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了才会爱上你！》米金

90、第八十九章

　　“阿文，阿文……”
　　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正轻轻地拍着蒋裕文的脸庞，试图唤醒他。他微微睁开眼，朦胧间看到那女子的下巴和嘴与自己的像极了，而对方的手沾着的是他熟悉的蛋饼味道。
　　“阿文，早餐就在桌子上，一会儿你吃过以后就跟着隔壁的张阿姨和琪琪一同上学哦。时间不早了，姐姐得赶紧去单位报到了。”
　　看着他醒来，蒋裕伶转过身，开始扎起了马尾，准备出门了。她的个子不高，身材也因为长期营养不足而十分单薄。蒋裕文并没有按照她的指示去吃她准备好的早餐，而是静静地侧躺在床上，看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阿文，你看这里漂不漂亮？我们终于拥有自己的家了！”
　　这个房子面积虽不大，只是一栋老楼内，格局简单的两室一厅。但如果要与蒋裕伶带着弟弟在父母离世后，到处流离失所时租过的小房间相比，这里无疑是个安稳的天堂。
　　“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看着刚上中学的弟弟对即将拥有的新家和新家庭成员显得有些抗拒和不安，蒋裕伶忍不住笑了笑。
　　她搓了搓已经快跟自己一般高的弟弟的脑袋，安慰道：“是的，我已经想好了！他会对咱俩很好很好的，放心吧。”
　　蒋裕文看着姐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不禁泪目。

　　“舅舅，看这里！”
　　蒋裕文不经意地扭过头，却猝不及防地被水花溅了一脸。
　　“好你个小淘气，竟然敢捉弄舅舅！看我怎么收拾你！”
　　狭小的浴室内，蒋裕伶正在给才五个月大的小儿子洗澡，三岁半的大儿子也赤身坐在另一个浴盆内，玩起之前舅舅用着零花钱给他买的小黄鸭。这时候的小孩最调皮也最可爱，这不他看着舅舅从敞开的浴室门前走过，便决定向他泼水。
　　蒋裕文蹲下身便开始挠起了小家伙的肚皮，浴室内一时水花四溅，笑声也不断。只是不知为何，玩着玩着，最后剩下的却只有他自己的笑声，和早已经湿透的脸庞。

　　“阿文，姐姐好累……”
　　蒋裕伶面容憔悴地坐在蒋裕文的床边，哭诉着。
　　她的身子比以前身兼数职抚养他时还要单薄，双目无神，脸色也是惨白的。那模样是蒋裕文从未见过的，他打从心底畏惧起来。
　　“姐姐……你听我说……”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企图抓住对方的肩膀，但手才刚刚搭在她的肩头上，冰冷的触感已经让他的泪腺崩塌。
　　“你还有我呢……是吧？就算不是为了我，你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呢，你一定要振作呀……我求你了，姐姐……”
　　无论蒋裕文如何哭求，蒋裕伶却始终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地站起了身，往门口的位置走去。门一打开，一大一小，穿着整齐的两个小男孩，正站在外头等着自己的妈妈。
　　“姐姐！你们不要过去！”
　　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蒋裕文立即起身追了过去。只是在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进入的却是另一个场景。
　　“戚小枫，这一切都怪你！”
　　他看着黎瑾拿着烤肉叉冲向了戚小枫。
　　那把凶器直入戚小枫的肚子，在她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人已经应声倒在了她自己的血泊之中。
　　“小枫……小枫……！”
　　蒋裕文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她的身边，扶起戚小枫的时候，他的双手沾满了对方的鲜血。这时的她已经痛得无法言语，只是挣扎着举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那无助又难过的眼神比刚刚姐姐离开他以前的那副模样，还要叫人绝望。

　　“阿文，阿文……你醒醒……”
　　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戴着呼吸器的蒋裕文，又开始抽搐了。
　　一旁的奶奶想要安抚他却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尽量擦拭他从眼角不断溢出来的泪水。林允棠见状，连忙按下了床边的紧急铃，把医护人员给唤来。
　　这已经是蒋裕文昏迷的第四天。
　　那天黎瑾突然发狂，拿着烤肉叉冲向戚小枫的那一刻，所幸有蒋裕文为她挡下了那一击。但那一下，却也几乎要了他的命。
　　医生说叉子直接插进了他右边的肾脏，导致肾脏破裂而大出血。最后，他们还得切除他右肾部分已经坏死的组织，才勉强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不过手术后，蒋裕文却连连发着高烧不退，以至于应该在隔天清醒的人，迟迟没有醒过来。一众人也为此担心不已。
　　尤其是奶奶，虽然她身子已经不比从前硬朗，但她还是坚决每天过来守在蒋裕文的身边。
　　“医生，他怎么样了？”
　　帘子一拉开，站在帘外的奶奶赶紧问道。
　　“病人终于苏醒过来了，体温也降了不少，总算是脱离了危险。不过现在病人还是很虚弱，你们看过他以后便回去吧，先让他好好静养。”
　　“好的，医生。谢谢你们了！”
　　医护人员一退出房间，林允棠便搀扶着奶奶，一同来到了蒋裕文的床边。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后，便开始转动着眼珠子，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阿文，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
　　蒋裕文眨了眨眼睛，随即举着瘫软的手到脸上，艰难地移开氧气罩，问道：“小枫……小枫……呢？”
　　他醒过来以前的梦境太真实，现在又看不见戚小枫，内心不禁焦虑了起来。林允棠握着他的手，回道：“裕文，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因为你帮小枫挡了那一下，她现在人已经安然无恙，只是动了胎气。医生说她现在不能下床，要静养到胎儿稳定了，才能来看你。她现在也跟你住在同一家医院呢，你别担心了。”
　　听到戚小枫没事，蒋裕文终于放下悬着的心，身体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又再次被困倦给吞噬。

