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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神话 （下）

　　起初，世界是一片虚无。一个灵于无尽的虚无中觉醒。
　　这个灵在永恒的虚无中漫无目的飘荡了许久，它没有遇到过任何有知性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它厌倦了空荡荡的四周。
　　灵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它决定在虚空中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它于虚空之中划分出一个边界；它创造出广袤的大地作为自己的落脚点；它在空中创造出日月，划分出光暗；制定了昼夜循环；在空中缀以星辰与云彩；拔起高山；挖出大海。
　　一个世界逐渐成型。
　　灵十分喜欢自己创造的世界，它为自己塑造了一副身躯，游荡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
　　大地虽然广阔，阳光虽然和煦，灵却感到寂寞。四周虽然没有了虚无，却依然显得那样死气沉沉。
　　灵苦思冥想，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世界焕发生机？
　　它将自己的一点点灵体分离，播撒于大地之上。
　　形态各异的植物开始生长。
　　灵在绿意盎然的世里行走，眼前的景色令它心醉。
　　既然自己一部分可以创造生命，它又想创造出更多的生命。
　　这一次，它多分出一些灵体。又给这些灵体赋予形状。
　　各式各样的动物出现于世界之上。
　　灵体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它觉得这样的世界已经很接近它理想中的世界。
　　它给各种动物定下不用的习性；安排植物如何生长。
　　它为万灵制定规则，万灵将它称为造物神。
　　渐渐的，造物神开始感到力不从心。
　　它为建设这个世界做了许多，它觉得是时候休息了。
　　于是他在世界的内侧为自己制作了一个家，它想要在这个家中获得永久的宁静。
　　但它不忍心抛弃自己辛苦创造的世界，这个世界需要管理者。
　　为了自己心爱的世界，它将自身的绝大部分力量抽出，按照自己的躯体制成了4位神灵，两位男神，两位女神。
　　它看着4位新诞生的神灵，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世界缺少什么。但是力量大不如前的它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完善自己的世界。
　　于是它最后一次分裂自己的灵体，制成4颗种子，分别交给4位新生的神灵。
　　他这样说到。
　　我创造了世界与万灵，他们尊我为神。你们曾是我的一部分，你们继承了我绝大部分的力量。现在我将世界交付与你们。
　　言毕，他又指了指4位神灵手中的种子。
　　这也是我们的一小部分，我将它们交于你们。这个世界需要像我们一样的生灵，至于要创造出怎样的生灵，交由你们判断。但是，切记，任何生灵都不可过于完美。若有长处，就必有短处。
　　这些种子无法变成我们这样强大的存在。你们要悉心照顾，切不可让这个世界回归虚无。
　　几位神灵都继承了造物神的部分记忆，他们深知创世的不易。
　　他们答应了造物神，并约定：当这个世界走上正轨时，他们会一同前去世界的内侧，将这个美丽的世界留给自己的造物们。
　　从此，造物神离开了世界的表层，静静地在自己的居所中观察这个世界。
　　几位神灵给自己取了名字，又按照自己擅长的能力分配了职责。
　　手艺高超的锻造之神升起自己的火炉，世界也因此变得炎热。
　　他为众神改造世界锻造工具。
　　能够看破命运的命运女神开始编制命运，她令植物有枯有荣；她令动物生老病死。
　　植物开始枯萎，静待自己的新生。动物开始繁殖，哺育自己的后代。
　　喜欢恶作剧的智慧女神最擅长魔法。她趁着火炉熄灭，命运编织之后的空闲，唤来寒风，降下大雪，将世界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动物与植物为了挺过这严寒，都变得更加坚韧。
　　唯有能辨别真实，崇尚正义的正义之神能够管束住智慧女神。他会赶在植物重获新生之前，驱散大地上的魔法。
　　于是，植物顺应命运，再次发芽。
　　众神见世界上的生灵能够适应这样的循环，就将这循环定下。世界也因此有了四季。
　　世界的运行逐步走上正轨，几位神灵打算完成他们最后的作品。
　　他们将种子变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智慧女神说
　　我崇尚智慧，我的造物们都要智慧过人，魔力高超，体力并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因此，她创造出的精灵族魔法高超，智慧超群，体力却是所有种族中最弱的。
　　锻造之神说
　　我只看中技艺，我的造物的外型并不是我所在意的。
　　因此，他创造出的矮人族个个心灵手巧，身材却是所有种族中最为矮小的。
　　正义之神说
　　我喜欢高超的武力，我要将野兽的灵魂赋予我的造物，让他们拥有强悍的□□。
　　为了避免自己的造物像智慧女神一样乱用魔法，他偷偷地降低了自己的造物对魔力的感知。
　　因此，他创造出的兽族身体强壮，却因为无法感知魔力很难使用魔法。
　　命运女神微微一笑，说
　　我的造物不需要祝福，他们的命运由他们自己开拓。
　　因此，她创造出的人族没有擅长的东西，却也没有不擅长的东西。
　　众神与他们的造物同住了一段时间。
