的隧道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和要克服的困难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不说频繁的地壳运动与高温岩浆，仅仅是引力怎么解决就是一个大麻烦，若不是有机器人代劳，恐怕人类就是全体上阵也挖不通这么一条隧道。
　　当然，它建成之后的好处也不止运送工人这么简单，各种需要无重力下才能进行的实验得以在地心段进行，还有大型的粒子对撞机，这些都导致人类基础科技飞速的发展，甚至必要时可以将整个地球当成一门超大的电磁轨道炮。
　　艾迪像是来到天堂一般汲取知识，建筑地心隧道必须的材料学，机械动力学，生物医学，皮下虚拟通讯设备植入，光学拟态伪装，以及这里的人工智能技术。
　　这里的磁浮技术不像之前克隆岛世界那么黑科技，必须有轨道引导，算是艾迪少数掌握的超过这里的技术。但月云不怎么喜欢磁浮汽车，总觉得一辆车飞在天上感觉怪怪的，也没什么必要，自由度还根本比不过磁浮摩托，所以对这方面不怎么关心。
　　艾迪虽是电子生命，但操作电子产品还是得自己编写程序的，不可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世界的ＡＩ与它刚巧棋逢对手，互相攻防之下，艾迪飞速的进步，换做之前的自己做对手，分分钟就能教自己做人。
　　月云却有些无聊，他发现就算看懂了这些科学资料，依旧只能以科学的办法修改记忆，道法上该如何依旧一点头绪也没有。毕竟修士记忆大都由元神真灵承载，躯体其实相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当然了，只是相对而言，被洞穿了大脑心脏一样得死。
　　哪怕知道这几个世界是为艾迪准备，但月云依旧有些心浮气躁，好在这种情绪很快被绿玲珑抚平，他又回到了那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怪不得都说太上道无情，有这种宝贝，情绪想失控都难。

　　既然道法上没有灵感，不如学学音乐。
　　月云选中了电吉他作为他第二种修习的乐器，这个未来世界里，弹古典乐器有些不伦不类，甚至连电吉他都有些过时。
　　他发现这里的音乐审美和现代有非常大的区别，类似电子迷幻乐成了主流，乐章里全是非常散碎的细节，有一些根本就与他学的乐理相悖。但配上殖民地这里脏兮兮的末日世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搭调。
　　艺术从来都是源于生活。
　　他选了一家电吉他生产商进入其中学习，这种乐器是电磁发声，对木材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佟声换给他的万年紫檀还有非常多，他截下一段亲手雕刻吉他琴身。
　　倒是琴弦的材料比较不容易挑选，黑昙金并没有太良好的磁属性，月云最后选了秘银，黑昙金，白铁精英三种神材，掺入星辰砂炼制成合金弦，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其余细密的电子元件更是让月云挠头，有些二极管只能是硅这种半导体材料，换成其他肯定得失去作用。他只能一丁点一丁点的反复实验，正巧艾迪也想在这里多“实战”，所以他也不着急走。
　　有一天，艾迪突然传信：先生，道格拉斯奎德与妻子洛莉于上周办理了离婚手续。
　　正在试验二极管的月云手一抖，三昧真火彻底吞噬材料，他虚着眼道：艾迪，你没有在其中动什么手脚吧？
　　艾迪：不，先生，我只是偶尔注视他们。
　　月云想了想，原剧情里他们也在经历七年之痒，不然男主角奎德的秘密特工梦里面，老婆也不会是反派间谍，他们离婚并不是不能理解。
　　艾迪：洛莉女士这一周时间都在酒吧度过闲暇时间，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位子。
　　月云无语，艾迪作为管家简直太贴心了，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华灯初上，一头褐色长发，身形高挑有型，小麦色皮肤的洛莉走入酒吧，熟练地点上一杯烈性鸡尾酒。她不想回家，丈夫一周前刚与她离婚，从房子里搬了出去，她回去也只是独自一人，只有酒吧里能让她感觉不那么孤独。
　　琴音传来，洛莉循声望去，台上坐着一位年轻的钢琴师，气质淡漠的仿佛不是人类，长的倒是挺帅，眉心的那个绿色奇怪符号纹身是最新的流行时尚吗？
　　酒吧里的嘈杂声音渐渐被琴声压下，大家为了能更好的听清琴声，纷纷放缓了呼吸。这位琴师不是之前那个，曲子也是大家从没听过的，很明显，他是一位钢琴家。
　　琴声舒缓而又清淡，但偏偏有种神奇的魔力，像是孕育着深沉又炙热的爱恋，但偏偏触不到抓不着，让人百爪挠心，想一直听下去。
　　一曲终了，洛莉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月云走下台，要了个杯子，倒上一杯精灵蜜酒递给洛莉：我叫月云。试试我的酒？
　　洛莉回过神，擦了擦眼泪：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
　　月云眼眸低垂，轻声道：失落。
　　洛莉若有所思，接过精灵蜜酒品尝一口：失落？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失恋？
　　月云自嘲一笑：那么你呢？像你这样的人，不也失恋了？
　　洛莉轻笑，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魅力，警队里的追求者加起来简直能排满坠道，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自问是一个好妻子，可丈夫却仍旧选择与她离婚。
　　洛莉举起杯：为了失恋的我们！
　　月云拿起自己的百果酿：为了重生的我们！
　　洛莉酒量非常好，月云喝的有点晕，她依旧清醒。也许是当警察的直觉，她感到这一次邂逅绝对不是巧合，趁着月云有些晕，巧妙的套他的话：克劳德穆恩，这个名字很平常，和你不怎么配。
　　月云摇摇头，用汉语又说了一遍名字：我家人给我唯一有用的就是名字，再说洛莉这个名字才不适合你。
　　洛莉挑挑眉，这年头各个种族融合，汉语大家都懂一点，她也不例外：我要是没有记错，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名字吧，你能解释解释为什么会知道我吗？
　　这可就尴尬了。
　　月云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一个谎言必须得用其他更多去弥补，他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来自其他世界。
　　洛莉哦了一声，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见：你是在绘忆整坏了脑子么？
　　月云差点笑出声，这女人因为老公的关系对绘忆恶感满满：不，我已经凝聚出真灵，任何物理手段修改记忆的办法都对我不起作用，我可以轻易分辨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洛莉听着一堆听不懂的词语，警察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年轻人没有说谎，可这种事情一听就是谎言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那么好吧，异世界来客，我会盯着你的！

