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如此平凡的你》马猴烧酒老王

35、黄昏之邸4

　　霎时间，寝殿内就只有你和月彦少爷两个人在了。

　　望着少爷因为肆无忌惮的发怒而停不下咳嗽的肺部，你无奈的只能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还在小声咳嗽着的月彦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你的身上，下巴放在你的肩膀，半张脸埋在你的颈窝，传来阵阵闷响。

　　然而你只是安慰着他，用你的方式来让他的情绪镇定下来，少言多做是你在这个地方活下来的秘诀。

　　“不准去祭典……你要留在这陪我。”

　　“是的，少爷。”你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下来，即使从没出去过这个院子的你连外面举行了祭典这种事都不知道。

　　“哼，都是些蠢人。”因为你的乖巧而显得缓和不少的月彦冷哼一声，他抬起手抱住你的身体，将你压到在床榻之中。

　　你步伐不稳的跌坐在月彦少爷的被褥里，看着月彦将自己的身体埋在你的怀里，抚摸着他披散在你手边的柔软黑发，那柔顺光滑的发尾是你尝试了无数种繁复的保养办法才养成这样漂亮光泽的。

　　“少爷想要去祭典看看吗。”你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词，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不去，都是些下贱之人在胡闹，简直吵得很。”他把你的大腿当做枕头枕在上面，纤长冰凉的手指拉过你的一只手十指相交，就像是把手当做玩具一般，用你无法回握的力道死死钳制着。

　　月彦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他还未到穿元服的年纪，青涩而略带沙哑的声带在在你的腿上震动着，有些发痒。

　　可是心跳不断加速的速度却令你有些可怕。

　　“那就坐在轿子上好了，听说家主大人为您打造了一台非常华丽的驾笼呢，选上几位力气大的男仆抬着您的轿子怎么样？”你小心的斟酌着语句，祈祷不要有任何一个不妥会让他变成另一副样子。

　　“不要，都是些臭男人，看到就感到污了眼睛。”

　　真是位娇生惯养的尊贵之人啊。

　　你低头看着这位随时就会乱发脾气的阴晴不定的大少爷，可是安抚他的情绪是你这个侍女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你想起过去的经历。“那就由我来背着月彦少爷吧。”

　　听到你的声音的同时，月彦还在盯着玩你手指的眼睛转到你的脸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你不着痕迹的调用全身的力气去维持自己不要尖叫这种事。

　　拼尽全力才练习到的不会一看到少爷就会发抖的身体，拜托再争气一些。

　　可是那双红梅色的眼睛简直和山中的野兽一般，从小便常常去山中采药的你怎么会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生存基准。

　　若是不幸遇到食人的野兽，只有成功逃走或者被吃掉这两个选项。

　　拜托了，神明大人。

　　但愿今天的月彦少爷不要在惩罚你了。

　　他闷闷的笑了。

　　简直就像是幼兽一般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一样。

　　“好啊，可是我该怎么信任你呢，要是你不小心把我摔在了地上……可要怎么办呢？”他拉长尾调，就像一把钝刀在划开你的脖颈。

　　月彦少爷又在使用他那张漂亮的脸了，他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很好用的脸，总会用它来玩弄可怜的下人们。
　　若是被那张表象所迷惑，少爷就会立刻像食人女妖一般张开饥饿的嘴唇，将被他诱惑的人类一整个撕碎吞下。

　　然后还会说着：何等的低贱之人，区区下等物种，竟然敢用那种肮脏的欲望看着我。

　　“少爷，我……我的力气还蛮大的，在父亲的医馆工作时，常常要为那些无法行动的病人翻身，或者背着他们……”

　　你绞尽脑汁的在短时间内想到的回答没得到月彦的认可，他只顾着抓住你话里任何都会令他感到不开心的地方，然后狠狠嘲弄愚笨的你。

　　“那就把你炖成药汁好了，不是有这种说法吗，将健康的人一整个吃掉的话，食人者就会得到那个人的一切。”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月彦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长发如绸缎披散，簌簌落下的柔软发梢钻进了你的衣领之中，刺痛了你的胸腔周围，就像捕猎用的铁刺牢笼一般，你几乎要被他一整个笼罩着了。

　　松垮的夜着领口因他的举动而散开着，露出了下面毫无血色苍白的皮肤。他歪着头，将那张美艳的憔悴病容凑在你的面前，用那双饿鬼一般的红梅眼眸凝视着你。

　　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胸膛，极其轻薄的脂肪下，纤长圆润的胸骨争先恐后的想要撑破那脆弱的丝绸肌肤，简直就像里面真的有一只妖怪在仿佛随时可以撑破但又柔韧的茧内凄号恸哭着，想要挣脱这具身体。

　　不知为何，你的眼睛无法离开那些干薄的骨头，无法从恶劣的正在等待你露出破绽就一口咬住你咽喉的月彦少爷的身上离开。

　　明明月彦少爷他最讨厌他人说些可怜他的话了，明明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去怜悯少爷的。