　　矮人需要各种矿石，他们多居住在山脉之中。
　　人类喜好平原，他们在河流旁建造城市。
　　喜欢居住在森林的兽族与精灵族缔结盟约，共同守护森林的安全。
　　至此奠定了世界的格局。
　　众神教导自己的造物如何生存。他们眼见世界趋于稳定，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便心满意足的离开。
　　自此，诸神的时代结束。

　　追云听得十分认真，每当书上出现插图时，雷因都会给他讲解图上的内容。
　　直到雷因讲完之前，他都安静的听着，不曾打断过。
　　雷因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有许多疑问。
　　“这些事情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么？”
　　他才刚刚讲完，追云就迫不及待地问到。
　　“大体上应该都发生过，不过这些故事过于古老了，除了几位神明，估计没人知道真正的实情了。”
　　“那为什么命运女神的画是闭着眼睛的？”
　　他指着一副命运女神的画像。所有的神明在画像上都是睁着眼睛，唯有命运女神，只要她出现就一定是紧闭双眼。
　　“据说是因为她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既定命运，而她很讨厌看到别人的命运。因此，只要她闭着眼，命运就不会确定。”
　　雷因稍微想了一下。命运女神无论在绘画还是雕塑中都是紧闭双眼，这种说法也是大家广泛认可的。
　　“只要她看不见，命运就不会确定？”追云又确认了一遍。
　　“没错，所以她才一直闭着眼睛。”
　　“那。。。这个拿着大剑的神。”他又指向正义之神的画像。“这把大剑是兽神的剑，兽神明明有和我们差不多的外型，为什么这个图里是人类的样子？”
　　正义之神就是兽神，这件事追云还是知道的，兽族内没有兽神的画像，只有一座拿着一把大剑的木雕。
　　“没人知道神的具体模样。大家只知道几个特征。锻造之神蓄着胡须，命运女神紧闭双眼，智慧女神总是带着竖琴，正义之神永远握着一柄大剑。”
　　雷因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不论在何种作品中，兽神的大剑样式永远固定，想必是有人曾经见过实物。
　　这柄剑据说是锻造之神为兽神量身定制的宝剑。它剑身宽大，呈火焰状，手柄处设有护手，最为奇特的是，护手上方悬浮着三片利刃，据说每片利刃都可以收放自如。无数人试图打造这把大剑的复制品，却都以失败告终。即使是矮人族中最为杰出的工匠也无法还原这种结构。
　　“还有，为什么兽族和精灵族的盟约跟我知道的不一样？”
　　这个盟约的来历是追云听过的唯一的与兽族有关的故事。
　　“嗯？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雷因对此很感兴趣。兽族流传的故事也是他想要了解的内容。
　　“我们是进行过一场战争，后来才缔结了盟约。”
　　这与人族的历史记录有所偏差，他立刻吩咐麦克斯为他拿来纸笔。
　　“详细地讲讲这个故事好吗？”这个故事中也许隐藏着历史的真相，雷因的学者之魂在蠢蠢欲动。
　　“我想一下。”追云微微抖动双耳，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忆过去听到的故事。
　　“神明们离开我们之后，我们的祖先为了和精灵族争夺森林的地盘，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战争？”
　　记到这里，雷因震惊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兽族与精灵族之间的联盟据说已经牢牢地维持了几千年，很难想象他们之前会有战争。
　　“没错，我们双方都差点灭族。”追云点了点头，他当初听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的。
　　他们的村子里就住有几名精灵，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互相交流还是到共同讨伐魔兽，村子里的兽人和精灵之间都没有任何隔阂。完全没有双方曾经互相厮杀至差点灭族的样子。
　　“我们的祖先也没有办法用魔法，对精灵族的广域杀伤性魔法没有任何抵抗手段，基本只有被轰杀的下场。”
　　“那你们是。。。”雷因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询问。
　　法师在集团战斗中是最为强大的，同为法师的雷因深知这个道理。
　　“反过来，只要被我们冲进阵地之中，身体孱弱的精灵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追云说的十分平静，他的语气仅仅是在阐述事实，不带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被我们冲进阵营里，精灵们就不敢再用大规模的攻击魔法了。这样的战斗对我们有利。”
　　雷因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追云的意思。
　　“我们双方都死伤惨重。却没有一方愿意停手。”
　　“为什么？”
　　雷因有点不理解，既然双方都损失惨重，为什么不握手言和呢？
　　“因为害怕。”追云对雷因苦笑一下。
　　“我们双方都有将对方赶尽杀绝的能力。我们都在害怕，先示弱的一方会失去一切。”
