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轶事》兀小木

33、符咒

　　夜吴忽然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不知道是我们俩谁的手在抖，我的口中腥甜，像是有什么东西一定要从心里冲出来，忽然，巨蛇的吼声响彻山涧，重重的砸了下去，我的目光慢慢的模糊，落荀好像走过来说：“那个巨蛇弱的很，应该不是银垩，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诶。。。。。。嘲风，这又开始了，这次怎么无缘无故的。。。。。。”
　　夜吴不说话，他掌心的温热在把我心里的那念头慢慢的赶出去。我可以看到周围的树，好像莫痴林的树呀，我仔细的端详着，那片开紫花的树下，花瓣静静的落下，树下夜吴负手而立，我缓步走向他，他似乎察觉有脚步声，回头看着我，他的眉心多了颗痣，忽然眼睛变成了红色，我冲到他面前，喊着：“怎么会这样，中毒的是我，是我。。。。。。”
　　“诶唷，你这昏着，还喊这么大声，够可以的了。”
　　夜吴的手还被我抓着，我放开他的手，他手上被我抓出了红色的指印，“这是哪？”我的头有些疼。
　　夜吴：“昨晚那个老者的家。”
　　落荀：“那位老伯说他昨天晚上就没出去过，我看了，他的手昨天被摔伤了，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在睡觉，手上没有伤痕。”
　　我：“感知呢？”
　　落荀：“仙尊，这不是在混沌，找个生灵易如反掌，这是梦山，满山的活物，我怎么感知。”
　　我：“老者有个孪生的兄弟？”
　　夜吴：“问过山神了，这里的山民没有孪生的，那山民确实在这里住了万年。落荀昨天找过了，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白纱上的符咒都干了，“咱们下山吧，夜吴。”
　　夜吴点点头说：“好。”
　　落荀先出门，夜吴同我出门，我们辞别了老者下山，在山下，那种红色的花，不见了。
　　“三哥，夜吴。。。。。。”蒲牢大声的喊着，飞身而至，“你们可回来了。”
　　“怎么，仙界最近没有三哥惹是生非的异闻，不习惯了，是不是？”
　　“夜吴，你都不知道，归阴烛灭的那天，我三哥有多吓人。。。。。。”
　　“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
　　“哦。。。都数好了，仙界尚在的仙人够你要的数目。玄斐就在烟黍岭等着呢。”
　　“好，我们讨符去。”
　　烟黍岭没了青濯一家，其他的仙家还算兴旺，大大小小不少的仙族。远远的，玄斐旁边的染七，落荀看直了眼，玄斐与染七想我们的方向走来，玄斐看着落荀，半晌，开口说：“看什么呢，有主了。”
　　落荀移开眼睛，道：“本主喜欢的是仙子，不像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
　　染七拦住了要走开的玄斐，拿出一只琉璃瓶，里面一抹黑色的残魂在浮动。“剑魂的一缕残魂还在，剑已经毁了。”落荀接过瓶子，向前走去。“你们还讨不讨灵符了？真是的？”
　　我拿着白纱跟上，落荀小声的嘀咕：“我大哥的丹青还是分人，画我画的那么难看，画三郎，同本尊一模一样。”
　　落荀敲开了一位仙家的门，开门的是是一位仙子，落荀露出孔雀开屏的笑容，那仙子看到我和落荀的脸立刻花容失色，惊异的喊着，关上了门，玄斐走了过来，“怎么啦，你们俩做了什么？”
　　落荀：“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玄斐看着落荀道：“一定是你笑的太轻浮。”说着敲了敲门，门没有开，玄斐又敲了敲，我和落荀也凑了过来，门缓缓的打开，仙子刚探出头，一声更尖锐的叫声。蒲牢率先跑过来拉走门前捂着鼻子的几位。落荀第三遍同夜吴确认他的花容月貌还在，我推开他，坐在夜吴身边，“神尊，我被欺负了。”
　　染七拿着白纱，玄斐正在画符咒。
　　蒲牢穿深绿色的袍角搭在地上，他蹲在一块石头上，饶有兴趣的说：“三哥，你们几个不知道吗？”
　　落荀：“我们应该知道什么吗？”
　　蒲牢：“仙界“非心魔”，所有仙子的逆鳞，不能提。”那么帅，那么坏。
　　我、玄斐、落荀：“什么？”
　　玄斐：“非心魔，是什么魔，仙界又有新麻烦了？”
　　落荀：“我的诨名里没这个吧？”
　　我：“我怎么会跟他们俩一起作比较？”
　　蒲牢：“。。。。。。”
　　夜吴缓缓的开口道：“海族负心汉，混沌小魔王，九重天的惹是生非。”
　　玄斐：“两厢情愿的退婚，还负心汉？”
　　落荀：“本主统领混沌多年，一向太平，谁是魔？”
　　我：“神尊，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不是仙子的逆鳞？还有染七，你在笑，别以为回过头我就没看见。”
　　蒲牢：“三哥，这些事，仙界都知道，可能，也许，就你们三个不知道？”
　　染七：“夜吴神尊，我们陪鬼王去吧？”染七拿过白纱，夜吴起身，蒲牢带着她们一家一家敲开仙族的门，那些仙子的笑容，真是各有各的特点。非心魔蹲在烟黍岭的乱石山，评头论足。
