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橙美景奈何天》三森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梁橙带着眉目嫣然的笑，走在灯光并不美妙的展馆里。何天总是能第一瞬间捕捉到她开心的神情，这样的神情不加掩饰，格外坦诚。

　　何天知道梁橙防备心有多重，这样的坦诚对他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礼物。

　　在满是水母的那间房子里，梁橙眼前都是这种软乎乎，可看不可触碰的生物，不同的种类，舒展不同的形态。她站在巨大的水缸旁边，手指贴近那层玻璃，由着自己幼稚的情绪，去试图和水中的生物建立某种神秘的联系。

　　平凡的世界也满是幻想，幻想不必实现，但是也不要伸手戳破，有时候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何天站在梁橙身后，跟着她伸手，两个人会心一笑，他这个拍照狂魔还按着她的手，想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奈何灯光过暗，两个人的手指隐藏在黑暗里，一团混沌。

　　梁橙看到照片，笑得直不起腰，何天气恼的堵她，梁橙伸着指头戳开他，“不能抱。高考以后才可以。”

　　梁橙突如其来的说法打了何天个措手不及，他克制的伸手用力摸摸她的头，“好。都听你的。”

　　“好累。我们坐一会儿，再离开，好不好？”
　　黑暗的掩映下，梁橙的小奶音都藏不住了。何天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就是不好也得好。

　　两个人坐在拐角的长凳上，何天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杯水递给梁橙，梁橙接过，探着脖子问，“你这袋子里装着什么？”

　　何天看了她几眼，在纠结是不是现在说。

　　梁橙或许看出他的犹豫，脸上一脸无所谓地说，“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两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尴尬、沉默的氛围。何天好笑的将袋子递给她，“给你的。我刚刚只是纠结这个时候适不适合。”

　　梁橙懵懵地握着袋子，礼物？!
　　她伸手拿出一件机车服，和他们第一次逛街的那一件一模一样，他什么时候买的？

　　梁橙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了声音，何天咳嗽两声，“你别多想。我就是后来看到顺手买了。这不是到你的生日了，我就把它当礼物了。”

　　“顺手？是我的号？”
　　梁橙抱着衣服，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觉得这就是自己试穿过的那一件。

　　“...那是因为只剩这一件了，你别多想。”
　　梁橙听他解释，没怀疑，但他最后的那个欲盖弥彰的咳嗽声给他暴露个完全。

　　梁橙觉得自己是个善解任意的人，她点点头，这事瞬间就过了。何天还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没有解释好，准备再来一次。

　　两个人进来不紧不慢地转了三个多小时，梁橙看到门外夕阳西下，还很懵!

　　就这么个地方，他俩也真是玩的够久的，这票钱还真是玩回来了。

　　门口摆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车，梁橙一看见就想坏了，果不其然，何天径直给她带了一根回来。

　　自从上次何天带着她吃过一次路边摊后，何天就仿佛激发了自己的投喂技能一样，时不时总想给梁橙塞点东西。

　　梁橙觉得自己胖了好几斤，何天绝对是罪魁祸首。但是她偏偏拒绝不了，她拿着咬下一颗，细细嚼着，试图让自己吃的慢一点。

　　慢一点，长胖也慢一点!

　　何天看着梁橙认真地吃，有点满足，他刚刚转头，糖葫芦就递到他嘴边。

　　梁橙想过了，要胖当然要一起，哪有她一个人的道理。

　　她理所当然地递出去，何天也理所当然地吃到嘴里，可他直勾勾看着她做什么，又不是吃她。

　　两人慢悠悠地逛回去，这难得的休闲时间，梁橙格外的享受，觉得压马路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虽然何天总走的很快，让她不得不扯着他，他才能慢下来。

　　即使慢慢的，他们也很快到了家门口。
　　像地下党接头一样，梁橙先上楼，何天才上楼。

　　梁橙在上楼前，悄悄凑近何天和他说，“我今天很开心。你也要开心呀，何天。”

　　说完，她就跑远了。何天抑制不住自己的笑，但他怕自己笑出来一定和一个二傻子一样。

　　但他压不住，有人如果路过那里，就知道，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梁橙拿着何天的礼物鬼鬼祟祟地溜回家里，妈妈还在房间睡着。
　　她把门反锁，拿起她心心念念，第一眼就喜欢的衣服，心脏怦怦跳，那些伪装的矜持都被丢到外太空。

　　“好酷!呜呜呜!”