　　追云突然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回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互相沉默了一会之后，雷因轻声地打破了这份寂静。
　　“后来呢？”
　　追云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后来的事情和人族记录的差不多。兽神大人与智慧女神同时附身与当时的兽族和精灵族族长身上，向所有族人传达了神谕。兽神告诫我们，他赐予我们力量是希望我们维护正义，保护弱小，而不是要我们为了夺取地盘而滥用。”
　　“我记得你说过，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言出必行。”雷因回想起他们刚刚见面时追云说过的兽神的三条训诫。
　　“没错，这三条训诫就是当时传下来的。”追云点点头。
　　“那你们和精灵族之间的仇呢？”
　　两族之间的仇恨难道就不报了么？这明显与兽神的训诫相反。
　　“兽神大人说，我们之间的仇恨源于我们的贪婪，我们双方都给对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我们之间的仇恨，全部由他与智慧女神抹消。从今以后，森林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雷因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手中的笔。
　　他望着正在回忆往事的追云，总感觉追云有点心不在焉。
　　“从那以后，我们两族就一直在共同守护森林的安全。这也就是你们说的盟约。”
　　追云讲完了兽族的故事，喝了几口麦克斯递过来的茶。
　　雷因耐心地等他放下杯子，然后问到：
　　“为什么要把这种故事告诉你们的小孩？”
　　“原因有很多。”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的父亲，他仍然记得父亲当时是怎样和自己解释的。
　　“首先是传达兽神的训诫，要我们知道我们必须妥善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其次是告诫我们，我们两族之间的和平来之不易，要我们好好珍惜现在与精灵族的关系。”
　　“说起来，为什么精灵族要隐居？我甚至怀疑过精灵族是否存在。”
　　他猛地想起这个困扰了自己多年的问题。
　　“不知道，我只认识几个精灵。他们几个声称是因为喜欢隐居，但是我不信。”
　　追云努着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精灵族是个很神奇的种族，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种族的话，追云会用神经病来概括。
　　“给你一个忠告，别和精灵族走的太近。”
　　“嗯？”雷因挑起眉毛，“精灵族怎么了？”
　　“最起码，我认识的那些精灵都。。。不太正常。”他回忆起自己和几个精灵的往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对你做过什么？”雷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精灵到底做过什么事情？居然能让追云有这种反应。
　　他看追云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然后他面带厌恶地说：
　　“我大概7岁的时候，刚刚被发现能感知魔力。兽族的人都很高兴，他们安排了一个精灵族大姐。。。不对，是老太婆教我怎么使用魔法。”
　　“等一下，她有多大？”雷因被他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形容词绕得有点懵。
　　“你指什么多大？”追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年龄啊！还能有什么多大？”
　　“哦！我没反应过来，据说100多岁了。精灵族的寿命大概有200多，他们会用魔法延长寿命，减缓衰老的速度，所以外表看起来还是个20多的大姐姐。”然后追云咬牙切齿地补充道：“我就是让这个老太婆的外表骗了！”
　　这倒是刷新了雷因的认知，原来魔法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到吗。
　　“我懂了，你继续说。”
　　“这个老太婆把我带进一个工具间，捡了一把小斧头，一边在手里颠着玩，一边说”
　　追云清了清嗓子，开始模仿那人的语气：
　　“小朋友，你乖乖的不要动，我们来一起研☆究☆研☆究☆你☆的☆身☆体吧~”
　　雷因还没从追云的模仿中回过神来，追云就恶狠狠地继续说：
　　“你能想象到吗？一个7岁的小孩！被领进一个挂满锯子、斧子的屋子！你面前还有个人拎着斧头说要研究你的身体！”
　　追云越说越生气，端着茶杯的手都气的有点颤抖。
　　“我那时候以为她要杀我！当时就被吓哭了好吗！这个王八蛋还用魔法把门封了！我差点就打算和她拼命了！”
　　在一旁的麦克斯轻轻地咳嗽一声。
　　“追云大人，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是能否先放下茶杯？”
　　追云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撒了不少茶水的杯子，赶忙把杯子放下。
　　雷因忍着笑，继续问到：“后来呢？她对你做什么了？”
　　“把我吓哭了以后，就把斧头丢了，然后一边嘲笑我一边给我做了一个魔力检查，她断定我用不了什么魔法以后就对我没兴趣了。”