　　但是你无法转移你的注视着他身体的视线。

　　好想触碰他，好想拥抱他，好想让他不再如此害怕痛苦。

　　好想……将比你高大很多的少爷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他瘦弱的脊背。

　　他是如此的孤苦伶仃的一位可怜人儿啊。

　　“可以的，少爷。”

　　你悲悯的露出一抹柔软极致的笑容，将自己的破绽完全展露在食人血肉的妖怪面前，你向他伸出双手，虚笼着他略微凹陷的脸颊，即使隔着无色的空气，温暖的热度也正蔓延在饥饿的恶兽身上。

　　希望他不再恐惧，希望他不再被困在这样狭小的天地，希望他变得健康。
　　希望他真的会活过二十岁，变成一个比现在成熟一点点就够了的老爷爷。

　　“若是能让少爷永远远离冰冷孤苦的死亡……即使是生吞也没有关系，那么就请将我一整个吃掉吧。”

　　永远不会感到满足的少爷望着身下的少女，那是他口中常说的最为低贱之人，胆小如鼠的千方百计想要讨好他来活下去的蝼蚁，区区一个乡下医师的女儿，一名……

　　一名……

　　月彦的牙齿吱吱作响，眼中的恨意妒意全都并发了出来。

　　有着高贵血脉的他竟然再被这种人可怜，被一名只要他一句话就会死掉的贱民怜悯！

　　你望着眼神里已经起了杀意的月彦，只有这一次，没有害怕的闭上眼睛，你会温柔的坚定地接受着他的一切。

　　哪怕他会将你杀死。

　　“你这个！你竟敢！”

　　尊贵大人高高扬起的手用尽了全力向下挥去，但是那只手却没有打在早已习惯了挨打的少女脸上。

　　月彦只是剧烈的喘息着，他要被气到发疯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将这份痛苦还给你，只能揪着你的衣襟将自己埋在了你的胸前。

　　一滴又一滴发闷的潮湿热度在粗糙的布料上蒸发，你躺在他的下面，眼睛看着他头顶的白到发蓝的发旋

　　他甚至哭了起来。

　　那位不可一世的高贵的贵族少爷，将眼泪抹在了你常常被他讥讽的当抹布都不够格的衣服上。

　　他不可闻的抽泣了几声，将声音闷在了里面。

　　然后抬起头，带着满面的泪水，狠狠的掐住了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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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凌晨零点敲响的钟声之中，你捂着自己的喉咙，面带湿润、惊恐的从梦中惊醒，发紧的嗓子不断咳嗽着，狼狈的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

　　这是什么！这个梦简直真实的就像是你真的被那位可怕的男人掐住了一样。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这个同你一样从出生起就是个弱胎的男子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梦见他，他把仆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怎么可以|怎么能有资格去随意惩罚和他一样的人类。

　　你从噩梦之中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躺在地毯上睡着了，这要是让以前的女管家看到了一定训斥你的。

　　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丝绸睡裙让你一连气打了好几个喷嚏。
　　“糟糕……都是因为这奇怪的熏香块，再也不要相信那个奇怪的商人了。”你捂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看了眼座钟上的指针。

　　这个时间，俊国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想着那个有些孤独的早熟孩子，你拿起一件披肩将自己拢住，想去书房和他聊一聊关于松本老爷的事。

　　柔软的卧室拖鞋踩在木质的光滑楼梯上，在黑暗的走廊里，你朝着书房的位置前进。
　　想起自己白天只是放了一些和菓子在书房，如果要吃的话最好配上热茶，于是你端着盛有一壶红茶和牛奶的托盘，期待的刚要敲开书房的门之时。
　　你浑身像是触电了一般僵硬着身体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体怎么反应这么奇怪，难道是因为没擦干就躺在地上睡着的缘故？是中了邪风吗。

　　又再次抱怨了那位强制推销给你熏香的商人，你给内心的自己打气，必须要和俊国打好关系，得和他说明你并不是他的敌人才行。

　　书房内的昏黄灯光顺着狭小的门缝处照在了你的脸上，刚习惯了在黑暗里长时间行走的你，不自觉的往里面看去。

　　那装满了书柜和纸质资料的本来只用来学习的书房，赫然站着一位有着奇怪纹身的男人，肉眼可见的非人一般的怪异肤色警示着偷窥者要尽快逃离。

　　！！！

　　那个纹身！

　　那个甚至在脸部也有着的奇怪蓝色纹身！

　　是……是鬼。

　　是，是杀了杏寿郎的卑鄙恶鬼！！！

　　把杏寿郎从你身边夺走，破坏掉了你幸福的恶鬼，竟然还敢追到这里来，想要将你现在的归宿完全毁掉。

　　而且俊国那个孩子他去哪了？难道还在书房吗！他……
　　一直在胸腔中燃烧着的怒火让你失去了脑中的名为理智和自保的细线，崩断的瞬间，你只想猛地冲进书房杀掉这只恶鬼！

　　可、可是，为什么腿在颤抖呢？

　　为什么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呢？

　　为什么身体冷的想要尖叫着逃跑呢？

　　杏寿郎……

　　你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杏寿郎的话……

　　如果是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