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658、第 658 章

　　休问我，彼为谁；
　　九月露沾衣；
　　是我，待君会。

　　结——古代土地的守护神，又被称为“产灵”。
　　在日语中，这个词有着深层的意义，把线连结在一起的是“结”，把人结在一起的是“结”，时间的流动同样也是“结”。

　　神社里的老妪一边耐心地制作着绳结，一边为外国来的旅人解释：全部，都是神明的力量。我们现在所做的绳结，亦是神明传下来的技艺。它展现出时间的流动，聚在一起成型，扭曲缠绕在一起，有时恢复，有时中断，然后再次连结在一起。这就是“结”，这就是“时间”。

　　给一群不朽者讲解什么是神明的力量，老妪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但包括乐子人小唯在内，重逢终末的成员们却全都不苟言笑，听的无比认真。
　　因为这里，是《你的名字》世界。

　　老太太让孙女奉上米酒，月云尝了尝，味道一般，却有着浓浓日本乡村风味：多谢您的款待。
　　许是很久没有人像这样认真地听她讲话，老人家很是开心：不论是水、米还是酒，进入身体内和灵魂连结，这也是“结”。明天神社将举办祭典活动，客人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月云余光扫视她边上一大一小两个好奇的女孩子，她们应该就是神社这一代的巫女，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当然，我们非常愿意，感谢您的邀请。

　　小一点的女孩儿似乎是感受到了月云的目光，忽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连祭祀的对象是怎样的神明都不知道，真的有必要继续举办这个祭典吗？
　　大一点的女孩立即训斥：四叶！
　　老妪有些尴尬，摸摸女孩儿脑袋，解释道：大概２００年前，附近开草鞋店的山崎关五郎家浴室着了火，这附近都被燃烧殆尽，神社和古籍全部被烧毁。于是，我们祭典的内涵也就无从得知了，只有祭祀形式得以保留下来。
　　月云点点头：原来如此。但您的家族依旧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了足足２００年，真是让人钦佩。
　　老妪摆摆手：呵呵，这没什么，我们都相信，一切都是神明的安排。

　　时间不早，月云起身准备告辞，小唯却忽然道：仙君，我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学习宫水夫人编织绳结的技术。
　　月云有些诧异，这些绳结在他看来就只是一般的绳结，编织方法就连普通人一眼扫过去都能明白。
　　但……
　　只要小唯高兴就好：好吧。
　　他用日语说明情况，老人很高兴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学习这些古老的技艺，邀请小唯住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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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嚼酒，是古代一种原始的酿酒方法，把米饭放进口中咀嚼后，利用少女的口水来发酵大米，也是这座小镇神社的特产。
　　当然了，现在这特产已经不再对外出售，是独属于神明的祭品。
　　宫水家的女孩儿们身穿红白巫女服，头戴金龙前天冠，手持盘龙神乐铃。在祭舞之后，将咀嚼过的米饭吐入方形木酒樽，再细心用白布和红绳封盖好，准备发酵几天后再转入瓷瓶。
　　月云瞧的仔细，台上的小女孩儿虽然嘴上抱怨，实际行动起来，却被教的一板一眼，没有半点纰漏。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安洁莉娜促狭一笑，颇有点恶趣味道：仙君，他们在讨论神明会不会喜欢它欸，你会喜欢这种酒吗？
　　月云面不改色的反问：你喝的葡萄酒，在酿造之时，完全是由人力赤脚踩碎果肉，再行发酵的，越是高级的酒，便越是如此。也许工人里面不只有少女，还有叼着烟、满身大汗的抠脚大汉，你……会喜欢吗？

