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672、第 672 章

　　报志愿这天，整个班级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感伤情绪，因为有些人这辈子，很可能就只能再见这么一面。
　　一面之后，便是永别。
　　作为让时代中学为之骄傲的传奇，月云在即将最后一次离开母校的这天，收到了无数表白和礼物，每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单只信件就多的书桌上都堆不下。

　　一个留着一头可爱卷发的姑娘亲手将信封放在顾源桌上——那里临时被她们征用——鼓起勇气问：这些信，你……你会看吗？
　　月云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不起她是谁，甚至不确定之前是否见过她。
　　片刻后，他给出了他唯一能做到的诚实：不会看了。但，我会永远珍藏它们。
　　女孩儿如有所料的苦涩一笑：谢谢你，没有骗我。
　　月云也笑：也谢谢你们，让我在中学的最后一天，能得到这么珍贵的礼物，得到这么珍贵的回忆。

　　时间有限，每个人根本说不了几句话，下一个，是一对双胞胎。
　　月云有些意外，怎么林家这俩姐妹也来了？
　　林汀和林泉对视一眼，齐齐道：我打赌，你肯定已经忘了我们的名字。
　　月云摇头：林汀，林泉。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们会送我玫瑰。
　　林汀小小翻个白眼：我又不傻好吧！那天被你骗了以后，我的确是很气啦。但是后来慢慢慢慢的，我也就想明白啦，你只是在用很恶劣的方式拒绝我罢了。
　　月云嘴角翘起：哦？谁告诉你，我只是在开玩笑？那个条件现在依旧有效！
　　他可没忘，这俩位以后貌似也在上海大学，还是先提前打打预防针的好。
　　两人一愣，双双咯咯笑出声，娇骂道：滚！死双胞胎控，赶紧滚出我们的学校！再也别回来了！
　　有时候，恶语却偏偏是最好的祝福。

　　林萧匆匆闯入二班教室：看见南湘了吗？
　　顾里诧异道：她没过来，怎么了？
　　林萧有点担心道：今天早上我们说好一起来的，但是这都快下午了，还是不见她人影，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顾里皱眉：想点好事儿吧你！可能她家里有事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也清楚，报志愿人都来不了，那可能是真出事了。

　　她忽然看向一直沉默的月云，这可不是他的风格：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月云站起身：我不知道。我这就去找。
　　事实上，他非常清楚南湘在哪儿。自打席城出狱，他仙识的注意力一直就没离开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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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夜总会包间里，席城被一群人控制着，满身脚印，无力的跪倒在地。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女朋友，被自己名义上的“大哥”强行搂在怀中，不断上下其手，任他拼命反抗，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南湘吓的抖成了一团，她只是来给席城送个东西，没想到却碰上了这种无妄之灾：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黑皮老大一边嘿嘿□□着，一边死死箍住南湘的腰，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不要？女人说不要，就是很想要。小妹妹，看来你很想要哥哥的疼爱嘛……嘿嘿嘿嘿……

　　席城的嘴角被打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们的事儿跟她没关系！
　　他心中悔青了肠子，他今天怎么就昏了头，让南湘来这种地方呢？这不是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吗？

　　黑皮老大冷笑一声：冲你来？那好，我们来算算，你欠的钱，现在滚到多少了？
　　一旁的小弟马上道：他借了１０万，利滚利……现在是２４万。
　　席城心中充满了屈辱，但为了南湘，还是咬着牙服软：大哥！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但她是我的女人，还请大哥你放了她，我一定尽快还给你！还不了，我就拿这条命抵给你。
　　黑皮老大捏着南湘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掰过来：听见没有，２４万！我要你这条烂命做什么？你现在就还钱，我叫你一声大哥～要不然……哼哼，就让你的小女朋友陪我睡觉抵债，一次一万，不低了吧？真是便宜你了……

　　席城听的怒火攻心，睚眦俱裂：我宰了你！
　　可惜他刚抬起头，就被黑皮的手下踩了回去，死死踩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黑皮老大似乎还有点特别的爱好，南湘越是挣扎反抗，他越是兴奋：宰了我？那我就更不能放过她了，对吧？
　　他捏着南湘的脸蛋：哟哟哟，看这反应，你还是个雏儿呢？嘿嘿嘿，放心，小美人，老子现在就办了你，好让你男朋友亲眼看看，男人到底是怎么当的。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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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包间的门被人打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面无表情的月云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谁呀？
　　黑皮老大一个激灵，感觉室内气温似乎瞬间低了好几度：你们都是死人吗？就这么看着外人进来？
　　没有人动。
　　他的小弟们仿佛见到了天敌一般，全身的肌肉已经不归自己控制。

