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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朋友

　　追云既然答应了骁月就不会反悔，下午他去找皓魄进行学习的时候也提了一嘴第二天想要一天休息的事情。
　　皓魄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也没有反对什么。他这个儿子还年轻的很，有点玩心也是难免的事情，而且他回来之后机会很快就投入到了准备成为族长的事情中去，想必他也是很想陪陪雷因，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他也带了个条件。过几天，皓魄要追云带上雷因一起去看望一下他的养母：叶兰。
　　追云还是稍微有点害怕自己的这位祖母的。叶兰做事总是大大咧咧的，按她的习惯，能动手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多说一句话。皓魄对调皮的小追云虽然严厉，但是事后总是会很关心他的。可叶兰不一样，追云至今都能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调皮打碎了叶兰一瓶十分喜欢的酒，而叶兰知道之后不但狠狠地
　　打了追云一顿，就连后来有些看不下去前来护住小追云的皓魄也被她踹了几脚才勉强消气。
　　还有一次，在他还是个青少年学习武术不久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喝的烂醉的叶兰。发了酒疯的叶兰看见正在练习的追云，连招呼都不打地就战了上去。才刚刚有些基础的追云怎么可能是当时兽族最强者叶兰的对手？就算她醉醺醺的状态也打得追云遍体鳞伤的。追云觉得，要不是一番活动后她的酒稍微醒了一点点，恐怕她真的有可能对着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孙子痛下杀手。
　　就算追云现在的实力突飞猛进，叶兰留给他的深深的童年阴影久久无法消去。叶兰在输给皓魄后表示要去她的故乡养老，追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高兴。以后的日子里也是找着各种理由不去见他这位祖母，尤其是他在几年前被选为巡逻队的预备队员的时候，他干脆以训练为由，连每年数次的探望都不愿意去了。
　　追云现在的实力自然远强于年暮叶兰，可是过于深刻的童年阴影还是让他不禁楞了片刻。他面带苦涩的思考了好久才勉强同意了再去看望一次叶兰。
　　皓魄看到追云这幅痛苦的模样倒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当年叶兰教他和伊莱亚战斗技巧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的，不过她在某些时候还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温柔在，追云与她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无法体会她的深意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追云这幅痛苦的模样，在皓魄看起来着实有趣，他也就懒得给他解释什么了。
　　大森林里的傍晚不比人族的城市明亮。一方面是人族的街道上早就已经布满了魔石作为主要能源的灯具，而另一方面，兽族的视力完全可以保证他们在一定的黑暗中清楚地视物，广泛的明亮的光源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十分重要。
　　追云回到家的时候，只有卧室中透出了些许的光芒。不出意外的，雷因正就这一盏油灯津津有味地读着手中的书，而他的周围零零落落地散落着几本类似的书籍。这是雷因最近才被发现的毛病，他用过的东西总是喜欢随手乱放。以往这位王子大人身边总是有贴身男仆麦克斯为他整理一切，不论他用过的东西放在哪，麦克斯总能为他整理好一切，而且熟知雷因生活习惯的他也总能把东西放在方便雷因使用的地方。久而久之，王子殿下就被男仆惯出了个毛病。
　　雷因发现追云回来了，自然有些高兴地抬起头，可等着他的却是追云微微皱眉的表情。雷因稍加思考，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匆匆做了个标记，便抓起周围的几本书，放到了他的书架上。
　　起初追云也会帮他整理一下，但追云毕竟不是麦克斯，他与雷因相处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雷因向他抱怨过自己会找不到东西之后追云索性也不帮他收拾了，兽族不会为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服务他人。既然雷因现在加入了兽族，那么王子殿下也不例外。
　　『怎么样？明天能出去玩么？』
　　雷因一边按书名对手上的几本书进行排序，一边不太经意地问向追云。
　　『可以，不过你之后要陪我去看看我奶奶。』