　　精灵公主秀气的小脸都被说变了形，强行控制住呕吐的欲望：我……我以后再也不喝了！不喝了！
　　月云哼哼一笑：还有，精灵蜜酒的主要原料——蜂蜜，也是由蜜蜂一口一口采集花粉，储存在它专门的胃袋里，再由唾液酶分解转化，最终才形成了蜂蜜。哦对了，相对它们所采集到的巨量花粉，一只蜜蜂的口水有限，也就是唾液里的酶有限。每一口蜂蜜的酿造，至少都要经过一百只工蜂的嘴对嘴传递，经过一百个胃。在传递时，它们还会不断的扇动翅膀，用以蒸发蜂蜜中多余的水分，也就是唾液，这个过程，至少会耗时七天。

　　随着月云描述，安洁莉娜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构筑画面，越想小脸越白，最后干脆强行停止脑内相关激素分泌，变成扑克脸：以后我只喝艾迪打印的。
　　按说她在艾泽拉斯转世重修时，月云特意给她挑了一户普通的血精灵人家寄养，没什么机会养尊处优。但洁癖这玩意儿，貌似是与生俱来的，哪怕失去大部分原有记忆，也改不掉。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还有酒虫宝宝转化的！
　　无论如何，酒虫宝宝现在的卖相还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使者们反应不一，楚度自然满不在乎，魔主见过的恶心事儿多了去了，这点事儿还排不上号。
　　两个女孩子却不满月云把事情形容的这么恶心：那怎么能一样？
　　月云摇摇头，放出终极大招：你们呀，还是器量太小。看看人家吞叔，那可真是连大便都敢吃的人物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吃法，那是每次都以“小区化粪池”为计数单位的鲸吞啊……
　　黛安一时不解：吞叔？那是谁？行星吞噬者啊……祂怎么就……
　　小弟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整张小脸彻底绿了，咬牙切齿道：噢……老师，我真想踢你的屁股。
　　祝玉妍也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仙君，你的聪明才智是不是都用在思考这些东西上了？我敢打赌，你要是肯分一半心思在修为上，早就成就大罗了。

　　月云得意的翘起嘴角，明明是安洁莉娜先挑的事儿，还不允许他反击了？
　　但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我是为了你们好”的样子：老实说，你们这样的心态，遇到真正的高手，那是要吃亏的呀……所谓“拖把沾屎，戳谁谁死”……还是要多学学吞叔……
　　晴雪以手抚额，强行结束这个恶心的话题：好了好了！祭祀结束了，我们轮流盯着三叶吗？她应该还没有开始“魂穿”吧？

　　其实月云自己也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扯太久，闻言立即就坡下驴：你们要愿意，可以藏在她的灵魂里，一起前往未来。这个世界可没有大能，就算你们融入了时间长河，时间线改变之后，顶多也就丢点记忆，不会被丢出世界之外的。我就不去了，唔，留下来看看夕阳吧。
　　安洁莉娜立即道：我陪仙君一起！
　　反正她也不指望自己区区一个神话阶就能领悟大罗境界，还不如和心爱的人一起多看看风景。

　　一直没吭声的小唯忽然道：尽量不要留在未来！时间线的改变，是以部分世界的湮灭和重生为代价的。凡人也许无所谓，可对于金仙来说，你们真的不在乎新时间线里“重生”的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吗？
　　闻言，月云对她刮目相看，什么时候小狐狸觉悟这么高了：不错嘛小唯！想留在未来的，可以向我申请玄黄之气。

　　使者们对视一阵，纷纷摇头。
　　留在未来太过危险，没有融入世界还好，时间线改变后，人就像水中的船一样，换条河继续走就行；若真融入世界时间长河，就好像整个人都融入了水中，时间线改变后，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没有人知道。
　　没看连月云自己都不打算尝试么？祂们又无迫切需要提升修为，跟着仙君，机会也多的是，干嘛去冒那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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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传说，黄昏之时，可见非人之物，可见不可见之人。
　　两人来到死火山山顶，坐在环形山顶的山沿边上，周身全都是稀薄的云气，等待最后一缕阳光消失。
　　安洁莉娜眺望着火山中心，被宫水家称为“神体”所在之地，深吸一口气：先天神祇……我早该想到的……
　　她本以为宫水家供奉的小神，纯粹就是一位杂牌信仰神。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早于人类出现之前就已经孕育的先天神祇。
　　只是这位先天神祇，似乎并不介意接受人类的供奉，也愿意和人类发生联系，更是享用了人类的信仰。

