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若拉》红尘兰若

4、逸飞(3)

　　果然很热闹又很繁华的万丈红尘。
　　行走于京城百花节的熙熙攘攘，我在你一向倾尽柔情的守护里安然行走，却是不见繁华难闻热闹。因我看着你的手，想它们曾经执起我的手或将我拥入你怀中的动人温暖。

　　于是，开开合合，我的手终于胜过我自抑太强太久的心——比曾与你匹配的那个疯子更疯狂一些，伸我的手，我握你的手，在天佑皇朝臣与民们全不由自主的悄然注目中。

　　你狠狠的一颤，定定的僵在街中，近乎怆惶的抬起你日来凝定在神乌剑上的眸子，怔怔的看我痴痴的双眼“兰若……” 许久，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你无措而心疼的唤我，想要抽回你的双手。“如果，你不来握住我的手，那么，让我来握你的手。”

　　因为你体内莫名却愈是严重的恶寒和神乌剑上你那一刻无法制控的暗黑杀意，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面色已由白转青。但，只因我要说出的是我再不能放储心中的话语，又抑或，在臣民们目注的中心，容妆永恒不变的我正是他们祟仰的圣子，我的言语是一向的清宁淡定“无论如何，这一刻，我要我们双手相握。”

　　你无言，可你的手竟渐渐温暖，神乌剑上消弥一切的暗黑杀意开始削减，并终于重化作往日幽然深遂的飘逸；你无言，可是如雪的白衣再无三九严寒的冷意，当你终于重新拥我入怀，你怀中煦阳的温暖澄澈一如我们最初的相见，让我恍乎里重归梦幻的天堂。

　　忍不住，我深深的叹息，深深幸福的叹息“依然，让我来爱你，让我们来相爱。让我，做你唯一的女人，你的——若兰。”我抬首，对无言的你真心绽放我春兰般动人的微笑。这一刻，我彻底的放纵了自己的所有疯狂与痴傻，忘却了一切红尘与人事“ 芷兰谷里，十日后的月圆之夜幻梦之花将开放。就在那一刻，让我穿上宫装，以你的女人的身份偎在你怀中。然后，我们一起向它共许三个心愿，好吗？”

　　没有回答，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当你再次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再次唤我兰若，我以我所有的直觉肯定，你要说的是那一个‘好’字。可是，你张口，吐出的是鲜血。然后，那极度张狂的绝灭气息席卷了这整个天地。你的气息彻底消弥，我的世界阳光不再。

　　昏迷或者说昏死的全过程里，我是微笑的。那么美那么美的微笑着，灿烂的惊心动魄。而且，与你相握的手始终不曾为任何人以任何方法分开。于是，在你失去气息的那一刻被神乌剑笼住的暗黑天地一点点终于还是又被阳光普照。

　　于是,比我这个天佑皇朝六百年一现的圣子居然是个女人,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一个男人告白更让人关注的,是我对你的痴.于是,当我醒来,看着你毫无气息却又偏偏诡异之至的自手腕流出一滴又一滴鲜红的热血时,我的表情还没开始出现,父皇母后已是号陶大哭,天佑皇朝的臣子们仆跪在宫中所有角落.

　　仿佛,只要的我眼睑上再有一根睫毛微微一颤，便已足以让这整个的天地倾刻坍塌……

　　我只好风清云淡到连一丝眼角眉稍也不动的对他们微笑“事情已近结束,给我半个时辰收尾,我会给大家一个完美交待.”

　　他们退下了,因我是他们世代祟仰的圣子,尽管他们那一刻已不能如从前般像信仰一切天理大道一样的信任我那一句话.我在他们身后微笑,摇头,叹息----既然,我已站在他们面前,除了做他们的圣子我还会做些什么呢?

　　不可否认,依然,人世的我真的不是人、更不可能是一个女人，而只能是一尊神明.

　　所以我会执你的手不可松放，不过是为了以我体内千万年的浩荡圣力抗你神乌剑上的绝灭杀意,不过是,为我守护的这片天地和这片天地里信仰的我子民们;所以我会在你的气息消弥而暗黑将我与这世界共噬的前一刻却可以笑的那般灿烂,只因在那一刹我彻底的自芷兰谷那场幻梦走出——绝对清醒全然解脱,完美回复为你所厌弃的那个无知无觉、没情没绪、像个彻底的傻瓜的红尘圣子.

　　你不会问我为什么会在一刹那有如此的绝望与改变,对吗?你,是那样的绝顶聪明.

　　你是那样的绝顶聪明近乎于神迹,尽管你从不曾也不会掩饰自己所有的情绪.又尤其,你对我是那样切近的绝无设防，而我太过清宁的双眼又总不经意间就透视尽你整个的心肺.

　　就在那一刹那,在你要回应我一个让我们从此生生世世快乐相守的答案的前一个刹那，那样明晰,我看到你眼中那本不应属于你却从那一吻后时时覆住你双眸的忧伤与痛楚.到这一次,忧伤痛楚的极致,是绝灭的平静.

　　我想,我是和你一起看到了那一幕:一张不属人世的笑靥,一只手握美如神话的长剑温柔的轻划向另一手手腕,两只手都同样是叫人心醉到心碎的优雅无暇.所以,我听到了你未及出口的惊叫----那样的惶急那样的肝胆俱裂,一至于,剑与手腕还不及相逢，你的人却已魂飞魄散.

　　你的惊叫也只有两个字,两个我听到太过熟悉到都已有些麻木的却始终不曾提起的字

　　“小竹。”

　　你的小竹,

　　夜晴阳.

　　* * *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个错误

　　只无法抗拒你的笑,那是天堂与阳光相合的极致诱惑

　　正如我所知道,所有疯狂痴迷过后我终究还是不能成为你的谁

　　只无法不感激这一场上苍的赐予,梦幻空花一样的绚烂所在,刹那与永恒之间:

　　你用两个字颠覆了我原有的世界为我铸就无尚的极乐

　　又用两个字送归我所有虚空的幻化,却在真实中让我永铭幸福的极致.

　　那半个时辰,我全部用来看你.直到你醒来,翻身下床,一声小竹后如风逸去,匆忙到让我们终于不及道一声别.

　　当所有虚空破碎,你背影的闪逝以满满的阳光充溢了我所有情怀.看你的逸飞,那么快,却有阳春里蝶舞翩然的生机自在.我知道,或者曾经迷途,但现在你终于还是要追寻你真正而真实的幸福了.

　　而,依然,我爱.

　　因为有你,因为有曾经那样一场美丽的相爱,我亦终于破茧成蝶.

　　今夜,我美丽的宫装是为曾有情怀的纪念,亦是为我所行的逸飞而编织的翅膀

　　就在明朝,太阳升起、霞光最是绚丽的时候,我将西行,成为天狼无赦之国最美的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