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618、第 618 章

　　尉迟真金点齐大理寺人手，保护着太平公主等人一路向西，直至紫微城宣仁门。
　　有太平公主作保，自然省去了繁琐的入宫手续，他们在乾阳殿等了没多久，武则天就换好衣服前来。
　　李令月这会儿倒是不困了，她已经提前进去面见母亲，一边撒娇一边把情况给交代清楚。然而等狄仁杰几人大马金刀的跪倒后，一个人百无聊赖站在殿上的月云，就显得格外刺眼。

　　大胆！
　　见到皇后，为何不跪？
　　有太监厉声质问。
　　狄仁杰傻眼，什么情况？你找死不要连累他们好吧？李令月也傻了，她知道月云脾气臭，可没想到臭成这样，见到母后都还敢放肆。

　　月云虚着眼：敢问这位公公，大唐律里有哪一条规定，百姓私下面见皇后时，需要行跪礼？
　　正经历史上，唐代大臣只有祭祀或是大朝会时，才会向皇帝行跪礼，更别说皇后。
　　这里虽是魔改世界，但月云在降临的第一天就扫描了所有律法，平常时间面见帝后，根本没有要求跪礼这一条，只需要弯腰行礼即可。
　　至于尉迟真金等人，只是默认多年、约定俗成、却谁也没有深究的规矩罢了。

　　老太监被问住，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看武则天。
　　但这位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可不想大半夜的浪费时间去纠缠这种无聊问题：你就是月云？很好！你的事待会再说。
　　她看向尉迟真金：大理寺卿，你们说雀舌茶中有蛊毒，喝了就会中蛊，如何证明？
　　尉迟真金头大了，他也就是跟着李令月才来见武则天，根本还没查到雀舌呢，他哪儿知道如何证明？

　　好在王溥这人够仗义：回皇后，臣已有祛蛊之策。只需找一位常常饮用雀舌茶汤的大臣，服用元阳未失之童子的尿液，一个……两个时辰之后，便自有分晓。
　　武则天闻言大怒：什么？你想让我大臣喝尿？
　　虽说她还不是女帝，但现在也已监国十七年之久，一身威势岂容小觑？
　　王溥被武则天威势吓的跪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看样子是再也提不出什么像样的建议。

　　狄仁杰见状只好自己顶上去：皇后，王溥大人已经验出，雀舌茶中所下之蛊乃是蜣螂，而蜣螂性燥毒燎，须以温凉解热药汤驱之。虽说亦可用其他药物代替，但仓促之间，太医院根本来不及准备那么多。再加上此蛊发作时迅猛如火，迟恐生变。
　　武则天瞅瞅狄仁杰：他又是谁？
　　尉迟真金忙道：回皇后，他是大理寺新进生员，名叫狄仁杰，由工部尚书阎大人举荐。
　　武则天冷哼一声：那好，就按你们说的，找个人去试试！如果两个时辰内没有像你们所说的变化，那你们就自己去应天门外排队，等着砍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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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办完，武则天看向月云，见他还是那副好像来旅游的悠闲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怒道：来人，拉出去斩了！
　　跟着来的几人又被吓的提心吊胆，这什么情况？他不是未来的驸马吗？
　　李令月大惊失色，连忙拉住母亲衣袖：妈妈！不要！你答应过我的。
　　只有月云脸上依旧那副样子，等两名侍卫上来擒拿他时，一人一脚，给他们全都踹晕过去。

　　这一下，可算捅了马蜂窝，立马就有潮水般的侍卫从殿外涌进来，将月云团团围住，连尉迟真金也慌忙挡在武则天面前：大胆！你想造反不成？
　　月云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公主殿下，别担心，我说了他们打不过我。皇后，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武则天惊疑不定，这人莫非有脑疾不成？他以为靠着个人的勇武，就能从这深宫大内脱身？
　　本来李令月私自外出，说她看上了一名平头百姓，武则天就够烦的了。就连想下旨召他见上一见，李令月都不让，最后甚至闹到以自戕相威胁才作罢。
　　今日借着国事，总算是见到他面。
　　没想到这人狂妄到对皇权根本没有丝毫的尊重，就连她下旨要斩他，脸色也是一点儿变化也无，就好像她只是个寻常妇人，说的只是巷尾废话一般。

　　本来看在女儿面子上，没想把他怎么样的武则天，现在却是真正动了杀心：呵呵呵呵！打赌？你想赌什么？
　　月云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着惊天动地的话：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那瓮城之中，随便你派多少兵马，随便你用任何手段。只要你能伤到我哪怕一根毫毛，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话音落下，大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这个人，是想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国家吗？

