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联机版》夏川行舟

9、第一个梦

　　伊诺和露西是一对恩爱的夫妇。

　　或许二人都喜欢静谧的环境，便搬到了这座位于森林之中的祖产别墅居住，并有了一个女儿。

　　可好景不长，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露西忽然告诉伊诺，女儿被魔鬼附身，行为诡异奇怪，得请神父来驱逐魔鬼。

　　伊诺一开始自然是不相信的，于他而言，妻子和女儿都是他最爱的人，不论哪一个出了意外都让他伤心。他发现女儿行为正常，谈吐如常，便质疑起了妻子的话。

　　露西却说这是魔鬼在蛊惑人心，坚持劝他请镇子上的莱恩神父，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只要驱逐大女儿身上的魔鬼，一家人又会恢复到从前的幸福。

　　伊诺相信了，和露西一起去找了莱恩神父，然而这成了悲剧的开始。

　　前序剧情根据零散线索不难猜出，莱恩神父的到来把事情引向更坏的局面。但他做了什么，露西和大女儿之间又产生了什么冲突，最终导致大女儿死了，露西也死了，这才是关键剧情。

　　“露西和大女儿是对立的，而且露西才是被魔鬼附身的那一个……”唐灵沉吟一会儿，问：“你既然看见过回忆，想必是魔鬼在背后捣鬼。”

　　周繁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我们可不可以和魔鬼进行交流？”唐灵提出一个新思路：“假如魔鬼还在这栋屋子里，我们可以付出一点代价，请他告知我们露西的死因。既然他能展示回忆，那这件事大约也不难办到。”

　　周繁沉默了一下，觉得魔鬼大概并不想搭理他。

　　说干就干，唐灵试探性地朝空气叫了几声：“魔鬼？魔鬼先生？你还在吗？”

　　空气安安静静，无人回应。

　　“现在怎么办？从大女儿身上找突破口？”张措有些犯愁，他其实是个行事求稳的人，以前没遇上过包含鬼魂的副本，都是苟到最后成功通关。

　　梦境不过两个小时，同伴就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疑似内鬼，剩下几个人能不能平安通关这个梦境都是未知数。

　　“先去杂物间。”周繁淡淡道。露西这会儿不知道在一楼还是二楼徘徊，不如冒险折返杂物间，拿到能对抗鬼的一次性道具。

　　如果露西追上来，他倒是能试试用银十字吊坠防身，其他二人便不一定了。

　　张措和唐灵也明白自己手上没有银器，遇上露西会很危险，没多犹豫便同意了。

　　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小书房，没用煤油灯，换了火柴，以尽量不惊动的方式穿过走廊。

　　在走廊中段的时候，周繁余光看见楼下黑影一闪而过。

　　他皱眉凝神细看，只见黑影穿过会客厅，速度并不太快，从半阖的门缝里走过，夜色太暗，勉强看见他手里似乎拄了一根手杖。

　　欧文？

　　周繁步子一顿，心里升起警觉。

　　除去几人轻微的脚步声外，听不见欧文的动静，也听不见露西的脚步声。过分的静谧反而让人产生一种不安感，仿佛前方有什么正在等着他们。

　　听见周繁脚步声停顿，张措偶然一回头，看着他背后愣了一下，低声道：“你后面那幅画，是不是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周繁闻言，也回头看去。

　　回忆里那股呛人的烟味消失了，这里干干净净的，好像没有起过火似的，就连那副画也拭去了灰尘，男人与女人的面容清晰可见。

　　女人正是琴房回忆里的模样，金发蓝眸，温柔动人；男人有着一头棕发，长相普通，但看妻子的目光有着浓浓爱意。

　　他们依偎在一起，亲密狎昵。背景是深红色幕布，女人手里捧着一束花，仿佛二人正当新婚。

　　周繁走过去，凑近画面摸了摸，凝眉收回手来。

　　“等等，那个孩子呢？”张措发现了不对劲。

　　画面正中的孩子消失了，不，或许不是消失，整张画的时间就像是倒退了似的，退回到夫妇二人还没有孩子的时候。

　　没有回答张措的问题，周繁看向自己的指尖，红色颜料似乎刚刚被刷上去，还没干涸，手指一蹭就沾上了。

　　是血。

　　唐灵皱着眉走上前来：“这幅画有古怪，还是先去杂物间吧。”