　　月云张开手臂。
　　抓住机会脱困的南湘如同玉燕投怀，一头撞进他的怀抱，后怕的抽泣起来。
　　至于席城……
　　她无端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不迁怒他就不错了，目前根本顾不上他到底怎么样了，反正死不了就行。

　　月云轻轻抚摸南湘的后背，给予她最大的安全感。
　　又看看黑皮，目中白雾闪过，尽阅此人一生：下午好。我是，南湘的朋友。也算是……席城的朋友吧。
　　话落，墙上的闭路监控线忽然间火花闪烁，连带存储硬盘一起彻底损坏。

　　黑皮老大血海沉浮多年，顿时就感觉不对，明智的没有吭声。
　　月云又扫了一眼满身伤痕的席城，拂过将欲说话的南湘昏睡穴，将她横抱起来：我来带走他们，你……没有意见吧。

　　黑皮老大心中懊悔，他真是精虫上脑昏了头了。这种等级的美人，怎么可能真的属于他席城一个小混混？
　　气温仿佛越来越低，他艰难的摇动头部，哪怕月云双手被占，也没有一丝反抗的打算：没，没有。您……请便……

　　月云礼貌的点点头，抱着南湘，转身出了门。
　　席城连忙爬起来跟上。
　　就当他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的时候，月云忽然停在门口，害的他差点一头撞上去。
　　他神色淡淡，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Ｋｉｌｌ　ｅａｃｈ　ｏｔｈｅｒ，Ｎｏｗ！

　　什么？
　　席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身后包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安静中又带有规律的，酒瓶砸碎骨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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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湘睡的很不安稳，醒来时才刚刚黄昏。
　　望着大的有点过分空旷，却又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阳台的房间，她马上明白过来这里是哪儿。
　　醒来之前的记忆上涌，虽然不知道当时怎么忽然就晕了过去，但她并不想就这么躺在属于月云的床上，怕这诱人食欲的柏香味闻多了，就再也忘不掉。
　　她没找到鞋子，赤脚下到二楼，听见月云在拉大提琴。

　　原来他真的什么乐器都会。
　　莫名地，南湘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她的余光扫过书房沙发，俏脸微红，因她曾在这里脱的只剩内衣。再远看，她的画像，大大小小、不同角度的画像，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摆在画室里。
　　南湘心里忽然感觉不妙，因为比起下午遭受的暴力侵犯，那天月云的行为，貌似更加过分。
　　可她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我真是个贱女人……
　　南湘自嘲地笑笑，慢慢走过去：我……谢谢你救了我。

　　月云放缓节奏，在低沉的乐曲中跟她交谈：席城没事。你没有吃饭吧，饿不饿？晚餐待会儿就到。
　　南湘愕然，她刚刚没有想问关于席城的问题。
　　可她为什么会忘了问呢？明明他才是被打的那个。
　　她马上应激似的拒绝：我……我不吃了。他没事就好，我也替他谢谢你。

　　琴音歇止，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沉默一阵，月云开口：你的鞋我扔掉了。太旧了。新鞋也是一会儿才到。还是吃点吧，顾源刚刚把你的志愿表送了过来。

　　南湘忽然无名火起，他凭什么扔她的鞋？凭什么老是用这种办法强迫她？
　　可当她看到他落寞的神情，这股邪火就好像风暴中的火柴一般，立马被吹的烟消云散。
　　她忍住心中酸楚，应了声：好。

　　等下了楼，南湘发现餐桌上的几样家常菜全是自己爱吃的，甚至还有一碟剥好的糖炒栗子。
　　可是……
　　为了保持身材，她一向管得住嘴，这个小偏好除了席城，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啊？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带着疑惑，南湘在沉默中和月云吃完了这餐饭。
　　温馨，闲适，宁静……
　　无忧无虑。
　　是她梦想中的生活。
　　如此的唾手可得。
　　却又……如此的遥不可及。

