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217、第 217 章

　　有意思的是，塞勒涅选择的拜访时间竟然是白天凌晨。吸血鬼和狼人们正好反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预判对方的预判导致的错位。
　　她带来一个坏消息，自以为掌控世界、傲慢无比的吸血鬼们，发现世界上还有“完美之血”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放任自由，立即调动部队准备捕猎消息里完美之血的拥有者月云。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哪怕塞勒涅拼命劝说，但没有真正见识过三位使者是怎么屠杀狼人的吸血鬼们并不认为月云能拥有多强的力量。再加上当下的执政长老并非塞勒涅的直系上司，人还不在匈牙利，她的意见就更不受重视。

　　塞勒涅这次是以私人身份过来提前通知月云，以期能获取他的微薄好感。
　　窗外晨鸦飞过，留下一串聒噪之声，在郁郁葱葱的林间绕梁不绝，衬得古旧的庄园有些阴森。巧的是，屋内确实有位吸血鬼美女，一时间有些浓重的电影感。要不是月云身上温暖的气质将这种冷清的气氛冲的淡了些，这里明晃晃就是一个标准的吸血鬼聚集地。
　　书房内，月云假装做出重大选择似的敲了敲书桌，盯着塞勒涅冰蓝的眸子：如果我没弄错，你是想要我，对前来杀我的敌人，手下留情？
　　塞勒涅呼吸一滞，表面上看，她这一趟的目的是这样，她的要求很脑残。
　　可事实上，就那天她所见月云手下表现出来的实力，可以预料的，对上吸血鬼们完全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她这样的要求并非强人所难。
　　可月云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就道：凭什么？
　　塞勒涅张口结舌，哪怕200多岁，她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到刀枪不入的境界，以她的实力，平时也很少干这种求人的事儿。
　　月云就是拿着这个话柄来拿捏她！
　　塞勒涅有些恼火，她从月云的眼神之中看出一丝戏谑，恼怒道：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转身要走未走。
　　月云没有拦住她的意思，他想寻找平等的恋人，而不是单方面去当舔狗。
　　塞勒涅放缓脚步，等了片刻，发现月云是真的不想阻拦自己，摔门离去。
　　她当了这么多年月之女神，应付对她有好感的人自有一套办法。追她塞勒涅的人几乎都能从匈牙利排队排到法国。一般来说，她只会将这种人变成自己的仰慕者，而不是恋人。
　　可在月云这里，她这套不可能行得通。

　　化为人形的小狐狸小唯捧着一杯咖啡走进书房煽风点火：仙君，那个臭女人也太嚣张了。
　　月云摇摇头，叹息道：有句俗话说的好，‘先爱上的是输家’，我对她现在虽仅仅只是喜欢，但道理是一样的。她很清楚我喜欢她，所以……主动权并不在我手里呀……
　　小唯偷偷哼哼了几句，说了什么连月云也没听清，接着不情愿道：那我们要不要留手？
　　月云拿起咖啡，尝了尝，发现明显是渚薰的手艺，小狐狸拿别人的劳动果实给自己表功倒是玩的挺溜：我可不想做舔狗，若是这次退让，我在她心里就会被打上工具人的标签，永远也甭想获得她的心。所以……哼哼……

　　话没说完，塞勒涅又转身回来了，倒唬的月云一愣。
　　毕竟活了两百多年，月之女神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不达目转身就走可成不了血族的精英女战士。塞勒涅踩着高跟鞋噔噔返回书房，在月云诧异的眼神中，双手撑在书桌上，冰蓝色的眼眸直视月云的眼睛，无比认真道：请不要对他们下杀手，算我求你！月。
　　看起来塞勒涅跟吸血鬼一族的羁绊相当深刻，宁可欠下私人人情也不想他们死伤惨重。
　　月云心里一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他其实已经没有选择，除非他想让塞勒涅恨自己：只次一次，下不为例。
　　塞勒涅闻言全身都放松下来，冷峻的俏脸浮现出一丝微笑：放心吧，只要他们见识过你的力量，就绝不敢再来找麻烦。
　　月云轻哼，不满的皱皱眉，这女人，一看他答应，就立马转移话题，这是支使舔狗支使惯了么？可没办法，谁让他处于被动的一方：那么你呢？愿意多来找找麻烦吗？我这个人，一向比较闲，随时欢迎你过来找麻烦。
　　塞勒涅嘴角翘起，将半长不短的头发拢在耳后，假装漫不经心道：再说吧……回头见！
　　月云被她气乐了，这话不是他之前的口气么，她倒是会活学活用。看着她窈窕离去的背影，心里哼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