　　月云微微一笑：就是现在，也不晚呀。祂虽然还未彻底从信仰之中走出，但却已经在竭尽自己所能的守护人类了。真是个好孩子……
　　弱小的凡人想要避开时间扭曲、世界修正所导致的逻辑悖论性记忆抹除，绝不是简单依靠爱情就能做得到的。爱情虽然可以创造奇迹，但首先，你得有引发奇迹的力量。
　　唯一的解释，便是宫水家的千年供奉，真的起了作用。
　　至于糸守镇的这位先天神祇为啥能够影响时间，月云估计，在祂还未彻底从信仰中走出前，依然还能算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并不完全算是独立的神祇。大自然当然可以自由孕育时空虫洞。
　　当然了，也不排除人家就是天生牛逼，一诞生就是大罗境界。

　　祂快要……出世了？
　　安洁莉娜一脸震惊地望着山中心那一汪池水，不确定道。
　　月云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从我们的立场来看，祂的路，其实走的有点歪。

　　先天神祇，自身神权威能越是强大，便越难自然孕育。就算成功孕育，成长所需要的时间也越久。
　　这一位能够扰动时间，虽然仅仅只是送凡人的灵魂跨越时间，却也足以称得上强大。
　　孕育祂的时间，匆忙间月云无法估计。
　　但如果按地球成形起开始算，足足有４０多亿年之久。哪怕仅仅只从日本诸岛成型开始算起，也有４亿多年。
　　这么长的时间，按道理来说，完全足够祂诞生了。

　　偏偏祂在诞生前，又接受了人类的信仰，拥有了信仰神的部分特性。
　　从信仰中走出，比先天神祇自然诞生还要难的多！
　　因为谁也不知道，无知的人类会给你杜撰些什么样的神权。像上帝那样全知全能的，永远也别想真正诞生。
　　从这方面来看，神社的典籍被毁，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抑或着……

　　安洁莉娜定定神：仙君，我们帮帮祂？
　　月云点头：我正在考虑。
　　他对先天神祇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站在他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先成型才更好修行。
　　但万一，人家先天神祇就喜欢如今这种状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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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消失，天地间晦暗不明，黄昏降临。
　　一道女声隐隐传来：三叶！你在这里吧，你现在变成了我！
　　回应她的，是一道男声：泷？泷，你在哪里？

　　声音，实际上是空气的震动，是能量在空气中的传播。
　　让纯粹的能量跨越不同时空，相对而言，似乎比让物质跨时空更简单些？
　　月云并不知道。
　　祂只知道，在这时间的漩涡里，也许“每天”都能听上这么一出。

　　祂站起身，凌空拾阶而上，身形变幻，张开双翼化为一头巨大的金色凤凰。凤凰沿着火山沿缓缓飞了一圈，最后落在火山口盆地中心“神体”所在之地，落在那一棵巨大的树木之上。
　　比起人类形态，也许这种形态更适合跟这位先天神祇平等地交流。

　　凤凰的双爪牢牢箍在树枝上，漫不经心地用长喙梳理它的羽毛，长长的尾羽几乎垂到了地面，随风轻柔的摆动，仿佛亘古就存在于此的金色晚霞。
　　它碧蓝澄澈的眼眸既锐利又温和，整座死火山所在之地的地脉，在这双眼睛里无所遁形，时间如何扭曲，空间如何转换，一点点的被探知、被记录。
　　它的一举一动都暗含着道蕴，哪怕仅仅只是映着脚下的池水梳洗整理羽毛。它也不理会小心翼翼试探而来的力量之中，包含了惊讶、欣喜亦或是恐惧等诸多情绪……
　　它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平静地对祂诉说着自己的过往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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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个月之后，除了小唯，所有人齐齐聚集在死火山顶。
　　月云知道，这次授业，是时候结束了。
　　经过这些天的传道，这位先天神祇甚至已经能够正常交流，距离成型出世也就一步之遥：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未曾有过名字。你，能帮我取一个吗？

