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记》紫霄宫的瞌睡虫

138、第 138 章

　　嘈杂躁动的舞会上，月云独自坐在角落桌边，一杯接着一杯，手中的矮人烈酒跟现场重金属摇滚乐分外相配。
　　可惜他永远也喝不醉了。
　　正在举办的是一场高三学生的毕业舞会，场内穿着正装和晚礼服的学生们肆意扭动身体，享受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今晚过后就要各奔东西。
　　月云在上个世界里尝试在俗务中追寻自己的道，可惜花了老大精力也只是证实了自己的道跟凡尘俗务没啥关系。倒是道行在经历过没有经历过的人生后涨的飞快。
　　可代价就是最后伤心逃离。
　　好在他的人生足够漫长，不开心也只是暂时，时间终会冲淡一切。

　　这里是《魔女嘉莉》的世界。
　　故事很老套，一个备受欺凌的内向女生，觉醒超能力后向欺负她的对象复仇，最后大杀特杀，终于走向自我毁灭的故事。
　　月云会来这个世界其实仅仅是因为好奇，他的实力其实卡在一个很尴尬的处境，那些高大上的世界他去了肯定只有被吊打的份儿，一般的世界又没有什么值得去追寻的事物。所以他现在干脆随心而动，没有明确目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都是撞运气。

　　喝着喝着，月云兴致上来，收起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到处打量的酒虫，取出电吉他洛莉，一脚踩在椅子上，拨动琴弦惊动人群，唯有歌声才能舒缓心中的郁气：
　　当我再度毁灭后
　　一切变更纯净
　　那破碎的感受
　　Ｉ　Ｋｎｏｗ
　　当我再度逃离后
　　逃离灵魂监狱
　　那解脱的感受
　　Ｉ　Ｋｎｏｗ
　　默默享受
　　就算只有
　　那片刻自由
　　………………

　　撕裂般的声音一点点传开，让喧嚣的舞会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学生们惊讶的看着这个亚裔，没有人认识他，大多数人也听不懂汉语，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欣赏音乐的能力。ＤＪ已经关掉了舞曲，为他腾出声域。
　　气场全开的月云气质缥缈又混乱，就像你正认真看电视却有人不断调台一样让人难受，可人群就是无法把注意力从他的声音上移开，感受混乱且古怪，他把场边角落变成了舞台中心。
　　这人是哪儿来的超级明星？学校方面还准备了惊喜？大多数人这样想，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节奏摇摆。
　　只是几句歌词的时间，人群已经可以跟着唱那一句唯一的英文：
　　Ｉ　ｗａｎｎａ　ｋｎｏｗ　ｗｏｈｈ
　　Ｉ　ｗａｎｎａ　ｋｎｏｗ　ｗｏｈｈ　ｏｈ
　　月云手指疯狂的拨动琴弦，根本不管歌唱的好坏，完全没有控制嗓音，只是单纯的发泄心中郁气，但这种真情实感反而打动了场内学生，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学生们跟着中文ｒａｐ的节奏打起节拍，晃动脑袋，和他的律动达到了高度统一，月云很随意就掌控了全场。
　　这首华晨宇的《疯人院》，词写的什么根本不重要，仅它的旋律与唱法就能让人感受到在混乱和压抑之中徒劳无力的挣扎的感觉，倒是和临毕业时的感受格外的应景，也不奇怪学生们能感同身受。
　　在这种时代大背景下，只有变成疯子，才能出人头地。