　　来犯的吸血鬼们被渚薰一人摆平，全部捆的结结实实，倒吊在庄园外的林地里。这主意也是小唯出的，理由是蝙蝠们睡觉时都是倒吊着的。但看他们那副脸红脖子粗、眼球充血的样子就知道，吸血鬼的生理构造和蝙蝠还是有挺大差距。
　　月云并不关心这些小事，他打算按照老式的贵族那样，多举办几次晚宴，这样就能跟心仪的对象多见上几面，以此来增进感情。
　　但这个看上去简单的舞会晚宴，却难住了月云，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相关经验。他最早虽是富家子弟，但国内的情况和国外，特别是欧洲地区，根本就是两码事。
　　艾迪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没有贵族会闲的蛋疼把如何举办好一场舞会晚宴的详细过程发在网上去，他所能收集到的资料都是零零碎碎的，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动用思维读取的力量，又会违背月云的道德底线，艾迪身为贴心的电子生命管家，自然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若是在国内，月云肯定就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怎么办全看他的喜好。可这里是匈牙利，入乡随俗，要是哪儿办差了，就等着被邀请的对象背后嘲笑吧。特别是他准备邀请的对象还是一位真正的“老”血族贵族，她平时自己早已习惯了种种，若是哪里不对，肯定立马知道。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磨推鬼。
　　艾迪在烦恼了三分之一秒后，立即反应过来，既然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交给知道的人来呗。大数据调查之下，很快就锁定了匈牙利最近几位周转困难的老贵族，大笔资金砸下去，贵族们经验丰富的老管家被“借调”几天不是个事儿。

　　舞会在夜色之中举行，塞勒涅罕见的脱下了战斗服，换上一袭湛蓝长裙，所过之处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因无他，她看上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又有种致命的迷人感，就是所谓的危险又迷人。一般人被她瞧上一眼，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被猎食者盯上的猎物，脊柱发凉的同时却又惊羡于她惊人的美丽。
　　绫波丽和玲珑度假归来，自然也瞧见了晚宴的女主角，绫波丽歪歪脑袋：看起来，我们的赌约是我赢了。她的意思很明显，塞勒涅这种性格的人，若是不喜欢月云，是绝不可能换衣服的。
　　渚薰轻笑着挠挠头：啊……是吧。可……这是为什么？按理说，她没理由这么快就心动，好歹也两百多岁的人了。
　　月云伸手邀请塞勒涅开始舞蹈，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心里轻笑，因为电影就是这么设定的呀。
　　随着实力增强，他的神通愈发强大，所定位的世界可以说跟电影里所描述的没用半分差距。所以哪怕主角们身上发生的事儿多么不符合逻辑，只要电影里发生过，那么现实世界中，就一定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来推动这些事情必然达成。塞勒涅当然也不例外，比如，在这个时间点容易动情？
　　她的身躯轻若无骨，随着舞蹈的起伏，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香气传来，以月云的见识，一时间都没有想起这钟味道的出处。
　　喜欢吗？我一般不用香水，但是……你知道，女孩子总有偏爱。塞勒涅冰蓝色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骄傲，月云顿时了然，这怕不是她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吧。
　　一个战士，平常没事儿捣鼓香水，用得上的次数怕是屈指可数，她这性格也是别扭的没谁了。
　　月云道：闻起来很像梅花，似有若无，你为了我喷上它的？我的荣幸。
　　塞勒涅呵呵一笑，从月云手臂下钻出：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自大？我喷它首要条件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它，而不是“为了什么人”或“什么活动”。
　　月云心里好笑，有区别么？耸耸肩，搂紧她的腰肢：我的错！为了表示歉意，带你去看件东西。
　　塞勒涅有些好奇，月云专门让她看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可嘴上却还是道：礼物可不能改变你对女人刻板印象的事实。
　　月云微微一笑，压根儿就没把这种随口嘟囔放在心上，她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拉着塞勒涅来到书房，示意艾迪打开投影。

