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若拉》红尘兰若

2、逸飞(1)

　　依然:
　　我爱.

　　这是黎明时候,天光微曙,犹有最后几颗星子在闪烁.阳春时节呀,芷兰谷里天地的沉睡中仍会有伤花的怒放和草木的拔节让这最是寂静而凉淡的时分氤氲热闹.那是一种,满溢生机与希望的美.

　　而我，一袭宫装绮丽如霞，胭脂淡抹亦放纵了冰丝罗随及地长发轻舞飞扬.应该,也是极美极美吧.至少,这一夜,那个风流天下闻的净初候爷玉净初会拥我入怀，然后静看着我而不曾去看那千年一回的幻梦空花.

　　幻梦空花在这一夜开放,该是极美极美,美到超越了人世所有的梦幻.只惜,这一夜,千年的梦幻空花虽在她身侧一对相拥男女的守候下开放,却仍是寂寞了所有绚烂.

　　——净初看着我.而我,想着你,也想着你我这场梦幻空花一样极尽了绚烂美丽的空花幻梦.是的,你我之间是一场幻梦,幻梦空花一样的空花幻梦.

　　我们的开始,是在这芷兰谷的溪畔,初春时候的乍暧还寒让遍野梅花纷落如雨.而我,青衣粗布斜倚梅干,静看这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凄幽恬淡.

　　然后你出现.

　　第一眼,我惊心.不因我看到的是这千百年来天佑皇朝共所梦靥的魔刃神乌剑,那把足以吞噬一切的暗黑之王，而因那神乌剑上冷戾到消弥一切的暗黑气息竟在我天性的静静凝定中化作一种幽然深遂的飘逸.

　　这一柄神鬼亦畏之的剑如何又会为我的凝定而变了千年来的禀性?就算,我是圣子,天佑皇朝共所祟仰如神话的所谓云龙太子.

　　为这般无尚奇特的诡异惊心,我一震而抬首.于是看你第二眼.

　　第二眼我失神.因为一袭本该耀目的刺眼的如雪白衣被穿出了春日煦阳的温暖澄澈.而，在这之前,天性的宁淡让我除浅灰与藏青外不能对其它任何衣色予以认同,尤其是那般的白.总觉太过浮华与伪饰.可这袭白衣入目第一个刹那,我心与眼俱亮,向来古井不波与绝对自持的思绪飞驰.一种无限宁馨安然的幸福让我神思惚乎,仿若,看到了我所日夜追寻的乐土.

　　你在我的恍忽中开口,声色清朗“喂，魂魄归来兮呀!”然后,就是涛涛絮语,自在而杂乱的一如我们早已熟识了千千万万年。

　　黄昏日落又到月上中天,过程中我未接一字甚至于当中闭目养歇.你在后来的日子说看我闭上双眼斜倚芙蓉干的惬意样子时想着至少要给我一头凉水浇浇,因为我的漫不经心像极了你的小竹平日里的要理不理.你不会知道,当我每每目注你那表情万千却总有朝花旭阳般永不凋谢的温暖生机的脸时，都无法移开双眸.

　　：你皱着眉,带很多很多愤怒和不能开解的疑惑向我诉说你的小竹的出走，和他出走前眼中让你几乎窒息的痛楚忧郁.有那么一瞬,分明看到你灵魂里全然无助的焦惶,我差点张开双臂将你拥入怀中.

　　：郁闷并懊恼到极点,你苦起脸,为那个逼走你小竹的小叶子,她越来越可怕了.你的小竹出走后她甚至向你下了至尊情咒——那种中者睁开的第一眼与另一双眼眸光相接,不论另一双眼属于任何东西都会与中者疯狂相爱不死不休的绝伦情咒.这不是个玩笑,你尤其怕了她所言诸如与一只千斤毫猪拥抱又什么与万年毒蜘蛛情不自禁的亲吻之类惊心动魄的爱情.所以你只能接受了她的暗黑咒,供她驱策着来中原寻你的小竹。

　　一路,被整个天昏地暗.忍不的要笑呀, 就像我心中愈来愈深刻的惊奇——究竟,该是一个何等无邪宽容而又拥有了无尚力量的少年?竟然,夜郎国神女,那个比名著天下的神乌剑更叫人闻之色变的‘恶梦翩翩‘对你所行任性到残苛的恶作剧在你而言也只是些小孩子的淘气手法.或者顽劣到叫人哭笑不得，却也新奇可爱.不要否认，尽管你过程中一再感慨她的可怕,可回述时你澄澈的眼睛里笑意不曾绝.

