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对我笑》秋水白菜

10、味道

　　午后，顾氏小吃店内食客来来去去终告一个段落，生意渐稀落下来。店内几乎每张桌上都杯盘狼藉，顾小欣扬着抹布马不停蹄地打扫“战场”，先把碗碗盘盘垒起来呈金字塔状端进操作间，复又到店堂，一二三四，埋头把收了碗盘的桌子抹干净了，快速转向下一个目标——另一张桌子。

　　正陀螺似地转个不停，冷不丁的，眼前一花，差点撞到墙。还好刹得快。顾小欣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抬了抬头，哦，卖嘎的，不是砖墙，是堵人墙哪，忙哈下腰：“呃，里边请~”

　　风之羽张了张嘴不知该要说什么，看样子这位小学妹是忙晕了，象只工蜂一样满堂飞来飞去。看她吁吁小喘着，小脸泛红沁出薄汗，整齐的留海有几小绺粘在额前，正眼都没看他就“有请了”。他只好找了个收拾干净的角落坐下。低调地等人过来招呼。殊不知这种小店不是大雅之堂，要吃的得大声向店主吆喝。

　　顾小欣这才发现这位客人有些怪异，不象其他人一样进门就嚷嚷，端端正正坐在一角落，一声不吭。一眼看去，很普通的打扮，又宽又长的白T恤，水磨牛仔，几绺垂散在额前的头发，但身上散发出一种气场，与这个店有些格格不入，还有，怎么觉得眼熟呢？定睛一看，嗷~，风之羽——这个三番几次让她倒霉的英豪灾星。

　　“请问，风同学到此有何贵干？”

　　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到小吃店还能做啥？风之羽挑了挑眉，答：“吃饭啊。”这小跑堂咋一脸警惕呢，他象是来作案的吗？

　　顾小欣又摸不着头脑了，上回一群队员来吃饭可以理解，现在一个豪门少爷来区区小店找吃的，很让人费解啊。但，是生意总要做的。

　　“好吧，你要些什么？”

　　“有粥吗？”风之羽双手在桌上交握，浅笑，丝毫不在意被怠慢。

　　“没有了。”答案就这么直截了当。“顾氏小吃”只在早上和傍晚才熬粥，生意好的时候，中午就没有粥了，况且现在都午后了。

　　“啊。”风之羽有些失望。

　　“唉呀，这位同学，你可以点其它的啊，有馄饨，还有面、凉粉，味道都不错的。”林美兰不知什么时候从顾小欣身后冒出来，她刚在操作间洗完一堆的碗筷，出来就看见女儿顾小欣板着脸很正肃的在和一个小年青做生意。死丫头，做生意要热情，怎么能一板一眼的呢。林美兰目光如炬，一看这位同学的气度就知道是个好吃客，那种消费在10元以上不赖账讲礼貌好打发的主儿。林美兰记得这位同学应该光临过小店，小伙子气质和长相都不赖，见一次就让人印象深刻啊。能再次光临说明“顾氏小吃”又笼住了一个回头客，应该继续保持和发扬“顾氏”的优势嘛，热情当然是第一招牌啦！

　　“这个……”显然，客人对那些汤汤粉粉不感兴趣，令林美兰有些讪讪的。

　　顾小欣有些明白了，风之羽是冲着粥来的。他每次点的餐都有“粥”，顾氏的粥确实令人回味。不过，偌大一个城市，名牌粥店应该不少，以风少爷荷包的硬挺程度（他还倒贴钱请篮球队队员吃饭呢）吃不上区区一碗粥？怎么就赖定名不见经传的“顾氏”呢？

　　“你要什么粥呢？”

　　“嗯，随便什么都行。”

　　“地瓜粥，行吗。”顾小欣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正色道。

　　“好吧。”风之羽几乎只犹豫了一秒就同意了，那一秒钟的犹豫是因为顾家小跑堂神秘兮兮的表情。

　　“但是，你要等的，虽然不会太久，但必须耐心，先来笼杭州小笼包如何？”

　　“可以。”看你出什么牌，我照单全收，在顾小欣转身离去的一刹那，风之羽斜吊嘴角一笑。

　　林美兰不知女儿葫芦里卖啥药，现在哪找地瓜粥啊，而且地瓜粥只一元钱一碗咧，划算吗？可是说出的话象泼出的水，林美兰嚅了嚅嘴唇还没说什么，顾小欣已一溜烟跑开。

　　她一路跑进厨房，对顾长敬说：“爸，我们煮地瓜粥吧。”记得今天她去采购买了地瓜。

　　“你想吃地瓜粥？”

　　“不是我，是有人要吃，我本来是想吃蜜汁地瓜的。”