　　月云下意识的想摸摸下巴，却无意中用翅膀带起一阵微风，有些哑然：这是我的荣幸。
　　先天神祇的名字，某种意义上来说，亦是先天的。在月云见到祂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糸结。糸结这个名字，你觉得如何？
　　祂没有回答，但地脉在祂欣喜之下，所带起的微微震颤感，却通过大地，实实在在的传递到了树枝上。
　　凤凰拍拍翅膀，口吐人言：我得走了。我的朋友们来找我了。
　　糸结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却让月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已经教了祂，什么是礼貌呀……
　　算了，反正该教祂的也已经全教了。

　　凤凰展翅高飞，瞬间跨越短短距离，落在山沿上，化为万年不变的黑色西服。
　　但这些人的眼神，却一个赛一个的怪异：怎么了？金仙变个形态，很奇怪吗？小唯呢？
　　几人张嘴欲言，却又都默不吭声，面色古怪。
　　最后还是祝玉妍轻声道：她……呃……她闭关了。就在您动身来这里之后，半炷香的功夫。恭喜仙君了……

　　月云有些莫名其妙，修行者闭个关，多大点事儿，不要太正常，怎么这些人这副反应？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惊的张大了嘴巴：不会吧……她……
　　几人齐刷刷机械般地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小唯编着绳结，忽然间就那么入定了，无意中散播出来的时间之力，差点让宫水夫人回到婴儿时期。我们不得不抹除她们的部分记忆，让宫水一家暂时搬到别的地方。

　　月云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们这些人努力了十几个世界，却比不上小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似的一次顿悟，这你找谁说理去？
　　怪不得他们面色如此古怪，真要深究起来，小唯才是他们重逢终末第一个不靠外力成就大罗境界的不朽者，连躯和玲珑都是借助整个元右界的力量才成功的。

　　几个人就这么立在山头发呆，愣是半晌也没有一句话。
　　这就好比一群三好学生努力了十几年打算考清北，结果全没考上。一转头却发现，班里的吊车尾临考前随随便便翻了会儿书，就顺利被北大录取了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考试还绝对无法作弊，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多少神仙一辈子卡死在金仙阶不得寸进，被逼疯的也不在少数。
　　他想过楚度，想过黛安，想过祝玉妍，甚至想过晴雪或者他自己，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乐子人小唯第一个踏出了这一步。
　　他算是知道，为啥糸结刚刚没有回应了，因为他暂时还真走不了。

　　平静了小半个晚上，等夜空中繁星遍布时，众人才渐渐接受现实：唔，你们……你们别留她一个人……
　　祝玉妍连忙道：妾身和不屈使，都已留下身外身守护，仙君放心。
　　月云点头，在这种世界，哪怕仅仅只是楚度和祝玉妍的身外身，也足以应对所有意外情况了。

　　他还是没忍住，突然的吐槽：怎么会是小唯呢，这不合理呀……
　　难道只有没心没肺的乐子人，才被大道所偏爱？
　　倒不是他不希望小唯成就大罗，事实上站在他的角度，小唯成就大罗金仙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他只是实在太过意外，之前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过。
　　黛安平日里跟小唯关系不错，默默跟上吐槽：谁说不是呢……
　　师徒俩对视一眼，双双大笑出声，幽默感也算一脉相承。

