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今天渡劫吗》门前有条河

24、看不见的

　　沐仁初次来到这种仙家旅游景点，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借着绕路的机会过来开开眼界也是不亏的选择。但谈及领错路一事，沐仁只能打个哈哈。

　　好在闻人尘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沐仁有意让闻人尘这个对山里更熟悉一点的人领路，可小伙子太谦让，总是规规矩矩的委婉推脱，像是一板一眼跟着学长学习的小学弟。

　　想来目的地离得不远，沐仁觉得自己不会再迷路了，索性也没有再推辞。

　　他们大步离开了洞穴，旁边却没见其他路。沐仁决定相信祝先生的人品一次，他踩着略潮的泥巴，弯腰钻进旁边的竹林里。

　　“师兄，脏。”闻人尘跟在后面，轻轻皱眉。

　　他经常在林里穿行，从来不在意山间的落叶飞花和污泥积水。但他看到泥水无意沾污上师兄的裤腿，目光却不知不觉被吸引到了那里，一时无法释怀。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何礼乐师兄讨厌污浊之物了。

　　果然，有些碍眼。

　　轻轻运转起水系法诀。闻人尘虚空拂去了沐仁沾染的泥尘，他顺手，也为自己的衣装干洗了一下。

　　他们又变纯白了。闻人尘轻松地微笑。

　　沐仁也注意到了脚腕周边裤脚的一潮一干。他的师弟想必是属哆啦A梦的，继人形自走饮料贩卖机之后，还多了洗衣的功能。他记得闻人尘也会做饭，至少他吃过对方炖的蘑菇鸡蛋汤，咸淡适宜，香浓可口，味道还不错。

　　哈，四舍五入就快成全能小主夫了，真不给未来的女朋友留条表现的道路。沐仁在心中揶揄。

　　不过清洗归清洗，没必要把他的手一起干洗了吧。沐仁看看变得干干净净的指甲缝，无奈地摇摇头。他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和师弟计较，索性随对方去了。

　　“谢了，师弟，”沐仁回眸，轻轻道了谢，“闻人师弟的灵气运用很是精准，真让人羡慕。”

　　这句倒不是纯粹的场面话。沐仁确实慕了，他练习了几日，对于灵气的精准运用却只抓住些要点，把握不了脉络，如同管中窥豹。

　　可他无法与内行人细细分享这些外行人的烦恼，越是分享越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后门混进修仙学校里的，他可没办法解释这些。

　　近几日他与闻人尘交流了许多事。两人同住一个帐篷下，一些他该瞒的事估计也暴露了不少，好在闻人尘并不是喜欢开口深究追问的人，又和他站在一伙足够默契，两人表面维持着普通男子大学生室友的二三日常。

　　但有些事即使是朋友也不能随便说。沐仁看看自己几日未染便有些褪色的灰黑发丝，无奈叹息。

　　“应该就在附近了。”盯着导航图的路标，沐仁不自信地说道。

　　“嗯。”闻人尘只想当一只慵懒可爱的应声虫。他果然会错了意，权当师兄刚刚的感慨是对他的看好和鼓励。

　　他这算是，功力有些进步了吗......闻人尘悄然运起转化自师兄的灵气。来自化神期师兄的肯定，让闻人尘多了些进阶的妄念。

　　“师弟。”沐仁的声音叫回了闻人尘的遐思。

　　“嗯。”闻人尘歪头，等待沐仁继续说下去，“怎么了，沐师兄？”

　　用尽量平常随意的语气，沐仁不确定地说：“我好像没看到类似洞穴的地方......”他希望万能的师弟能给些突破性灵感。他对照着地图和面前的景物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山洞。

　　沐仁甚至开始怀疑，找地方才是本次任务的核心难点。

　　闻人尘抬头，果然竹林之外是一片农田与蔬菜大棚，而旁边不远处有一道从山崖上落下来的淙淙泉水。他四下扫了一眼，很快有了发现......

　　然而闻人尘的话头被得意地剑灵抢了过去。致力于为未来的英雄排忧解难，老师的好帮手，学生的引路灵，活着的教案，争取成为未来伟大神者的第一神器，剑.口袋百科.灵骄傲地开口了：

　　“嘿，英雄，听说过芝麻开门的故事嘛~”

　　索性也没什么在师兄面前班门弄斧的表现欲，说不上来心中是否失落，闻人尘选择沉默了下去。

　　“哦？”沐仁来了兴趣。没想到他尴尬之间忘了把剑放回去，还会获得这种意外的好处。今晚给剑灵加餐！想来剑灵近日伙食不错，刚刚竟然不是脑电波交流，而是用剑气震荡空气模拟发声。

　　果然灵气多到开始研究剑气的奇怪用途了。

　　给英雄开小灶这种事，当然不能当着英雄的小弟面细说，这太掉英雄的身价了。跟着祝先生学会了表面良驹内心野马的剑灵，讨好似地改为用密语传授，迅速给沐仁科普了灵力探知的种种玄妙用法。

　　原来灵力在文明社会里最多的用途不是重拳互殴，而是情报攻略战和技巧性比拼。

　　沐仁很快尝试理论应用于现实，他用灵气与空气中的能量微粒沟通，如同织布般一点点延展而出。它们如同无尽延伸的细密触手，为沐仁探知着四周的虚实情报。

　　没有更多的时间沉溺在这种与自然沟通的玄妙境界里，沐仁粗略排查着四周，不一会儿，他睁眼盯向不远处的某块岩壁。

　　灵气的反馈显示，那里是空的......

　　还有一点令沐仁有些心生疑窦。天地灵气在某些没有东西的地方受到了共鸣和偏折，就像直射的阳光被水纹轻轻扭曲，穿透时不仅路径变了，还被吸收走了些许光色和热量。

　　而扭曲最严重的地方源于他的身后。与他有沟通关系的天地灵气在那里几乎消失不见了，又或者，与他失去了联系成为了别人的东西。

　　沐仁以为是闻人尘在他身后等得无聊了，干脆原地修习冥想。

　　可沐仁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闻人尘靠在另一边的竹子旁......

　　有谁来过又走了吗？和祝先生一样擅长隐匿的人？

　　还是说，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这里。

　　没有其他线索，沐仁摇摇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神经变得更敏感了。慎重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既然对方没有现身，那他只要以不变应万变。

　　“有什么发现吗？师兄，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一直看着沐仁，闲散的闻人尘快步走了过来。他好奇看看四周，没有看到危险。

　　沐仁释然地拍拍闻人尘的肩膀。

　　“别紧张，没什么，只是灵气用的有些多了，”沐仁轻巧地随意说，他一指岩壁，“找到目的地了，就在那后面。”

　　“师兄辛苦了。”闻人尘应道。

　　骗子。闻人尘咬咬唇。他当然知道，区区搜索并不会消耗掉师兄磅礴的灵气。沐仁师兄一定发现了什么，但没有说。而以他金丹期的境界又感受不到任何端倪。

　　闻人尘有些郁闷。原来情绪剧烈起伏和压抑情感，是如此难受的事情。他对世间大多数事情不关己不感兴趣，却对真正感兴趣的事物无能为力。

　　“师兄......”闻人尘松开了唇，他望着沐仁，几度冲动下最后淡淡说，“我们过去吧。”

　　对许多事懒懒洋洋的闻人尘，这一刻有了讨厌的事物。他讨厌自己，言不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