　　追云总感觉，皓魄要求他带上雷因的原因是想让自己的奶奶压自己一下，但他也不能不从。
　　雷因也没有再问什么，排列好书籍后，他打了个响指，屋内其他烛台中忽地窜出了火苗。追云最羡慕的就是这种方便的能力，如果换做追云的话他也能用魔法点火，但是得一盏一盏地去做，这么帅气地做法，他可做不出来。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书名，追云毫不意外地发现，那些都是伊露恩的书。
　　『伊露恩效率还挺高的。』
　　他不禁赞叹了一句。
　　『什么？』
　　雷因犹豫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就说伊露恩怎么突然要教我精灵的魔法，你指使她的？』
　　追云什么都没说，只是冲着他坏笑。这种奸计得逞的笑容在他脸上那道疤痕的衬托下有种野性的美感。那一瞬间，让雷因感到有些恍惚。
　　兽族是个崇尚实力的种族，如果雷因能成为伊露恩的弟子，他迟早会参与到兽族的日常事务中。以雷因的实力，应该很快就能赢得其他族人的信任，正如他当年用实力改变了自己对他的看法一样。
　　追云在旅途中曾经拜托过伊露恩能否收雷因为弟子，但是伊露恩立刻拒绝了他。那时候的追云还不知道自己回到故乡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如果伊露恩收他作为弟子，最起码对雷因在兽族的未来有了另一重保障。
　　可是伊露恩并不想承担这份责任。
　　一方面，她不想过多地掺和进这段纠缠了两世的爱恨情仇中，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嫌麻烦。谁会为了教一个人族的小鬼一些无聊的小把戏而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这次也算是追云抓住了伊露恩有愧于他的机会，强行给她找了个事做。反正他对之前那件事也消气了大半，雷因也能学到新的魔法，只有伊露恩受伤的世界就这么达成了。
　　追云注意到雷因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脸上的疤痕，几乎是下意识地稍稍偏头想遮挡一下。随后，雷因那令他安心的体温覆盖在他想要掩饰的地方。他的指腹摩挲着那道细长的痕迹，雷因柔软的皮肤的触感勾的他心里痒痒的。
　　『我的男人为了我受的伤，我怎么可能觉得丑？』
　　而雷因温润的双唇堵住了他还想说些什么的嘴。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雷因的脸上，暖洋洋的，但是他并不想起床。
　　身上还有不少地方像散架了一样疼，究其根本，追云的力气还是太大了，虽然跟第一次比已经是出奇的温柔。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感觉并没有那么糟糕。有过雷因的一次示范，追云的表现可以说是相当出色了，当然，跟第一次纯粹的发泄比是相当出色了。
　　他有些慵懒地翻了个身，追云已经醒了。他正赤着上身背对着他坐在一旁，手里不知在鼓捣些什么东西。
　　他线条分明的脊背上有着几道鲜红的抓痕，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他并非是刻意地制造了这些痕迹，些许的愧疚之情涌上他的心头。不过他也感觉不太好受，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彼此彼此吧。
　　追云早就注意到了身后的雷因，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因为昨晚的事，他起的比预期中的晚了不少，得在跟骁月越好的时间之前做完。
　　『早。』
　　雷因打着哈欠，道了早安后，一只手覆在他的背上。一股暖流从中涌来，后背上那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消退了不少。
　　『对不起。。。』
　　他当然知道自己身后的伤是怎么来的。他那方面的经验不足，毫无技巧可言的体验想也知道不会太好。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干脆放弃主动来换雷因更好的体验了，不过他心中兽族的自尊还是阻止了他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又不是想听你道歉。』
　　雷因见追云沉默了下去，连忙安慰到：
　　『这种事慢慢练习就好了，我陪你，我也会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的。』
　　追云的心情刚刚感觉有些波动，就又沉了下去。
　　『明明你也没多少经验的。。。』
　　雷因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而且还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了送命题的路上。
　　『傻子，别想了，我就算没经验，相关理论也听了6、7年了。毕竟生孩子对王室可是很重要的。』
