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得善终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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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寝室中，刚刚咳醒的你摸索着枕边的水壶，一个会动的杯子自己走到了你的手里。
“啊，我的杯子变成付丧神了。”你捏着茶杯，看着还冒热气的热水惊讶极了。
一副气极反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特别明显。“你这野丫头。”男人扶着你的后背，用他能做到的最轻力道轻轻给你顺气。
没有点亮任何烛火的房间黑漆漆的，只有从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的月光能借此勉强看清一二。
青年想用手指擦去你嘴角的血，末了，还是掏出怀里的绢巾吸去了点点血花。
“你要死了啊。”他一阵叹息。
“……净说些咒我的话，我明年就成年了，你小子看不惯自由潇洒是吧。”
你看着半夜偷袭到你寝室的继国岩胜，想不通这个自小矜持的人能干出夜袭未婚少女闺房这种事。
他早对你的口出惊人习惯了，收下已经脏掉的绢布，起身时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里带着令人牙齿发酸的刀鸣。
“我要从这里离开。”
“……都快成年的人了还搞离家出走这套，岩胜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缘一可是比你成熟多了。”你听出他话里的认真。“你又要去哪？我也一起去。”
不，这个人从小就是一定会说到做到，他总是认真的为未来勤勉的准备着，但命运每一次都把他的努力化为笑话。
你想挽留他，即使你从来没有成功留下过任何一个人。
但是预感告诉你，如果继国岩胜今晚真的走掉了，一切都会回不来了。
“岩胜……”你勉强支起身体，想去够他的衣服，尽力伸长的指尖只能摸到冰凉的刀鞘。
“你自幼身体不好，也许早就做好离去的准备，但是我不行。”
“时间不够了。”
“我想活着啊……紫阳。”
第二日，继国岩胜叛逃了。
和离开继国家的时候一样，什么话都没留下，一个特征明显的大活人就突然抛弃一切的离开了，甚至连缘一也不知道这件事。
鬼杀队一夜之间变得胡乱不堪，你因身体缘故无法参加鬼杀队的会议，从黎明等到黄昏，直到你终于等到继国缘一来到你的面前，他身上背着很少的包裹，衣角还染着很多血渍，今早他刚赶回鬼杀队就被主公大人叫走了。
青年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少女，一言不发，连话最多的你心中此时也空无一物。
这应该是你们二人之间最安静的时刻吧，你心想，于是缓缓向缘一伸出手。
“这次，就把我也一起带走吧，缘一。”
继国缘一背着你走了很久很久，从黑夜走到白日，从白日走到深夜，直到你们到达了一处人迹鲜至的深山，他把裹的圆滚滚的你放下，指着一座简陋的民居对你说。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正当你们安静的看着这间房子时，一缕白烟从烟囱中缓缓上升至空中，你和缘一面面相觑。
只见一个背着很大竹篓的男性突然从房子里跑出来，他的头发如火焰一般深红，看到你们瞬间两眼一亮。
“救命啊！”
现在这间房子的主人灶门炭吉很热情的招待了你们，他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从祖上开始就做着卖炭的生意，他和刚刚新婚不久的妻子长途跋涉走到了这里，发现一间倒塌已久的民居，两人干脆就重新修缮了房屋，在这里定居了。
“不过还真是惊险啊，没想到武士大人正好来到了这里，从鬼的嘴下救下了我们一家。”灶门炭吉还没从惊险中缓过神来，不断地用衣袖擦着眼泪。
“炭吉，都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别在孩子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啊。”虚弱的躺在被褥中的灶门须耶子温柔的斥责这个已经是人父的男人。
“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嘛。”灶门炭吉不清楚他今天是有多幸运，他和临产的妻子被跑到深山中的恶鬼袭击，不仅来了位武艺高强的武士大人将鬼斩杀，救下他们一家三口。那位武士大人身边的女性还是位医师，被鬼惊到早早就破了羊水的灶门须耶子正是在医师的手下才顺利诞下婴孩。
“男人嘛，偶尔哭哭也可以的。”你忍俊不禁的替没有力气的须耶子哄着有些犯困的婴儿，看着这幸福的一家只觉怀念。
“这可真是，武士大人和夫人是迷路到这的吗？”已经平静下情绪的灶门炭吉突然想起询问你们的来处。
你和缘一对视了一眼，不知该从何说起，你刚要开口，缘一突然握上了你的手。“我和紫阳想暂时留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其实继国缘一用的力道很轻，你只要轻轻一动 ，他的手指就会松开，但是你没能来得及反驳灶门先生话里的不对。
就随着他去吧。
看你们想暂时留居，灶门炭吉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这样的大雪已经很多年不曾见到了，我的妻子平时只能一个人待在家中，有了武士大人和医师大人，我都要感谢山神大人对我的厚待了。”
于是你和缘一就这样在灶门家暂时住了下来，缘一还亲手在这搭建了新的房子，你们搬进去住了很久，直到春夏秋冬，下一个冬日到来之时，你躺在床上，终于再也无法起身了。
灶门炭吉想让继国缘一和他一起跑下山去找医师，你感谢了他的好意，只是这副身体的情况你在清楚不过，连缘一也能看得出来，你的身体已经是灯枯油尽，就算用再多的药物，生命之火在你的身体里再也无法点燃了。
你留下缘一在，想和他在多聊聊天，你不想就这样孤独的自己死去。
“缘一。”
继国缘一突然躺在你的身侧，他钻进你的被子里，牵起你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偏硬的长发垫在你的脑袋下面，就像枕着被阳光晒出香味的稻草。
“我啊，最近总是在做梦呢，很多很多的梦……就像是一下子活成百岁妖怪的梦呢。”你看着眼前的房顶，那一根根横梁是缘一亲手砍下并搭在上面的。
“胆小的妖怪虽然很容易死去，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它的分身，所以妖怪也永远无法死去。”
“它犯了弥天大罪，地狱不肯接受这样的罪人，于是妖怪只能在人世间不断地读着一本又一本的故事，才能缓解这千年间的孤寂。”
“其中，妖怪最喜欢的是一本有着小熊，女孩还有辉夜公主的故事，那是一本很幸福很美味的故事，妖怪看了很多很多遍，无论如何都不肯把书吃掉。
“可是正因为妖怪的不舍，故事的结局渐渐走向了最糟糕的方向，美味的故事因为妖怪的贪心变成了最苦涩的点心。”
讲着讲着，你的泪水不断涌出，模糊的视线里是缘一那副平静而带有神性的双眼。
“原来缘一你真的是神之子呢，原来……时间真的不够啊。”
只要恳求缘一的话，他一定能将你的罪恶完全斩断，他一定会完成你的愿望，可是……
你怎么能忍心让缘一来替你斩断你犯下的因果。
“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你从来没有如此的惧怕过死亡，惧怕下一次睁开的双眼，你瑟缩的埋在继国缘一的怀里，在神之子的怀抱中，胆怯的心脏不在颤抖。
只有在这一世，在缘一的陪伴下，你活到了最长的年岁，在弥留之际，曾经都属于你的记忆彻底归还给了你，永远无法善终的命运，甚至连地狱都没资格进入。
你带着不舍和愧疚闭上了双眼，无力的手从缘一的手中滑落，再次陷入长眠。
结果无论是岩胜还是你，都没能长大到成年的年岁。
一个人变成了鬼，一个人死在了病榻之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