　　一曲下来，月云唱的酣畅淋漓，心情终于舒服许多，收起洛莉为自己倒上一杯冷泉清凉酒，让大脑冷静下来。
　　不论现实如何艰难，生活还得继续。
　　几个衣着时尚，打扮靓丽的女孩儿上来搭讪，想要月云的电话，他一一微笑拒绝，目光转向舞池里和舞伴开始跳舞的世界主角嘉莉怀特。
　　她有着一头金红长发，胸背厚实，长相讨喜，只是性格在有些神经质母亲的教育下实在有些怯懦。这次是她第一次参加舞会，穿着自己亲手做的一件粉色的吊带舞会长裙。
　　原剧情里她的“魔法”几乎无所不能，又似念动力，又似魔法，他很好奇到底是哪一种，所以亲自过来看看。
　　因为他疏离的态度，很快又成了舞会上的背景板，但他又不是来泡妞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慢慢品尝美酒。
　　舞会很快就要结束，到了最后北美传统的选出舞会国王和王后的时刻，月云也被发了一张卡片，上面是入选者名单。
　　投嘉莉！
　　发卡片的黄裙女孩儿小声道，对他眨了眨眼。
　　月云抬头扫视那女孩儿，尽管她伪装的很好，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想要帮助嘉莉找回信心的样子，可他依旧感觉到了浓浓恶意，她的伪装在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家伙面前显得幼稚而可笑。但嘉莉又不是月云女儿，他不想多管闲事，只是静静的看着事情发展。
　　公布当选者时，嘉莉一脸的不敢置信，与会者送上掌声，她和舞伴需要站上台发言。嘉莉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哪怕是灰姑娘，也会幻想有一天变成公主，现在她的美梦好似真的实现了。
　　组织者送上花束，嘉莉和舞伴汤米罗斯站在台上向众人致谢，校报记者开始拍照，一切看上去完美的好似美梦。
　　但就在她第一次感受到世界善意的刹那，一桶猪血从天而降，把她的美梦无情浇醒。
　　嘉莉的金红长发被血液染红，粉色吊带舞裙变成了血色，她有些不敢相信，眼神茫然无措，台下一片寂静。
　　搞什么？
　　舞伴汤米也被溅了一身血，大声的质问。
　　可惜这还没完，投影仪开始播放起嘉莉初潮时因为缺乏相关知识，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四处求救而被霸凌的一幕。台下观众开始窃窃私语，很快又变成了嘲笑，嘉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月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但现在他仅仅是个不相干的看客，依旧坐在原地品酒。
　　嘉莉惶恐不安，羞愤不已，惊慌失措地试图逃离现场，台下的学生却更加大声的嘲笑，似乎这是一件很好笑的笑话。
　　就在此时，装着猪血的铁桶从高空坠落，恰好砸中了汤米的脑袋，他当场死亡。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嘉莉跪倒在血泊之中，试图晃醒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世间善意的汤米，可惜只是徒劳。她的心渐渐沉入谷底，神情从惶恐变成绝望，从绝望变成愤怒，披着一身血液，犹如战场上刚刚厮杀归来的恶魔。
　　那愤怒的对象，正是台下的观众。
　　舞台血泊里的血液失重一般浮起，在表面张力的作用下结成一粒粒血珠，嘉莉的瞳孔急速收缩一阵，猛的放到最大，冲击波从她身上发出，震飞了台下所有观众，威力好似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撞上。
　　月云在一旁喝酒，倒是没有被波及，轻声自言自语：啊，原来是超能力。

　　嘉莉再次含恨出手，对象正是播放她被霸凌视频的女孩儿，她被无形巨力撞的飞起，一头撞碎了大门上的钢化玻璃，当场身亡。学生们惊声尖叫，拼命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噩梦般的舞会现场，平时的友爱一点影子也见不到。
　　怒到极点的嘉莉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用超能力锁住了舞会上所有出口，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平时积压下来的所有不满与怨恨，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宣泄，代价就是一条条年轻的生命。
　　首当其冲的就是想要从看台跳窗逃离的高大男孩，他平时没少欺负她，现在被她驱动看台长凳生生夹破内脏，喷血而亡。
　　校报记者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要命地想着拍摄素材，嘉莉一挥手，一张实木圆桌桌面急速飞来将他爆头。
　　反正都已经开了杀戒，也就百无禁忌，索性开始疯狂报复，她用超能力控制消防栓喷出水来，又隔空抽断电缆，等待会场被灭火设施浇透，打算弄死场内所有人。
　　舞池慢慢被水覆盖，除了月云坐着的那一小块地方。
　　与惊慌失措的人群一比，依旧淡定坐在原地的月云一下子就凸显出来，更别说他周身五尺像是有透明护罩似的挡下了所有水幕，表情淡漠的坐视一切发生，对嘉莉的大屠杀行为无动于衷。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并不想阻止嘉莉。
　　怒极的嘉莉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这是为什么，一挥手一段木桩向着月云心脏捅过来，在临近他身体时被一道青光击的粉碎。
　　月云举起酒杯，对嘉莉遥遥一敬，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我可没惹你，看清楚了再打！
　　然而被绝望和怒火冲昏头脑的嘉莉已经杀人如麻，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只想撕碎眼前一切，不断驱动锐利物品向他刺过来。
　　月云摇摇头，叹息一声，这孩子天赋满分，性格却连及格都够不到。真是上帝要是给了你一扇窗户，就必然会给你关上一扇门。
　　青索剑不断的击碎袭来的利器，学生们见有人能够对抗嘉莉，纷纷起身使劲儿往月云身后挤，可他身后能庇护的地方一共就那么大，这么多人挤过来反而成了飞矢的靶子，被串成了糖葫芦。
　　嘉莉疯狂怒嚎，分不清她眼睛里是被淋上的猪血还是被愤怒充斥下的血丝，整个舞会场地的坚硬物体统统被她超能力撕碎，越来越快的向月云砸过来，现在的她就好似一条疯狗，只想咬人，而不管目标是谁。