　　为了防止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他连忙找了个话题生硬地转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呢？』
　　追云的脚边躺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弓，而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段绳子灵活地做着绳套。
　　『准备打猎。』
　　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追云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着手上的活计。

　　骁月很准时，而且他就像跟追云约好了一样身上也背着一张看起来很结实的弓。雷因可以发誓，昨天他们相约出去玩的时候绝对没提过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
　　追云对骁月比了个跟上来的手势后就头也不回的在前面带路，骁月也没提出什么意见，甚至都没问追云要带他们去哪。
　　一路上追云可能是还不知道该如何与骁月相处，因此他并没有什么想聊天的迹象。雷因问他目的地之类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只是简略地说是自己很喜欢的地方，待会到了就知道之类的。无奈之下，雷因只好找骁月闲聊。
　　从骁月的口中雷因也问清楚了为什么他和追云的行动如此默契的原因。
　　兽族并没有耕种的技术，并不是说兽族不愿意耕种，而是居住在森林中的兽族没有条件耕种。他们从神明那里得到的职责是守护森林，破坏森林进行耕种显然违背这样的初衷。再加上兽族的总人口并没有到不耕种就无法得到族人生存的口粮的程度，耕种便完全被兽族舍弃掉了。
　　兽族的主要食物是肉，几乎所有人从小都会被授予狩猎的知识与技术，族中还有专门的人负责狩猎来保证族中有足够的粮食。但是不管怎么说，狩猎所得终归还是不稳定是食物来源。剩余所需的食物，通常是用猎杀魔兽所得的有价值材料与人族的商人或者精灵族定期的通商换取。
　　兽族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让他们形成了一种习惯，打猎。如果几个人相约出门，在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的情况下，兽族成员都会顺手猎几只兔子。外出野餐可以打猎，出门远足可以打猎。。。总之就是兽族的人会抓紧一切机会收集些食物。所以他和追云才会在完全没有沟通的前提下如此默契。
　　至于由追云来决定目的地这件事，骁月则是显得有些难以开口。走在前面的追云则像是找到了什么机会一样插嘴到：
　　『因为我们习惯让地位比较高或者实力比较强的人决定行程。他这是承认了我比他强。』
　　看着追云狂笑的背影，骁月也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都是未来的族长了，我不听你的听谁的？』
　　追云稍稍品尝了一下这种压在过去的死敌头上的乐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
　　『以前跟你一起欺。。。的那些狐朋狗友呢？』
　　追云还记得自己被绑架前那三个经常跟在骁月身边的人还住在村子里，可是等他回来之后却只见到了骁月一个人。
　　『神么狐。。。算了，你这么说也没错。』骁月本来想分辨几句，可是一想到过去那几个朋友对追云做过什么反而什么可反驳的了。
　　『一个跟着家里搬到其他村子了，一个结婚了，现在住在女方的村子里，还有一个。。。冬天的时候被魔兽偷袭，战死了。』
　　雷因并不知道追云问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刚刚还有些得意的追云突地沉默了下去。走了一会之后他才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犹豫地开口：
　　『哪。。。』
　　『寒枝。就是那个特别高的，他。。。』
　　『我记得他，他经常对我。。。他经常一个人偷偷出去采野果，因为他长的高。』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又过了一会，追云开口道歉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他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是。不过他像个战士一样光荣战死了，我们没必要为他悲伤。』
　　兽族的体质远强于人族，或者说兽族是天生的战斗种族，但是兽族生活的地方潜在的危险也远超人族。魔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袭击落单的兽族，尤其是在缺少食物的冬天。类似的事情其实每年都在发生，虽说他并不喜欢寒枝，但是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还是让追云感觉非常不是滋味。
