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界之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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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无法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的，只要你没有探知人心的能力。即使你说‘我很了解他’，但在他人的内心深处还是会隐藏着一些重大的秘密……”
“虽然玉鼎这一生讲过很多话，但我觉得这一句是最有道理不过的了。”太乙站在山头，远望着好友在封神台上的住所，不禁沉吟道。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昆仑十二仙中唯一一个物攻为0，不知沾了什么狗屎运才赶上的凑数；知道他为了改变自己的地位而研发了法宝人哪吒，结果反而被压迫得更底层；知道他的终结技就是在煮熟一杯方便面的时间里做完哪吒的全面检修……
但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内心也有着属于少年的梦想和深藏心底的不安和创伤呢？
说太乙是元始天尊为凑个吉祥数字“十二”才招来的，这并不准确。他上山时间虽然不早，但也并非最晚，不说普贤和太公望，道行都应该叫他一声“师兄”。那是玉鼎拜入昆仑后的第二年。元始天尊收了太乙和道德两个徒弟。
同时入门。同样修炼。道德日行千里时，太乙还在和八百米的及格时间线做着殊死搏斗；道德空翻三连跳外加旋体时，太乙的后滚翻还必须靠人推一把；道德一跃八丈高，腾云驾雾时，太乙听到跳高跳远就腿软……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太乙常常忍不住反问，甚至犹疑过是否还是应该聪明地放弃了吧——可是他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很久很久以后，当玉鼎荣获“神、仙、凡三界最佳教师典范奖”时，太乙作为颁奖嘉宾如是说：“这应该是所有奖项中最没有悬念也最没有争议的一个。早在道士时期，玉鼎就已经表现出了‘全能保父’的素质，并始终以向旁人‘传道授业解惑’为己任。”显然，这段话中的“旁人”就是太乙。在玉鼎的热情鼓励和耐心提点之后，又兼得其关键时刻提供的“小小协助”，太乙才在道德的对比下，厚颜无耻又苟延残喘了几十年。而这其间的副产品，也许就是那些许“不足外人道矣”的个人情谊。
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随着大家的修行逐日精进，玉鼎和道德的修炼地从昆仑山脚迁到了山腰、山顶，最后各占一峰，凌云而居。只有太乙，还蹲在山腰的小屋门口，抬眼望蜿蜒向上的小径，心中暗暗发誓：“明年，我也要搬到上面去！”
光阴匆匆又是十几年，道行和太乙做了短暂的室友，也收拾包裹去了山顶，太乙还继续坚守着“山腰修炼区常驻NPC”的岗位。好在玉鼎修炼之余偷得几分闲，能下山来看望看望太乙，聊些山顶、山峰上的八卦，把他心头快要被死灰埋没的希望吹亮。
“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回报玉鼎对我的希望，我也要上山！”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太乙终于上了山顶——方法是偷偷启动一架黄巾力士。可惜他忘记了一句非常质朴洗练的凝聚了民族智慧的箴言：“偷东西是不好的！”通过非正常途径登机的太乙不知道，由于昆仑山长期缺乏机械工程学方面的人才，这些黄巾力士已经百余年没有得到过良好的检修和维护了……
“哈哈！玉鼎，我来看你了——啊~~~！”
所以说，恐高症什么的，并不是毫无来由的。
在四肢大敞、绷带满身的太乙床头，善良的白鹤童子终于还是问了：“元始天尊大人，您究竟为什么要收太乙为徒呢？他根本就不适合这些修行啊！”
太乙瞪大了双眼，晃着勉强能够动弹的脑袋，表示认同。
元始天尊犹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太乙，你今天摔了吧？疼么？”
“废话！”
“嗯，知道疼就好。那你想过为什么会摔么？”他高深莫测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鹤，等到他们面面相觑然后迟疑地摇头，才突然爆发——
“是因为大家都去修体术了啊有没有！！！！！！！！！！没有人修技术啊有没有！！！！！！！！！！！！！！偌大的昆仑山没人肯好好地去对付这些机器啊有没有！！！！！！！！！！！！！杯具啊！！！！！！！！！！！！！！！！！这是何等的杯具啊！！！！！！！！！！！！！！！！我花了那么多钱啊！！！！！！！！！！！！！！！！！没人会用有没有！！！！！！！！！！！！！！！！！没人会修有没有！！！！！！！！！！！！！！！！！！！！连擦个灰都找不到人啊有没有！！！！！！！！！！！！！！！！！作为昆仑山CEO的我，悲伤都要逆流成河啦！！！！！！！！！！！！！！有没有！！！！！！！！！！！！！！！有没有！！！！！！！！！！！！！！！！！！”
“……”
“白鹤童子，过来帮个忙。”太乙挣扎着向白鹤童子挥动自己仿佛炮筒一样的左腿，“快端着我的脚，给元始天尊一下，把他给我敲晕了。”
“……”
“嗯哼！”咆哮完毕的元始天尊再度端起自己的师父架子：“总之呢，太乙，你也明白的。更高、更快、更强什么的，完全不适合你。但你现在人已经在山上了——所以，不如就走技术流吧！”
“……”
“……”
“有其他选择么？”
“没有。”
“我能拒绝么？”
“不行。”
“明白了。我拒——”
“你修完黄巾力士，就搬到玉鼎隔壁山头去。”
“——同意。”
“哪吒，你知道么？去做一件困难的事情并不是最勇敢的，最勇敢的是去做一件困难而且令你恐惧的事情。譬如我，虽然有着严重的恐高症，但还是努力地寻找着画面里的每一个至高点，努力攀登。这是怎样的精神品质？！哦……连我自己都为自己所深深感动。”
“……”
“关于战斗，为师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但是关于人生，关于心灵……有很多事情说出来就教条了，你要自己观察、自己体会。明白了么？”
“……”
“喂！哪吒，你去哪里？为师还在上面呢！快把为师送下去！这里太高了啊！哪吒！”
太阳从西边落下，撒一片余辉在高于昆仑山的封神台上。
玉鼎走出自己的屋子，等待早该到达却仍没有看见的好友。然后，他抬起头，看见封神台顶有个背着光站立的身影，瑟缩着，瑟缩着，蹲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明明恐高，还整天往高处跑。”然后，无奈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世界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