　　在知道你口中的小叶子是夜郎国神女夜翩翩之后,也就自然推出你的小竹该是夜郎国那一则神秘却极之动人的绝对神话夜晴阳.二十年前,当这个夜郎国第一皇子降生时，整个夜郎国被绚丽的七彩云雾笼起,而这些云雾正是以他为中心散出.直到他出生后七年,云雾渐逸渐清,他的容颜也终于显现.尽管极之短暂,刹那间的闪逝却迷醉了整个夜郎国,至乎让他们忘却一切而彻底失去了他的踪影.

　　也于是,听你说到终于循他的气息追他到神乌山上神乌总坛,然后双眼暗黑之咒为那一刻他将所有绚丽七彩凝练而成的落绛剑幻舞出的深切美丽而消弥解散时，会觉理所当然并悠然神往.

　　又听你说到恰恰睁开双眼就与因落败而欲自碎的神乌剑对上双眼,于是双手捧剑不知天上人间。直至醒来,神乌山已是你一个人的世界.深觉该是惊叹慨憾一番，却因知及十日前江湖盟主淳于所呈天才洋溢到被我们引为绝世的‘成竹涂鸦剑法’和那让我天佑莫测高深的结尾题款\"疯子笑话——疯子者,疯依然也.以此做求,金请天佑祝成竹,见者剑劈入歹损。”的真意竟是你与神乌‘热恋’过后恼极你的小竹再度舍你而去所发的檄令时失笑出声.如何不笑？你如斯赫赫并立意简明尔雅的‘屠鸦惩竹剑法’和其详释\"风子小作——风子者,风依然也，以此做求,今请天佑祝惩歹竹,见(竹)者剑劈(其)如歹笋.”终因你对我天佑文字的全然陌生和同样天才洋溢的文字解义而成一则想来足传万世的疯子笑话.

　　疯子，疯子。最可爱处：你居然到现在仍笃以为所有的‘子‘皆是卓尔不群超凡脱俗，而你,对神女夜翩翩所给的‘疯子‘尊称始终喜爱非常.

　　我在失笑中失声喃喃“风子,疯子,尊敬的风子,可爱的疯子.”

　　你终于的默然和周遭空气里陌生的氛围让我抬首，抬首时我仍在失笑中不曾回。闪过的意念合当是你虽这刻已将我天佑语语之涛涛，却难免仍有漏缺而对我这太过深奥的所言无可反应.但,当我终于看清楚你月色下愈是温暖明澈的容颜,当我终于看进你眼里的痴然心醉——我的笑,凝住.

　　被下了盅,中了咒,鬼使神差,我化身天下最傻的傻瓜,居然问你“看什么?”

　　\"真好.”你低喃,忽然间笑意肆虐,眩目的让我的世界刹那间日月无光.

　　“真好!”你大叫,忽然间抱我入怀,将我锁舞在你双臂,让我意识里只余天地旋转.

　　“真好.”你要停便停,忽然间就与我面对仿如亘古“见到你,真好;看至到你笑,真好;就从现在，生生世世我要守着你看着你,真好!”你执起我双手,语意里柔情倾溢、明澈的双眼欣然愉悦却仿佛永不可更的宣告“让我来爱你,让我们来相爱.我确定——你是我唯一要的那个女人.”

　　女人,女人,你唯一要的那个女人,你确定!

　　\"你确定,我是一个女人?”我问，声音那么淡那么远，飘飘渺渺有如来自另一个世界“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像所有天佑王朝里的人们一样毫丝不知——十八年来,生命伊始,我就是天佑皇朝的云龙太子,天人共仰的圣子，‘圣’且曰‘子‘,与人无关，更惶论女人.

　　你的回答只有两个字，近乎风清云淡的两个字

　　近乎风清云淡的两个字,却颠覆了我整个原有的世界.

　　你说，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