　　『那个。。。我完全不会打猎，能不能稍微教我点诀窍？我怕待会影响你们。』
　　雷因感觉这个话题实在太过于沉重，便适时地找了个机会转移话题，追云和骁月也心照不宣地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给雷因讲着狩猎的技巧，纵使聪明如雷因也在这环绕立体声的教学下一头雾水。而且在设陷阱的习惯上，追云和晓月在一些细微的地方上也有些。。。分歧。两人教了没一会就开始互相吹嘘自己的办法更好，反而忘记了继续指导雷因。
　　雷因微笑地听着这两个过去的死敌面红耳赤地互相争论，完全没有半个月前两人重聚时的那种剑拔弩张。。。好吧，他得承认这是另一种的形式剑拔弩张。两个人吵到一半干脆把手上的陷阱工具统统塞给了雷因，互相亮出武器对峙起来。不过雷因看得很真切，两个互相过招的人嘴角都挂着微笑。
　　追云明显略微放了水。他的攻势压着晓月，但他并不打出决胜的一击，每当他将晓月逼到快招架不住的时候就转成防守状态，给晓月留出充分的时间调整架势并组织反击。一直打到晓月感觉有些脱力了，他索性直接丢了武器坐在地上表示认输。
　　『你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
　　晓月虽然喘着粗气，但是他记得很清楚，追云的体力应该是比自己略差些的。在刚入巡逻队的时候他的体能测试成绩是比追云好一些的。
　　对于他的问题，追云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略微有些痉挛，他回想起了自己在伊莱亚那边经历过的地狱。就连身体都感到了一些过去的痛。
　　晓月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继续问到：
　　『你力气是不是也比上次大了？还是说。。。你上次防水放的更厉害？』
　　晓月不敢往后面那种情况上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他当然明白，被兽族的巡逻队包围还有余力留这么多力气的话，那追云大概是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考虑到他没过几天就夺得了下任族长的地位，这种情况似乎也很有可能。
　　『没有啊，那时候我大约是全力吧。毕竟当时我需要立刻展现一定的实力来震慑你们，最坏的情况下还可能在打败你之后立刻遭到你们围攻，所以我只想跟你速战速决。不过那时候能碰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其他队伍的话我可没自信能激怒一个队长以外的人跟我单挑。』
　　说完后，追云还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臂膀问道：
　　『我力气真的比以前大了？』
　　晓月也不知道追云到底是真心地在感谢自己还是拐着弯地挖苦他冲动易怒，他决定强迫自己相信追云是真的在感谢他。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是真的想知道的，他想变强，至少能变到追云不需要对自己防水的程度。
　　『有什么诀窍么？这么短的时间想要这种进步不太可能吧？』
　　追云闭着眼努力思索了一会，想着的时候还时不时屈伸手指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力气是不是真的变大了。
　　『我怎么打赢我老爹的你知道么？』
　　详情他听雷因讲过，于是点了点头。
　　『我借用玄戚的力量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些他试用身体魔力的方法，还有些他的战斗技巧之类的，然后根据这些体验最近在试着改进我的战斗方式。好像还挺有用的？』
　　『那！具体的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到底是怎么用魔力！』
　　晓月听到这话眼睛都开始放光了。那可是神明的技巧，是他不可望更别提及的，如果追云能提点他几句，恐怕这点经验就足以他受用终生。
　　身体强化的魔法并不是雷因的专长，不过他的想法与晓月有些类似，他想研究一下神明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
　　追云也没有什么隐瞒，抬起自己的左臂在上面指指点点道：
　　『平常我这边的魔力感觉就是‘哗’地流过，这样使用魔力的效率非常低，应该是‘唰’的感觉，然后发力的时候要‘咚’地一下，然后‘嘣’地把魔力聚集起来。。。。。。』
　　晓月给雷因使了一个眼色，即使是相处时间不长的雷因也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
　　你听懂了么？
　　他略带悲伤以及想笑的表情微微摇头。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假装认真地听着追云讲了半天只有他才能听懂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