　　南湘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儿。我只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也许乍看起来印象不错，但那也只是未曾了解前的惊鸿一瞥，做不得数的。
　　月云轻笑：匆匆过客？朝夕相处三年的匆匆过客吗？
　　南湘被问住了，其实她根本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月云接着她的话道：未曾了解？你真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吗？你不了解我，倒是真的。
　　南湘看看桌上的饭菜，无力反驳。
　　她的泪水滑落：我们，可能只是有缘无份吧。

　　月云轻哼一声，抬手将一粒糖炒栗子塞进她嘴中，又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并不迷信什么缘分。但如果你相信，那我就去为你争取，为你创造。哪怕会被千夫所指，哪怕要与这时间为敌……

　　南湘愣住了。
　　一直埋藏在她脑海中，从未对人说起过的，久远的记忆开始复苏：你……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死死盯住月云的脸，这张脸与儿时记忆中的那一张开始重合，不断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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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小巷。
　　４岁的小南湘长的肉嘟嘟的，远没有以后大美人的模样。
　　她偷偷躲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别的小朋友跳皮筋，多想也有一群属于自己的小伙伴。
　　忽然，她的嘴中被人塞进什么东西，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她的小鼻子又被轻轻刮了下，顿时不满地抗议道：不要刮我的鼻子啦，妈妈说会变塌的！

　　她这才看清喂她零食的小男孩儿，个头跟她一般高，有点痞，有点帅，有点坏，身上还香香的，勾引得她口水直流。
　　男孩儿捏着下巴，故作惊奇道：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落单的小姑娘！
　　年幼的南湘没有学过语法，却下意识的对他的话并不感冒：我……我不是一只！
　　男孩儿根本不理会她的话，看看远处跳皮筋的孩子，自顾自地说着：你为什么不去跟她们一块儿玩？噢～我知道啦！她们嫌你穿的太土？没关系，她们都是笨蛋，我最喜欢纯白色啦，我跟你玩！

　　小南湘摇头：我不要！
　　男孩儿却不管那么多，拉上她的小手就跑：跳皮筋多没意思，我们来玩简笔画！这才是大孩子会玩的东西。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小南湘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一连两天，都跟小男孩儿玩在一起，渐渐亲密起来。

　　…………

　　男孩儿信誓旦旦：小南湘，我们说好了哦，等长大了，你就嫁给我！我会给你买好多好多糖炒栗子。
　　小南湘吃着栗子，歪歪脑袋，又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桩“交易”：可是，你不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我要怎么找到你呀？
　　小男孩儿想了想，苦恼的挠挠头，显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有自己的办法：没关系！你不用找我，我来找你好了！
　　小南湘倔强的摇摇头：不要！我也要去找你！
　　他亲昵的刮了刮南湘的小鼻子，这次她没有再反对：唔，那好吧。虽然到时候，你可能又会有新的好朋友，可能还会把我给忘了。你这么笨，说不定还会认错人，把别人当成我。但是没关系，认错人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哪怕我这辈子，都要与时间为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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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云勾起嘴角：小南湘，我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嫁给我！
　　他张开双臂：因为那是……你早就答应了的。

　　南湘捂住嘴巴，眼泪好似没关好的水龙头一般，滴答滴答掉个不停，呼吸急促，惊喜交加，几乎站立不稳：你……你……
　　她并没有像月云想的那样马上扑入他的怀抱，而是冲过来捏着他的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月云眼神闪烁，转移话题道：我说了，我一定会找到你。

　　南湘忽然暴怒，雌狮一般怒吼道：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月云连忙举起手，挣扎道：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南湘被气笑了，一边流着泪，一边爆出粗口：你放屁！一直都知道你还让我脱衣服？
　　月云顿时哑口无言，他就怕这个。
　　谁能想到，爆发状态的南湘智商高的惊人。

　　她一把掐住月云的脖子，将他推倒在椅子上，毫无顾忌的跨坐上来，脸贴脸的逼问道：是不是去年夏天？你去年夏天才想起我，但在这之前，你却对我——对“其他”的女孩——有了好感？嗯？你还敢说一定会找到我？嗯？？？
　　她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手上的劲力越来越松：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负心汉！大笨蛋！为什么连名字都忘了告诉我……

　　月云缓缓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道：小时候的你，长大后的你，都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让我有心动的感觉。小南湘，我终于……找到你了……
　　南湘哭的更凶，将他的衬衫打湿了一大片：可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呜呜呜呜……
　　月云抱着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对不起，我来迟了。从今天以后，我一直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