　　谁也不敢保证露西什么时候出现，早一步拿到防身法器比什么都强。

　　周繁正欲起身，忽然视线起了一片涟漪，周身又出现那种动弹不得的黑色浪潮。

　　“嗒，嗒，嗒。”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无法转身，只能听着那脚步声不断接近。

　　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很疲惫，落在木地板上沉重而倦怠，偶尔有一声叹息。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男人像灵体似的穿过周繁身体，手里拿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看来又是回忆。

　　男人是伊诺，但容貌比画上苍老许多，深眼窝让他看起来更添哀愁，两鬓生出些白发，手上拿了一卷巨大的画布。

　　画布太过宽大，伊诺又从杂物间搬了一架木梯，将油画挂在墙上。画布上是亲密的一家三口，他、露西和大女儿氛围温馨——是墙上一开始挂的那幅。

　　但在回忆里，这幅画也是被火燎过后的黑灰，看不见人物面部表情。

　　看来，伊诺挂这幅画的时候，一切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露西和大女儿的悲剧酿成，他只能徒劳地看着画来怀念。

　　挂好画后，伊诺在画前站了一会儿，神情颓然，不知是想到曾经的美满，还是其他的往事。

　　“露西……”周繁听见他慢慢道：“如果我那时候在家，能够阻止你，我们的女儿会不会活下来？”

　　伊诺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跟谁在说话：“我把莱恩那个混蛋送进了监狱，皮特送到了外祖母家，希望他外祖母能好好抚养他长大，我是不行了。”

　　皮特便是小儿子的名字，他咳嗽两声，继续说：“你走了后，我又开始每天酗酒，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但这也没有办法，我一想到没能及时发现简的求助，就感到十分痛心，她曾经是那么地爱我们。”

　　然而空空荡荡的屋子无人回应，似乎已经秋天了，外面有风吹过，灌进窗户来，发出吓人的声音。

　　伊诺裹了裹单薄的围巾，在油画里人物的对比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可他才不到五十。

　　“刀被我封存到了绿盒子里，你还记得吗？那个盒子曾经装过你的珠宝，可如今一见却使我伤心。”伊诺说着，眼角渐渐出现了泪光，长长地叹了口气：“它使我痛楚，我却不愿抛弃它，只愿某天神志不清时，用它完成解脱。”

　　“尽管我已经很消沉，可是我明白，我不能轻易死去，我们还有皮特。”他擦了擦眼泪，“我会经常去外祖母家探望他，我告诉他，我把绿盒子锁进了简的书房，等莱恩从监狱出来时，我将用它完成复仇。”

　　他叨叨絮絮地说着往昔回忆，表情时而哀愁，时而愤怒，声音却越来越小，听不清晰，画面很快离周繁远去。

　　等眼前重新恢复正常时，周繁回过神，发现自己被拖到了杂物间，手上还被塞了一枚尖锐的十字架。

　　看他动了，张措松口气：“我们差点以为你被鬼附身了，就把你给拖过来了，你现在还好吗？”

　　几人的面色都不算太健康，在这栋漏风的别墅里待了半宿，饶是周繁也开始周身冰凉。他把手缩在袖子里，思考着那段回忆，道：“小书房应该有重要道具，只是还不能进去。”

　　听他说过回忆后，唐灵把装着法器的箱子抱起来，一人手里分发了几件，随后便准备抱着出去。

　　“不用这么多。”周繁看了一眼，道：“最好放回去。”

　　“多拿一点比较好吧。”张措在这方面比较赞同唐灵的做法：“就是有点不好携带，抱着箱子可能跑不快，要不换一个方便携带的容器。”

　　周繁摇头：“你先前说过，存在鬼的梦境难度极大。这个梦境的难度循序渐进，用几次银器暂时抵抗鬼的办法不错。但一旦银器充裕，不惧和鬼正面抗衡，明显降低梦境难度，会发生什么？”

　　张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鬼的实力也会对应增长？”

　　几个人谁也不是蠢货，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唐灵有些遗憾地放下箱子，看来依靠一大箱银器取巧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周繁从杂物间翻找出几根细铁丝，低声道：“我会尝试撬开书房门。”

　　张措举着烛台打开杂物间的门，门外是无声寂静的夜色，没有露西惊吓。

　　但是有欧文。

　　他提着煤油灯，缓缓自楼梯拾级而上，杂物间门打开时，他正好走到顶端，对他们笑着点点头。

　　“我在餐厅遇见了路晋。”欧文拄着手杖，彬彬有礼地问：“他和你们走散了么？”

　　攻：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