　　“你家武哥来了？”只要宋家武来，顾小欣就会毫不犹豫地下厨，这是顾长敬摸索出来的“规律”。不过，他咋不知道宋家武喜欢吃地瓜粥啊？

　　“不是，是有客人要吃。”

　　“我来~，这时候还有人想吃地瓜粥？，多少人份。”顾长敬开始挽袖子。

　　“一人份。”

　　顾长敬愣怔了一下，“一人份怎么煮，告诉客人没有地瓜粥，吃别的吧。”傻子都会做的算术啊，一碗地瓜粥1元钱，开火钱都赚不来。

　　“爸，你先歇着吧，我来。”顾小欣二话不说把顾长敬推一边去：“多煮些，我们自己也可以吃嘛。”这时林美兰也跑到厨房，和老公顾长敬无可奈何的对视了一下，不知道女儿哪根神经出错了。

　　“虽然只有一碗粥，可是他还会点几个小菜，一笼包子，不就赚回来了吗？况且我们要做长久生意的，人家满意了会常来的，眼光不能只盯着那一碗粥嘛。”顾小欣手脚和嘴一起忙碌着，眼见亲爹亲娘不满地杵在厨房妨碍她做事，她得说服他们。精明的林美兰点头了，她家小欣果然是才女啊，然后瞪了顾长敬一眼，唉，老公只有站锅台的天份，现在连站锅台都轮不上了。

　　顾小欣迅速地拿出一只地瓜，去皮，洗净，切丁，高压锅加水，把大米和少量糯米连同瓜扔进去，中火。十几分钟后，一碗颇有些看头的粥摆到风之羽面前。

　　“要点花生米和梅菜笋丝下饭吗？”

　　“好吧。”

　　这风少爷的生意真好做，让他吃啥就吃啥，顾小欣迅速上菜。

　　苦等了半个多小时的风之羽用小勺划拉着粥，还烫了点。看到顾小欣笑容可掬，顺口问：“是现煮的吗？”

　　“是的，临时用高压锅煮的，如果用砂锅慢煲味道会更好吧？”

　　“你煮的？”

　　“嗯。”废话真多，嫌不好吃吗？

　　“谢谢。”

　　顾小欣冏了，虽然这位灾星老带给她霉运，不过一直挺讲礼貌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风之羽吃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顾小欣问，她不是第一次下厨，却是第一次煮东西卖钱。

　　“还行，香甜软糯，不过，正如你所说，快速产生的东西总差点什么。”风之羽的认真的看了看顾小欣。

　　心跳加快啊，他的眼睛真好看，黑，狭长，向上瞟时居然还有一种风情。

　　“呃，还不是怕你等急了，我们顾氏尽量满足客人需求，又要讲究效率，有什么意见尽管提。”顾小欣有些结巴了。

　　风之羽轻撇嘴角，笑。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他总喜欢笑嘛，又笑得那么莫测。

　　此时店堂没有什么客人了，顾长敬和林美兰一定在厨房忙他们自己的午饭。顾小欣“忽”地坐到风之羽对面。

　　嘴里正嚼着花生米的风之羽惊愕地抬头，见小妮子表情严肃，正瞪着一双圆溜溜地眼睛瞅着他。

　　“你喜欢吃粥，是吗？”豪门少爷不吃鲍鱼鱼翅赶着来吃碗地瓜稀饭，事情本身就挺怪不是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问题你喜欢我们店的粥？”

　　“嗯，是的。”风之羽舀了一小勺入口，唉，吃饭时间咧，还得应付小跑堂的采访。

　　“为什么？天下之大，粥店何其之多。”

　　“你审问我？”风之羽微微皱眉。

　　“呵，不是啦，我只是好奇，真的，请你满足我的小小的好奇心，饭钱打折。”顾小欣一脸谄笑。

　　风之羽决定逗逗这小妮子，“这是一个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顾小欣泄气地鼓嘴，风之羽暗自得意地笑了。

　　“你想知道吗？”

　　当然想知道，到底是英豪篮球王子的味蕾与众不同，还是他们顾氏的粥有类似罂粟的成份，令人沉湎难忘？如果是后者她会建议老爸改开粥店，并且在全球范围内连锁。

　　“平时掌勺煮粥的是谁？”风之羽舀了一勺粥到嘴里。

　　“我爸，可今天肯卖你一碗粥的是我。”

　　“再一次感谢，你们能做出10种不同味道的粥吗？”

　　“能！小意思的。”

　　“这样吧，等我吃够你们店10种不同味道的粥，再告诉你这个秘密，如何？”风之羽划拉着碗里的粥，吃饭时有人陪着插科打诨也不错。

　　“今天的地瓜粥算上吗？”

　　“可以。”

　　“好吧，一言为定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小欣决定要挖出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