　　塞勒涅一开始饶有兴致，看了几眼，发现是一些学术性的资料，有些失望和不耐烦。可是月云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塞勒涅耐着性子继续查看，随后呼吸变得渐渐粗重起来。
　　这是一份成熟的人造血液技术。
　　塞勒涅面色变了数变，忽然拿起桌上的信纸刀，一把架在月云动脉处，眼神极其复杂：你这个白痴！你以为这东西能给血族带来什么？它只会导致分裂和战争！
　　她的反应倒是没有出乎月云意料，他嘴角翘起：是啊，那你为什么不划下去？来吧，割开我的喉咙，以绝后患！
　　塞勒涅闻言一把抓起月云的领带，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用裁纸刀比划半天，但也许是顾虑月云的实力，也许是不想这么做，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最终颓然扔掉小刀，语气近乎哀求：你不能让这东西传出去，它会毁了血族。
　　月云拍拍她的背，自信满满道：它不会毁掉血族的，反而，它会是血族的希望所在。
　　塞勒涅见他有解释的意思，索性洗耳恭听。
　　月云挥手取出两个酒杯，耐下心来，一边欣赏她美丽的弧度，一边道：按常理来推断，一旦人造血液问世，血族内部肯定会因为是否吸食人血而分为两大阵营，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内斗。
　　塞勒涅“呵呵”一声，他总算不像她想的那么理想主义。
　　月云继续道：可是，你想过吗？一切问题在衍生无数可能之后，回归到最终，终究还是要看最根本的问题。而血族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不得不吸食人血来存活！
　　塞勒涅领悟了他的意思，冷笑一声：你是想说，两派经过残酷的斗争之后，最后残存下来的血族肯定会用上这种人造血液？甚至没准儿还能和人类相互理解和平共存？可那些在斗争之中死去的血族呢？这些人的数量又会是多少？十万？还是一百万？受此牵连无辜死去的人类呢？又得有多少？你看待问题的角度为何如何冷酷无情？你把自己当成什么？神明吗？
　　一句话问的月云有些愣神。
　　他的确考虑过，一旦血族爆发内战，开始不计后果的疯狂转化吸血鬼会发生什么，可是他却下意识的认为那些理论当中的数字是可以接受的。

　　尽管他内心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人族，可神性，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他。
　　叹息一声，月云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血族暴露在人们眼中，所受到的打击又是如何的残酷？你自己会放过自己的天敌吗？两相比较下来，这种办法算是损失最低的办法。如果你们自己先发动改革，有可能将损失减小到最少。
　　塞勒涅有些激动，站起来道：那你就能做数学题一样的选择吗？死八十万比死一百万好？多简单？这就是你的逻辑？
　　哪怕月云脾气修养再好，被这么无端指责也有些恼火：那您呢？什么也不做？就假装这世界一切如旧？我做选择题？我是为了谁啊？血族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我干嘛要热脸去贴您高贵的冷屁股？
　　塞勒涅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闻言彻底冷静下来。月云说的没错，这个问题几乎所有血族都注意到了，可是所有人都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地下，装作不知道继续他们醉生梦死的生活。可随着科技的进步，摄像头越来越多，一直到随处可见的地步，血族的暴露只是迟早的问题。她不该指责一个为了她而尽心尽力为血族谋求未来的人。
　　她开口道歉：对不起，我……我有些失态，一想到这些问题，血压总是不自觉的升高。
　　月云再次叹息一声：是我不好，你潜意识之中相信我，所以才会对我发脾气。可是这件事儿，我是真的无能无力……
　　除非他月云实力强到能言出法随，一言就能让所有血族转换血脉成为人族，不然这事儿没有完美解法。可偏偏，塞勒涅却对血族感情深厚，月云感觉自己的脑仁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