　　“我怎么这么帅!!!”

　　旁边传来妈妈开门的声音，她才克制住自己的尖叫声。

　　然后静静躺在床上，直到门外的动静消失。

　　她轻轻呼了口气，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看满意了又找有什么地方可以挂，最后放在她衣柜最亮眼的位置，才连连点头。

　　她向后走，还在看着它，直到脚边磕到一个盒子，疼的她眼泪直接冒出来。

　　什么呀？

　　梁橙抱起那个盒子，坐在床边，妈妈的礼物？

　　她打开层层包裹的绶带，揭开最上面粉色的盖子，看到了正静静躺在里面的粉色裙子。

　　“啊！”

　　梁橙尖叫一声，将脚边的盒子踢得远远的，她钻回床上，在被子里不停地颤抖。

　　又是那一天，为什么这条裙子会出现在这里。

　　梁橙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个卧室，女孩子睡在房间里。

　　然后一个醉醺醺的人出现，那个人朝她扑过来，将她粉色的裙子几乎撕碎了，她....

　　“啊...”

　　她无力地尖叫，她又重新陷入那场恐慌之中。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就是个疯子。

　　梁橙的尖叫声吸引来了妈妈，“橙子。怎么了？”

　　梁橙擦干涌向脸庞的眼泪，“没事，没事了。”

　　然后梁橙一晚上都没有出门，她也没有再下床，静静蜷在被子里，抱着自己。

　　空洞的一晚上，以至于第一缕阳光扑在她脸上的时候，她产生了一种重生的感觉。

　　梁橙很早就出门，讲盒子远远丢在垃圾桶，她不知道表哥到底想做什么？她怎么都不可能原谅他!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一个粉色盒子，眼中的仇视像是看到他的主人。

　　然后她转身回去，将盒子里那句生日快乐仅仅当做一场嘲讽。

　　这个插曲，梁橙没有和任何人说，她默默消化了这件事。

　　放假后的生活，和在学校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在学校还惨。每一科的老师都卯足了劲的试图榨干他们的每一分时间。

　　题山题海里，真是让人十分抓狂。还好梁橙要去北京参加决赛，老师对她的要求轻简了不少。

　　说起决赛，梁橙也是沾它的光，可以来北京。这个何天注定会来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首都的万家灯火，像极了大唐时的不夜城，也书写着这座城市的包容与多元。

　　他们暂停在一个四星级酒店，梁橙提着箱子下楼梯，带着她的好奇，向真实的北京望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她想要留在这里。

　　这一眼她看到什么呢？大概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未来，也知道了如果他们在这样的大城市分开，下一次相见，她可能就真的再也追不上何天的步伐。

　　她第一次有了真实的野心，这野心扎在她的心上，她想她该赢，也一定要赢。

　　决赛舞台和以往不同，是画作分给四个评委，评委依次打分，分高者得奖，颁奖仪式在之后直接进行。听起来有些草率，梁橙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梁橙有点忐忑地坐在座位席上，她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想起何天握着她的手说，好运都给你时的样子。突然勇气开始弥漫在心尖，她伸手握紧了手掌，我可以的。

　　她抬头看向上方，上面一个熟悉的脸庞一闪而过，梁橙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个卡在红色礼服裙里的女人正举着酒杯看着她，大伯母!
　　那刚刚的身影不就是表哥!

　　梁橙看向不远处的比赛海报，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大伯公司的名字。

　　她揪紧了自己的裙子，怎么在参赛前没有确认过？他们又想做什么？

　　前面的选手开始上去展示，梁橙心头划过很多不切实际的猜测，毫无意外的，都是糟糕的。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二楼很快走下一个穿着修身旗袍的工作人员，在她耳侧提醒她，主办方想见她。

　　梁橙深吸一口气，漂亮的锁骨显露出曼妙的身姿，她努力优雅地跟着上了二楼。

　　将身后猜测的眼神和窃窃私语都丢在脑后，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恐惧但又摆脱不掉的深渊。

　　金色主调的休息室里，伯娘软塌塌瘫在沙发上，旁边正蹲着一个做美甲的小姐姐。

　　她看到梁橙进来，将她耷拉的双眼皮略抬了抬，“来了啊。坐吧。”

　　梁橙站得笔直，“有什么快点说，我还要去比赛。”

　　伯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比赛？你参加那些比赛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给一个穷小子，受一辈子苦？”

　　梁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忍着自己快要冲出口边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