　　楚度摇摇头，目光从糸结的“神体”上收回：明晚就是彗星近地的日子，也是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最后一次感悟时间之力的机会。
　　还未诞生的先天神祇，其实也是最顶级的炼器材料，没有之一。
　　尤其是像这种能控制时间的先天神祇，一旦炼制成法宝，那就相当于半个大罗！
　　但既然仙君已经有了决断，他也不会再多嘴，毕竟重逢终末缺什么也不会缺法宝。连罕见到稀有的大地胎膜仙君都能给他“定制”，法宝什么的，真不值一提。

　　想想以前的苦逼生活，他现在过的才叫日子。
　　想打架了有架打，想修行了有功法，阿萝在身边陪着，整个小世界景色最好的碧落赋七十二洞天住着……
　　他自己都想不出更好的生活了……
　　总之，赞美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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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彗星划破苍穹，拖着长长的蓝白尾迹，耀眼得如梦似幻……
　　一群人排排坐在山顶上，细细感受周围已经近乎沸腾的时空扰动。糸结的技术在他们看来，还是有点糙，哪怕他们还不如人家。

　　又是那女声隐隐传来：三叶！你在这里吧，你现在变成了我！
　　回应她的，仍是那一道男声：泷？泷，你在哪里？
　　只不过这一次，真的有女生出现在山顶，那是灵魂进入三叶身躯的泷。

　　女生陡然见到这么一群人，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多少时间好浪费，继续他的呼喊。
　　一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
　　ｂｏｙ　ｍｅｅｔｓ　ｇｉｒｌ。

　　你住的好远啊，我找了好久……
　　你真的，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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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云轻舒一口气，无论经过多少年，爱情总是能让人动容。
　　当一段感情注定无法守护，你还会选择去爱吗？
　　当一份记忆注定消失不见，你会后悔曾经拥有吗？
　　当一件事情注定没有结果，你还会继续努力追寻吗？

　　两个刚刚步入人生的年轻人给出了答案。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你不遇见，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遇见后会怎样。但当你遇见，你会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早已在自己的脑海中，在自己的梦境中，百转千回。似曾相识也罢，相见恨晚也罢，其实都是对缘分的珍惜与敬畏。

　　见两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有点放不开，月云好心提醒道：不抓紧时间，先接个吻吗？黄昏很快就要过了。
　　闻言，这对年轻人全都羞红了脸。
　　尽管共同经历这么多，都对彼此有意，却并没有人挑破这层窗户纸。

　　宫水三叶对这些人有着深刻的印象，现在灵魂换了回来，自然脱口而出：月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月云起身，拍拍并不存在灰尘的衣裤：那当然是，有活儿要干呀。你们真的不接吻吗？黄昏还有三十秒。
　　三叶有些炸毛：谁，谁要接吻啊！对了，我必须赶紧提醒大家，彗星……

　　黄昏时间结束，时空扰动平复，立花泷消失在她面前。
　　最可怕的是，世界修正力，正在慢慢修正这世界的ｂｕｇ。
　　玄黄之气瞬间笼罩整个重逢终末成员，既然泷不应该存在，那自然是不应该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中，也包括他们的。
　　于是，月云顺手也将三叶笼罩了起来：别着急，小姑娘，坐下来慢慢看吧。黛安，你去跑一趟，找个借口，将大家转移到糸守湖西侧的高中里。
　　对他来说，两人已经经历过考验，不必再重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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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安领命而去，不知为何，三叶总觉得面前之人身上，有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不自觉平静下来，遵照吩咐坐在祝玉妍身边。
　　月云伸个懒腰，骨节被他撑的咔吧作响：啧，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不会起名字啊，没事叫什么迪亚马特。瞧瞧，这是好名儿么？
　　使者们轻笑起来，仙君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而那颗彗星，依然如命运般的，分裂出了灭世的红色碎片。

　　三叶蹭一下站了起来，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毛骨悚然。
　　“记忆中”，这颗彗星碎片直直砸向了自己。
　　好不容易因为泷的努力，才有重来的机会，可现在……

