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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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爆竹，响在李村上空。
村口小卖店的乔阿婆往声音来处看了眼，是庄家开席了。李村无论红白事，礼节都繁复得很，得开三天席，才能送去葬了。席间少不得请些和尚、道士或是邻里姑婆念经文，远近亲戚都到家里来吃席，热热闹闹，给逝者添颜面。
乔阿婆倒也想去，庄炎生前同村里人都很和善，如今一撒手去了，虽说已经百来岁了，算是喜丧，乔阿婆还是落了几滴泪。但卖店缺不了人，她还得守着呢。
“婆婆，”一双运动鞋映入乔阿婆眼帘，“请问庄炎家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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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村大都是方方正正的两层楼民居，在村子里错落有致，房与房间浇出了水泥路。庄炎的房子在李村靠里的地方，沿着还算平整的水泥路走进去，竺间鹤看见了靠墙摆着的花圈、花篮，再往里就是敞开的庄家大门，门口架了口铁锅，盖着锅盖，不知焖煮了什么东西。
门里，庄家内院，摆了许多大圆桌，铺着白色一次性桌布。刚开席，宾客们陆陆续续正落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帮厨出门来揭锅盖上热菜，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竺间鹤，一愣，“你是......”
竺间鹤一笑，“我找庄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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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席了，庄尧还在里屋理账本。白事的账又多又杂，宾客礼钱、帮工佣金、设席开销......一排排数字看得他眼花。左边摆账本，右边搁计算器，手指头舞出花儿来。
爷爷驾鹤西归了，安排后事的重担子只好他来挑，至于中间跨过的那一辈，估计正窝哪个腌臜地呢，庄尧没指望过他。
村里老一辈指导着，庄尧可算把后事办了起来，忙出一头汗。
庄尧想着，爷爷在世时最要面子，合了眼也得让他高高兴兴走。把邻里跟亲戚都请来，往前空落落的房子登时热闹起来，爷爷看见了也高兴吧。
唢呐声里，庄尧朝香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独自办的第一件大事，还算可以吧，爷爷。
电子女声冷冰冰报数时，一个顶清脆的声音撞了进来，“你就是庄尧？”
被叫了大名的抬头一看。
二十来岁的姑娘，笑吟吟的脸，齐肩发，黑色运动服，裤边带三条白杠。
不认识。
庄尧站起来，问，“你哪位？”
姑娘俏生生展了个笑，答，“我是你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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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间鹤朝着香位拜了三回。
裱框起来的黑白色庄炎看起来沉静慈祥。
“我与你爷爷是挚友，”竺间鹤跪在蒲团上，平静地说着，“上个月我收到一条短讯，是你爷爷发来的，让我来找你。
我命已绵薄，大事不可怠。李村，孙，庄尧。
收到短讯后，我便赶来了，只是路上耽搁了会儿，来晚了。
你爷爷跟我提到过你，他说你委身乡村，实在可惜。
所以，我这次来，是来完成他的夙愿的。”
庄尧听得云里雾里。
爷爷在他心里，是个孩子气的老头，生活履历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做了四十年文员后退了休，和奶奶一块儿在李村养老，三年前奶奶走了，只剩爷爷一个人，庄尧便搬过来同他一起住，直到他在睡梦中离开。
爷爷没有提到过这样一个年轻挚友，更没提什么不可怠的大事。
但她给他看的短信，又确实来自爷爷的号码。
庄尧还是很难把乐呵呵的小老头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联系起来。
“什么时候出殡？”竺间鹤长身站起，递给他一张名片。
“啊？”庄尧一怔，接过了那张小卡片，说：“明天。”
“明天下午，我会来找你。”
竺间鹤说完，转身便走，穿黑色运动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庄尧低头看手里的小卡片。
藏青底、白字，印了楷体的“竺间鹤”三字。
方方正正的名片上，只有这三个字，连电话号码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