　　他有点恼火地靠进沙发里，和雷因分享了自己的糗事倒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总不能就因为这个你就说他们不正常吧？他们还做过什么？”
　　追云叹了口气，也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他挠挠头，这个问题他有点难以启齿，他不知道和雷因说这个是否合适。稍加思索后，他决定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你只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有些奇怪的嗜好就好。”
　　“嗯？”原本还在微笑的雷因被这个回答震撼到了。
　　“是我理解的那些特殊嗜好吗。。。”雷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对精灵族所有的好印象全在一瞬间崩塌。
　　这问题问的追云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雷因说的特殊嗜好指的是什么，不过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他含糊不清的说：
　　“也许吧，总之你只要知道他们都很奇怪就好。”
　　趁着雷因还处于震惊状态中，追云以自己有点困了为理由，强行结束了今晚的茶会。
　　临进房间时，他又想起讲神话之前的约定。提醒了雷因一下：
　　“我会跟你学人类文字的，什么时候开始教我？记得提前告诉我。”
　　然后他迅速溜回房间。
　　其实大部分精灵族的嗜好也没有多么奇怪，他觉得这些嗜好不过是这些寿命又长还无事可做的精灵闲着无聊才培养出来的。比如说计算兽族的人数的那位老兄，现在正在数森林里有多少颗树。只是给自己留下了极深的童年阴影的伊露恩，她的嗜好太过难以启齿，他不知道和雷因说是否合适。为了防止他追问自己，追云才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而已。
　　直到追云关上房门，雷因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麦克斯，守着书房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立刻吩咐麦克斯，然后快步走进书房，抽出自己的日记本，开始记录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日记本里的内容不算多，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录的事情他也不会写下来。他上一次写日记还是自己发烧刚好的那天。
　　还是先和往常一样，记一下追云做了什么比较好。他快速记下一个日期，然后写到：
　　『追云自学了人族的文字，结果把自己的名字写成了跑日。我并不是在嘲笑他，我只是觉得他有时候会给我一种傻傻的，有点像小孩子的感觉。
　　我给他讲了神话故事，他对此倒是很感兴趣，我估计他挺喜欢听故事的。
　　不过让我想要写日记的原因不是这个，是追云给我讲的事情。
　　关于兽族和精灵族的战争，还有包括神话故事，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刚刚也没来得及问。但是我总觉得他聊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有些心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我也没有过朋友，不知道我和追云现在能不能称为朋友。我想更多的了解他，我觉得他在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是他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想法。』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精灵族的事情要不要也写进日记？
　　“写吧，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多关于这个种族的事情。”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提起笔：
　　『很难想象，在今天之前，精灵族给我的印象是法力高强，知识渊博，会各种各样魔法的种族。可是追云告诉我，所有精灵都有奇怪的嗜好！
　　我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如此□□的种族！
　　太龌龊了！
　　简直和我二哥有一拼！』
　　精灵族的形象在内心中崩溃，也许是因为在日记里讲他二哥和精灵族进行了对比，他心中的精灵全部变成了肥胖、满脸油脂、经常露出色眯眯的眼神的样子。虽然感觉十分恶心，但是莫名其妙的滑稽。
　　『算了，今天就写到这里，我要去整理追云讲的兽族和精灵族的战争了。』
　　他合上笔记本，又塞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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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最近好忙啊！好歹是把这一章按时码出来了。哎~反正也没人看，下一章晚一点发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