　　月云回过头，给她一个“放心吧”的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见过星星粉碎的样子吗？
　　三叶不明所以，他在说什么胡话：蛤？
　　月云在她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跃而起，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间跨越无穷距离，撞向迪亚马特拖着蓝色梦幻般尾迹的彗星本体：今天，你可算是有眼福了……

　　银河————星爆————

　　擦着地球飞过的巨大彗星，被月云随手一击打成了整整齐齐、鹅卵石大小的无数碎片，坠入大气层里疯狂燃烧，像一发超级大的红黄色礼花，层层叠叠，绽放在整个北半球上空。
　　这一刻，整个地球之上，正在观测彗星的人全都傻了眼，声音堵在喉咙口，发不出半点响动。

　　因为彗星轨道距离地球足够近，近到甚至擦过大气层，这一击所造成的巨大轰响，先是以冲击波的形式横扫天穹，炸散云层。紧接着衰变成巨大的轰鸣，传遍整个北半球，吓的所有人都以为末世降临，干什么的都有……
　　宫水三叶嘴巴大张，双腿一软，差点跌下山沿。
　　得亏祝玉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否则简直要闹出他们穿行世界以来最大的笑话。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还伴随着地震。那是迪亚马特分裂出来的碎片，砸中糸守湖东边宫水家神社所发出的爆鸣。
　　月云不想１２００年之后，这个世界的地球又发生危机，鬼知道迪亚马特会不会真的撞上来，所以才打碎了整颗彗星。
　　但原本时间线里的这颗碎片，他却是不想更多干涉，以免立花泷被无意中和谐掉，留给糸结自己处理就好。

　　今天见识的超凡之事太过离奇，还亲眼看着自己的家在陨石之下化为乌有，宫水三叶嘴角抽动，挤出一个傻笑，华丽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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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云返回时，发现小唯已经出关。
　　成就大罗，其实并不像成就金仙那般需要时间转化神躯，毕竟大罗只是形容一个修行境界，大罗强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人群里多了一条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小青龙。
　　小唯竟是与糸结在同一时间成功了。

　　他撇撇嘴，拐偏审美计划失败……
　　黛安一看老师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噗嗤笑出了声：老师，糸结乃是地脉之力具现化所生，自然是龙形。
　　她没说出口的是，“没瞧见那两位小巫女，穿戴的都是龙吗”。
　　小唯却没等他开口，就变成小狐狸的样子，开心的扑进他怀中扑腾：仙君！我成就大罗啦！我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月云伸手挠挠她的肚皮，把小唯顶在脑袋上，满脸宠溺：厉害！我家小唯最厉害了！快来给我们分享分享成功经验。
　　小狐狸人性化的用肉嘟嘟的小爪子挠挠脑袋：唔……成功的经验？你们都知道的，我一向喜欢裁剪啦，丝线啦这些东西。那天，我觉得宫水婆婆说的有道理，就照着她说的做了，谁知道一不小心就……
　　它摊开双爪，摇摇狐狸脑袋，样子萌爆所有人。

　　得，又是一笔糊涂账……
　　但大罗境界若是能轻易分享，也就不会锁住那么多天之骄子了。

　　月云仙识闪动，跟糸结交流一阵，祂才恋恋不舍的回归“神体”所在。以后三叶两个人，就交给祂来照顾了。
　　这一面既是第一面，也是最后的告别。
　　要不是事情都堆在一起，他也不会如此匆忙。

　　楚度倒是有点心得：成就大罗，心中怕是不能留有遗憾。仙君，我们游历“时空异常世界”的计划，不妨先停一停。能不能成就大罗境界，太看运气与机缘，如此频繁奔忙，我们也有些乏了。
　　他说的委婉，实际上金仙怎么会感到疲乏？
　　这些人里，若说谁最有遗憾，恐怕还是亲手帮他们弥补了遗憾的月云本人。
　　别的不说，至少高中的学业，他就从来也没有机会完成过。

　　月云点点头，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下个世界，我就好好的上个学吧。你们有谁，想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