　　狄仁杰率先反应过来：月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还不快快认罪！
　　银睿姬也急了：月公子！你清醒一点！
　　尉迟真金好像受到莫大的侮辱一般：皇后！臣请命诛杀此獠！
　　唯有李令月跪倒在地，为他求情道：母后！云哥哥他……他脑子有问题，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母后，求你放他走吧！女儿以后一切都听您的。

　　武则天已经被气乐了：好好好！太平，这就是你看中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月云一听这话，有点不乐意：太平，别担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安静的喝茶等着就好。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那群围着他的侍卫在气机牵引之下，竟是没有一人敢出手阻拦。他们的第六感正疯狂的提醒，贸然出手，会死。

　　武则天气的一把将铜炉给推倒，这个时候如果怂了，那她这监国皇后也不用干了：来人！调两百神策军，满足他的愿望，给本宫把他碎尸万段！
　　李令月闻言，惊的气血上涌，全身一软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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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天，月光下，应天门外。
　　出城门时，月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手抢过一杆长枪，一把撅断枪尖，掂了掂重量，对那群侍卫微笑道：不用怕，待会儿顶多把你们敲晕。你们是等神策军过来再一起上，还是现在就来试试？
　　侍卫们犹豫不决，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能作死的人。互相对视几眼，刚刚太平公主为他求情，他们可都见到了，这万一皇后要是改了主意，可他们却把人给杀了，那倒霉的还是他们。
　　月云见状稍微一想，也明白了他们的顾虑，率先出手，一棍敲晕一人：能与我交手，也算是你们的造化，且看看，你们能领悟几分……

　　既然是他自己先动手，那没什么好说的，打呗！侍卫们齐齐出手，长枪朝着他身上不致命的地方扎去。
　　破界游龙步使出，月云在人群里泥鳅似的滑来滑去，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闪避攻击，十几个侍卫手中的长枪乱舞，竟是无法沾到他一片衣角。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这人刚刚为何敢在乾阳大殿之上那般狂傲！
　　可惜他们认识到这一点的时间，似乎有些晚，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侍卫中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两位。

　　也就在这时，神策军两百骑兵杀到。
　　他们接到的旨意是将此人碎尸万断，自然不会留手，接近他中远距离时，手％弩抬手便射。
　　可惜，还是没啥效果。
　　月云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缩地成寸，在月下闪烁行进，领着骑兵绕开那些被敲晕过去的大内侍卫，好让剩余的两人有时间拖着他们的同袍远离战场。他自己则似缓实急的避开箭矢，看的城楼之上的武后心中发寒。

　　天底下，竟真有人的武功，能厉害到这种地步！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活着走出皇城！否则他以后若是生出刺王杀驾的念头，又有谁人能挡？

　　武则天面沉如水：传我旨意，再调一千神策军过来！
　　太监们急忙跑去传旨，跟在武则天身边的尉迟真金，这时候再也不说什么请诛此獠之类的话了。因为很明显，他肯定打不过２００神策军。
　　而城楼下的那位，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把他们全都放翻在地。
　　甚至半个时辰之后，就连后来赶到的一千人，也是同样的结局！

　　整个应天门城楼上下，除了伤兵们撤离时的丁点动静，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城楼之上，簇拥着武则天的一众内侍，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对上月云平静如水的目光，武则天嘴中只吐出两个字：再调！
　　这天底下，没有杀不死的人！

　　但现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一个时辰之后，神策军剩余部分，整整四千人，排着队杀入瓮城，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手段尽出，火油，投石，标枪，刀斧，甚至毒烟，连瓮城内的土地都被烧的焦黑，却对月云造不成任何伤害，仍被他挨个儿敲晕，排着队被人拉出去。
　　此时的海面上，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

　　机械式的活动了一晚上，月云有点厌烦。
　　他看向城楼之上，只感觉从脚底凉到头皮，腿肚子不住打颤的武则天，开口道：皇后，可还要继续？
　　他顿了顿，继续道：再打下去，这大唐军队的脊梁，可要被我敲断了……
　　尉迟真金浑身颤抖，用沙哑到连他自己也听不出来的声音道：皇后！皇城禁军已经打没了！不能再打了！一定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调动京营了！
　　不知何时登上城楼的狄仁杰也涩声道：皇后娘娘，月公子他从头到尾没有杀过一位兵士，且下手时极有分寸，哪怕到现在气息也未有丝毫紊乱，您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皇后，他并不是敌人！还请您三思！