　　接下来几天，洛莉正如自己说的那样，对月云展开调查，但网上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他是个继承了家业的富家公子，没事除了弹钢琴就是造吉他，没有多余的事儿。
　　可正因为底子太干净，反而引起了洛莉的警觉，这年头谁没有因为犯事被警察训斥过，连她自己小时候都因为打架有过不良记录。
　　她开始对网上的底子逐一排查，发现但凡跟月云的过去有关之人，不是死无对证就是根本不可能有证人，结合这几个月网上突然开始的ＡＩ大战，却又没什么实质损失，洛莉心里止不住的往上冒凉气，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吧？

　　月云对自己泡妞翻车倒不怎么在乎，他又不是钞票，哪怕长的再帅也不指望人人都喜欢他，依然专注在改造电子元件之上，幸好之前有改造艾迪的经验，省了他很多功夫。
　　某一天，他正在聚精会神的调试电音，转脸就看见洛莉斜倚在门口盯着他，他放下手中的活儿：稀客！欢迎！
　　洛莉走进来，四处打量一下，问道：别的世界里没有吉他？
　　月云递给她一杯果汁，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这算是顶级奢侈品：正因为有，我才学它，不然我学它做什么？
　　洛莉眨眨眼，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又问：那你来这里的目的呢？你身边有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这几个月和我们过招的就是你吧？
　　月云大方承认：没错，艾迪，打个招呼吧。
　　艾迪的电子音响起：您好，洛莉女士，愿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洛莉嘴角翘起：我会的，谢谢。
　　看着毫无留恋之意，干净利落转身就走的美人，月云不禁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哪怕不喜欢自己这个类型的，也可以聊聊天吧。
　　然而没多久，洛莉去而复返，一进门就将桌子拍的邦邦响：为什么我的录像设备无法录制你的声音影像？
　　月云乐了，这女人想把自己亲口承认的视频给上司看，结果发现一片空白，后果自然不用多说，被骂的狗血淋头都是好的：你为什么要录制我的影像呢？如果你愿意，我本人就站在这里，任由你采撷。
　　洛莉哑口无言，看着月云得意的样子牙根儿痒痒，又有些心虚，她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世界才要抓出月云这个“偷渡客”，可月云又的确没有做什么坏事，她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冷哼一声扭腰离开：别让我抓到你！