　　月云眼珠一转，轻轻扬了扬下巴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个叫月云投票选嘉莉的黄裙女孩儿想要趁机偷偷溜走。
　　嘉莉脸上浮现残忍的微笑，控制电缆，像鞭子一般一鞭一鞭的将黄裙女孩儿抽向火堆旁。她身上的纱质布料极其易燃，甫一接触就被迅速点燃，整个人化作了火人。
　　嘉莉！停手！求求你！
　　嘉莉的体育老师是曾经唯一关心她的人，这时候不断哀求她住手。怒火攻心的嘉莉总算还记得这位恩人，将她隔空提起，转移到未被水淋湿的舞台上，然后将冒着火花的电缆接入地面水里，所有没逃出去的学生立即被电的直抽抽。
　　月云周身五尺没有一丝水渍，自然不在此列，嘉莉这个时候已经状若癫狂，直接用超能力浮了起来，向月云飞过来，伸出手发动超能力试图另他窒息。
　　控制力满分，悟性满分，当年我用了多久才学会念动力飞行来着？
　　月云心里不住赞叹，忽然间起了爱才之心：杀了他们，你很高兴？
　　嘉莉一边加大超能力输出一边怒吼：他们该死！
　　月云依旧风轻云淡，翘起二郎腿，慢慢抿上一口澄清的酒液：那我呢？我也该死？我才是第一次见到你吧？
　　嘉莉已经丧失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怒吼道：你也该死！你为什么还不去死！给我死！
　　强大的超能力掀翻了整座礼堂的屋顶，大理石墙壁被冲击成粉末，巨大的冲击波甚至连燃起的大火都吹熄了。礼堂外面刚刚庆幸躲过一劫的人们被冲击波打翻在地，再次开始逃命。
　　月云依旧坐在原地没动，甚至衣角连灰都没粘上一点：可是凭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杀不了我，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嘉莉抄起半截钢筋，用超能力中和月云的念动力防御立场，试图亲自动手捅死月云。
　　月云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的夹住刺过来的钢筋，哪怕她的超能力本质比他的念动力厉害的多，但她的身体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比力量哪里又会是月云的对手。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让月云另一只手中酒杯里的酒液晃动一下。
　　月云看着她狰狞恐怖的脸庞，提醒道：这么执着杀我，谋杀汤米的凶手可要跑远了。
　　嘉莉闻言一愣，恨恨的瞪了月云一眼，急忙转身飞离现场，准确的向着逃走的那两人追去。就是他们设置了机关，淋了她一身猪血，害死了汤米，她一定要复仇。
　　心灵感应能力？真是全面。
　　月云喃喃自语，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嘉莉怀特从高空追杀，不必理会地面障碍和交通规则，很快就追到了惹祸的两人，缓缓降落到他们车前，鲜血覆盖的脸颊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要不是他们，汤米就不会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嘉莉的恨意简直能煮沸大海，跟在她身后的月云恍惚间想起了当年爱琴大陆冥界的那个堕落天使。体内丹田里绕着金丹盘旋的晨光剑感受到他的思绪，为它的前任主人发出一阵悲鸣之声。
　　车上两人看着犹如鬼魅的嘉莉，止不住的头皮发麻：撞死她！快开车！撞死她！
　　汽车发动，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嘉莉冲过去，在嘉莉身前五尺之处，像是一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样被迫停下来，车头都撞变了形，开车的小混混一头撞上方向盘，命丧当场。和小混混一起的女孩儿，那个主要霸凌嘉莉的女生因为系着安全带，躲过一劫。
　　学习能力满分。
　　月云对她愈发欣赏，从她应用超能力的方式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要不是因为她是英语语系教育下成长，绝对无法将道家功夫修到极致，都有心收她为徒。
　　嘉莉脸上带着复仇的快意，用超能力浮起整台汽车，与原剧情不同的是，她已经从月云这里学到了念动力更加有效的使用方法，现在正一点点的挤压整台汽车，钢板被她超强的超凡力量挤压的咯吱作响。
　　车里面的女孩儿却依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亦或是哪怕错了又怎样，随着车内空间越来越挤，对嘉莉伸出中指：Ｆｕｃｋ　ｙｏｕ！嘉莉！Ｆｕｃｋ　ｙｏｕ！
　　车子越缩越紧，被她强大的超能力挤成了一团实心废铁，鲜血从铁球里像被榨汁的水果一样溅射流下。
　　嘉莉收起超能力，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一时快意杀的兴起，她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之后的生活。
　　月云从她身后走出：大仇得报，恭喜。
　　嘉莉思维能力终于回归，没有再攻击他，盯着西装革履的月云：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月云用出拾遗戒龙珠上自带的小魔法，抽取空气中的水气，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先洗洗吧，你现在的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嘉莉放下戒备，任由水球落在身上，冲掉身上的血污，反复几次下来，终于恢复曾经的靓丽模样，可身上的粉色吊带裙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依旧红的刺眼。
　　月云取出一件裙装递给她：可能稍微小了点儿，是我女儿的衣服，先凑合换上吧。
　　嘉莉接过裙子，眼神迟疑，原地没动。
　　月云忽然想起，对方毕竟是在严格教育下长大，当街换衣服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你现在回家只能给家人找麻烦，不如跟着我避避风头再说？
　　嘉莉咬着嘴唇，默默点头算是同意。
　　白光闪过，卷起两人化作白色长虹，贯穿整个大西洋，直到巴黎才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