　　武则天眸中风云涌动，跟城楼下风轻云淡立着的月云对视良久。
　　打了一晚上，其实这会儿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能够进行正常的思考。既然人家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么之前种种，老实说，都还算给她留了面子的。
　　曾闻西楚霸王勇绝人间，号称能以一敌万，可在这位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当一个人能够正面抗衡一支军队，还毫发无损的时候，别说给帝后下跪行礼，能不逼着帝后给他下跪行礼，都已经算是那人道德高尚。

　　可想要让她认输？休想！
　　就算不是皇后，她也还是他丈母娘！
　　武则天一甩袖子：回宫！去看看你们的药怎么样。要是不起作用，本宫仍然要取你的脑袋！
　　没走两步，又停下来下令道：给本宫都把嘴闭严实喽！昨夜的事谁要敢说出去，谁就像他一般，去给本宫对战五千神策军吧！
　　众人皆拜：是！皇后。

　　城楼下，月云见武则天甩袖离开，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死要面子。
　　他扔下手中长棍，片尘不染的跟上去，现在也没人敢拦他，这事儿就算这么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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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阳殿内，等月云逛街似的逛进来，发现侍卫们正拿着枪杆在捅蜣螂。这些虫子正是从喝了雀舌茶的大臣体内爬出来的，场面恶心又惨烈。
　　月云看他们笨手笨脚，不由出声提醒：笨！拿脚踩呀！鞋子可比兵器便宜多了。
　　王溥嘴角抽了抽，给李令月诊治完后，他就一直呆在内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从刚刚进来那几位难看的脸色上来分析，估计也没发生啥好事。
　　结果就见这位理论上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大殿之内，还不知死活的插嘴指教人。
　　他一定是出现幻视了！

　　狄仁杰跟尉迟真金一言不发，依言上脚。
　　沙陀忠一直跟着自家师父，他倒是也惊奇月云竟然还活着，正想问问，结果被狄仁杰一巴掌扇老实，跟他们一起认真灭虫。
　　有些事，不是他们该关心的。

　　月云左右看看，不见银睿姬：银姑娘呢？
　　武则天闻言嗤笑一声：你倒是年少多情。太平因为你惊吓过度，你竟没有半点关心吗？
　　月云翻个白眼：少扯没用的，太平身体一向强健，肯定不会有事，我待会儿再去看她。倒是你，心眼比针眼还小，我要不问上一句，你怕是能悄悄的把银姑娘活埋了。
　　狄仁杰等人闻言，把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沙陀忠等人一听这话，就是再傻也知道变天了，月云敢这么跟皇后说话，还能好端端的站在乾阳殿里，啊这……

　　武则天轻笑一声，也不发火，她一向不喜欢做无用功：哼，你倒是了解本宫。
　　月云也不废话：我有药可让皇帝免于喝童子尿，你放了银姑娘。
　　对于李治，武则天还是很在乎的。
　　她眼中精光一闪：此言当真？
　　月云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早告诉你们别喝那雀舌，你们非要喝，那怪谁？

　　武则天心道她可真没喝，当初李令月提醒时，她也觉得月云说的有道理，不然光凭李令月以自杀相威胁，还左右不了她的决定。还不是她动了惜才之心，才迟迟没有召见月云。
　　再有，李令月时不时带回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她也不是没见到。要不是因为这，真以为她能让宝贝女儿，整天去跟一个平头百姓胡闹？
　　结果昨夜，却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吓……
　　说来说去，她的确是没有再喝过雀舌，反正有更好的大红袍代替，现在倒是不必再去喝童子尿。
　　但……谁又能管得了皇帝？

　　月云按照比例，将合成尿素兑入水中递给内侍。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既然童子尿有用，那这玩意儿应该也不差，大不了他亲自出手将蛊虫震碎就是了，转头问王溥：皇族里中蛊的小孩子，可以喝自己的尿吗？
　　王溥懵了一瞬，然后捏着胡子道：童子尿既然可以驱虫，那中蛊之人的尿中，定然就不会包含蛊虫。所以理论上，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武则天闻言，转头对身边女官道：既如此，那便通知喝过雀舌的各家大臣们自行解决。实在没有小孙子的，再来宫里领药。

　　月云闻言，眼神闪了闪，这位也真是够狠辣。
　　这种恶心的事情，是个人都得犹豫下。平常那些跟武则天不对付的大臣，能乖乖听她的才怪，恐怕就这一下，都得全部归西。
　　不过，这关他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