　　从这之后，洛莉只要一有空闲就来月云这里绕几圈，想尽各种办法试图拿到证据，月云的各种“超能力”越来越多的暴露在她面前，偏偏她根本无法记录下来。有一次带同事过来偷偷观察，可同事之后硬说月云就是个普通人，天可怜见，月云在她面前召唤了一头梦魇！
　　洛莉彻底死心，面对这种根本不了解的“魔法”，她没有任何手段能限制他，好在经过许久的观察，她觉得这人也不是那种一出场就要毁灭世界的大魔王。
　　洛莉自己非常喜欢钢琴，不然道格拉斯的特工梦里也不会出现想学钢琴的画面，某天下班后，她亲自做了一些曲奇饼干拎过来，月云觉得惊奇的看着她：你还会做饼干？
　　洛莉脸一红：拜托！我好歹也是当过别人老婆的人。
　　月云挑了一块，味道还不错：说吧，警官小姐，你想干什么？
　　洛莉拿起酒架上的红酒倒上两杯：我觉得，音乐就是要与人分享，对吧？
　　月云点头，发现她棱角分明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
　　洛莉继续道：那么，你觉得仅仅你一个人弹琴，不无聊么？
　　月云顿时知道她想干啥了，忍住笑意：不无聊啊，我可以弹给艾迪听。
　　电子音响起：先……
　　还没说完，就被他掐断了信号。
　　洛莉张张嘴，眼神全是“你特么逗我”的意思，看月云憋着笑，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不再绕弯子，直接道：我想学钢琴，你能教我吗？
　　月云捏捏下巴，上下打量他曲线玲珑的身材：这个嘛……
　　洛莉一阵恶寒：收起你那龌龊的主意，我不可能为了学钢琴就和你上床！
　　月云：……你在想什么？我只是看看你的手指是不是适合我的琴。
　　他发誓刚刚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但洛莉本人却想歪了，气氛一时尴尬无比。洛莉轻咳一声，拢了拢褐色长发：那结果呢？
　　月云耸耸肩：虽然有些短，不过也还凑合。
　　洛莉黑着脸一屁股坐上琴凳，拂过象牙犀角琴键：它可真美！
　　月云倚在琴上笑道：你也一样，美人儿。
　　洛莉假装没听到，月云也不再调戏她，一个教的随意，一个学的认真……

　　两年后，月云的实验差不多就要结束，他没有电吉他一定得插电那么鸡毛，这么多年下来，众多世界已经治好了他的强迫症。他的电吉他之上多了能将真元转化成电能的供能模块和扬声模块，让它不插电也能够演奏。
　　整把吉他琴身由万年紫檀雕琢而成，样子是电吉他经典样式，琴弦是四种神材合金，其他部件也都被星辰砂融合，边框被涂上一层荧光菌体，在黑暗之中酷炫无比。虽然无法与惊寂相比，但依旧是难得的宝物。
　　等洛莉再次到来，月云提出为她演奏一曲。
　　摇滚版的《卡农》奏响，月云房内的陈设物品接连消失，洛莉意识到，他要离开了。
　　她上前打断躬身致谢的月云：等等！你……我是说，你就这么走了？
　　月云看着她茫然若失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不然呢？对了，我为它起名叫做洛莉，希望你不要介意。
　　洛莉张张嘴，根本没空管那破吉他叫什么，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习惯下班之后来这里学琴，习惯了与月云谈天说地：可是……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你喜欢我”这三个词，毕竟月云没有正式说出来，甚至每次见面都是她来这里找他。她有些生气，既是对自己，又是对月云，恨恨的盯着他，心里已经把他按在地上狂揍。
　　月云叹息一声，这种情况若是以前，他只要稍微甜言蜜语一番，就能让美人投怀送抱。可是自打南茜一事，他已经不想再涉及感情，最终只是微笑点头，身影缓缓消失不见，只在空气里留下一句：再见，洛莉，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