　　落荀：“那个仙子的水袖太宽了，都把她整个人挡住了，笑起来，牙露的太多了。。。。。。”
　　玄斐：“那个是哪家的呀，对着染七笑的，花枝乱颤。。。。。。”
　　我：“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你们俩的行列。。。。。。”于是，本仙尊成功收获了来自难友们的大白眼。
　　落荀：“你倒是不担心夜吴会被哪个笑开花的仙子迷走？”
　　我：“跟你赌三坛百花醉，我家神尊根本没记住那些仙子长什么样。”我曾经很严肃的问过他，仙界最好看的仙子是哪一个，半晌，他有些奇怪的说，仙界的仙子幻化成人形，不都是一个样子吗？
　　我们御剑离开烟黍岭，在海族、乐游山、蒲兰山终于看遍了各仙家的大门，以及那些仙子各色的笑容，白色的织影纱画满了符咒。
　　夜吴将白纱递给我，“想去哪里接她回来？”
　　我接过白纱，想了想，“烟黍岭，太常结阵的那个地方。”
　　蒲牢招出鬼差，一万只祈天灯摆在烟黍岭，“三哥，都按你说的，准备好了。”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土黑里泛着红色，他们的鲜血还未干。夜吴在虚无地告诉我，就算没有魔尊，太常与真龙也没有多久了，万年以前，烟黍岭那场大火，他们的命轨便拴在了一起。。。。。。一切仿佛从那时候结束，一切又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
　　落荀拿出那只装着黑色残魂的琉璃瓶，夜吴取下追魂簪，玄斐的遮云挡住了烟黍岭的飞沙走石。残魂飞出瓶子，追魂簪飞出一抹白色，黑色的残魂幻化成了落清的样子，染七看着白色的残魂，那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仙人。三郎睁开眼，看到落清时，眼里满是泪，却在笑，落清走近三郎拂去眼角的泪，“我的洛洛还是这么好看，有没有想我。”
　　三郎笑着说：“有，思念成疾。”
　　“洛洛，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做那个我最爱的翩翩仙君？”
　　三郎似乎忍着呜咽，“没有你，我该怎么活着。”
　　黑色的残魂抱着白色的。
　　落清看了看染七，又看了看玄斐，“洛洛，对不起，你的剑我弄丢了，我不忍心，那两个孩子，我不想他们变成我和洛洛这样。”
　　玄斐忽然抬眼道：“嘲风，他们的残魂生气太少了，遮云要撑不住了。。。。。。”
　　两缕残魂逐渐黯淡下去，夜吴在遮云褪去时，飞出追魂簪。
　　落荀红着眼圈说：“他们，是走了吗？”
　　夜吴：“追魂簪里是他们残魂的残片。”
　　落荀接过追魂簪，玄斐：“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符咒生灵，只能是人的灵魂。”
　　夜幕降，生魂阵起，绯红泛白的织影纱在阵中飞起，烟黍岭的仙人们用彩色的烛火放飞了祈天灯。他们在和手闭眼祈求，我和夜吴看着飞上天的星点烛灯，夜吴柔声说：“小风，你看月亮出来了，但是没有星星。今夜他是自由的。”
　　我看着圆月，“夜吴，如果乐游仙界没有银垩了，我走的那天，也给我一万只祈天灯，好不好？”
　　夜吴：“不好，一万只祈天灯我自己放不完，你要陪我一起。”
　　我：“夜吴，你看，满天的烛火，照亮了清明里的混沌。”
　　夜吴：“混沌、清明，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圣魂真里，锦鸾的魂魄慢慢变成人形，所有的仙人都在欢呼，万家符咒注入了锦鸾的魂魄，她又回到了这仙界。
　　我：“熙熙攘攘才是世间。”
　　夜吴：“什么，小风，你说了什么？”
　　我：“太常和父亲他们走的时候或许很开心，他们在濒死之际，还是可以一同守护，这熙熙攘攘的世间，从没有辜负那些祈求的期望。”
　　我们送锦鸾回梦山，我把子一仅存的仙骨给了她。
　　我：“锦鸾，子一，他说你才是他的情劫。。。。。。”
　　锦鸾：“他不会推我的，那不是我爱着的子一，那天他们成婚时，我远远地看着，我想最后看看子一，可是子一竟然看到我了，他飞身来追我。我逃走了，我已经死去，他们还活着，他们该好好的活着。。。。。。”
　　落荀伸手接住一片叶子，他的脸色很不好，夜吴看着他说：“云婕大神，也没有找到？”
　　落荀：“嗯。。。乐游仙界，我们还没有找遍，还是。。。。。。”落荀忽然看着我，脸色很惊恐，“夜吴，你家仙尊。。。。。。”夜吴回身挡下我的真气，感知，对，不要感知，我控制不住的感知着周围的生灵，感知他们的恐惧。
　　锦鸾的声音在梦山的生灵里被湮灭，“嘲风仙尊怎么了？他的眼睛怎么也是绯红色的？”
　　落荀急促的说：“也是？你还见过谁是？”
　　锦鸾：“寒潭边上，有条蛇的眼睛也是绯红色的，似乎是条灵蛇，有个黄衫的仙人把他封在了水潭附近的石头里，他告诉我那蛇很危险，他要封印带走。”
　　夜吴将嘲风安置在离宫，他留了龙鳞，放在了嘲风的身侧。
　　烟黍岭，夜吴用幽簧封闭了青濯家的残砖焦瓦，云婕大神、玄斐、染七、落荀，还有嘲风和他们的兄弟、鬼差，在感知每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