　　“你怎么出院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呢？”
　　在医院的顶楼花园，面对戚小枫的质问，蒋裕文选择了沉默不语。
　　这里是当初戚小枫刚失忆的那会儿，他们再次相遇的地方。如同那天一样，两人并肩坐在花园内的石椅上。
　　今早做过超声波后，医生说戚小枫肚子里的胎儿很稳定，终于批准了她下床。卧床两周，得到医生特赦的她最想见的就是蒋裕文了。可是当她跟林允棠来到对方的病房时，才从护士的口中得知他已办理出院，于十分钟前离开。
　　所幸，他们来到了楼下，还是赶上了正要上车的蒋裕文。
　　林允棠其实每天都有过去探望蒋裕文，但对于他要出院的事情却一无所知，想必对方是不愿与他交代。在戚小枫的要求下，他把空间让给了他们两人单独聊聊，希望妻子能开解蒋裕文。
　　“看到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
　　面对着焦急的戚小枫，蒋裕文的语气虽然平平，但脸上却多了几分欣慰。其实他可以下床后，也去看过对方两三回，只不过都止步于门外。今天看到她终于可以下床了，他心里自然替她感到高兴。
　　话题虽然被对方给岔开了，但戚小枫还是努力地把它转回来。
　　“你现在出院还是太勉强了，家里也没有一个可以照应的人。不如你暂时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不用了，”面对戚小枫的提议，蒋裕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老宋会照顾我的。况且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多注意点，加上定期回来复诊，很快就会康复了。”
　　“你还是放不下吗？”
　　那么多年的怨恨，戚小枫也明白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只不过这些天林家人都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听说他也没抗拒，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除了亲自到医院照顾蒋裕文外，奶奶和林允棠也为他奔波于前股东之间，希望他们能既往不咎。他们大多都因为蒋裕文在股权转让仪式上揭露了大黎总的恶行，让他们知晓了自己被黎家父女忽悠那么久而表示愿意原谅。当然，还有另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林氏付出的赔偿。
　　总之，事情得到了圆满的结果，对蒋裕文的那些控诉也被撤销了。
　　戚小枫静静地期待着蒋裕文的回复，看着对方默默地摇了摇头，她紧锁的眉头才微微松开，然后又开启了她的说服模式。
　　“既然你已经肯放下了，不如回来林氏吧？这里也有你的心血，在你的带领下，林氏一定会越来越……”
　　“小枫，我做了那么多，你还看不明白吗？”
　　现在的林氏有没有蒋裕文这个人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把他们最大的隐患给剔除了，而且林允棠这段时间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信服于他的领导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要说他真正放下是在哪个瞬间的话，或许他也说不出一个准。
　　可能是看到走过一回鬼门关的奶奶之后，也可能是当他知道戚小枫已经怀孕，并没有如黎瑾所描绘般过得不幸福的时候。不过这显然不是值得去深究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有人因为当年的事情而不幸。
　　尤其是戚小枫，他是真的爱她，只不过两人都错过了最佳时机。
　　果真像人家说的‘一孕傻三年’吗？看着戚小枫一脸不解的模样，他禁不住地掩着嘴，试图隐藏笑意。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但那手最终还是停在了空中，没有搭下去。
　　“小枫，我是不会回去林氏的。”蒋裕文淡淡地说道。“既然已经选择放下了，我只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面对蒋裕文的云淡风轻，戚小枫知道自己再做多余的挽留的话，只会造成对方的负担。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放他离开后，两人以后应该会很难再见到面，心里难免难过了起来。
　　在许多自己失意或有困难的时候，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向她伸出手。甚至在她遭遇危险的时刻，也是他冲出来，把她保护在自己的身下。或许她难过的不是这个总给她带来温暖与守护的人即将离她而去，而是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后，她却偏偏还不了他这个情。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才刚刚恢复呢，还没想那么多。”
　　看着对方开始哽咽，蒋裕文决定隐瞒她他已经订了下个星期飞往美国的机票，也算是对她最后的守护吧。
　　然而他却被她下来的举动给震慑住了。
　　戚小枫揽住了蒋裕文的肩膀，一头栽进对方的怀里。
　　这是戚小枫第一次主动拥抱他，他也敞开了臂膀，任由这个让他动过心的女人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尽情哭泣。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跟我的孩子……谢谢你带给我所有的温暖与美好……”趴在蒋裕文的肩头上，戚小枫已经泣不成声。
　　“我也要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才从姐姐的事情中释怀。小枫，我……”
　　爱你。
　　后面的两个字，或许一直烂在自己的心底，对彼此都会好一些。
　　“还有，还有……对、对不起，我欠你的，我这辈子是还不了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未等戚小枫继续说下去，蒋裕文已经把对方托离自己的怀里，打趣道：“打住！这样的话你还是问过允棠后，再考虑要不要来跟我说吧。他可是曾经跟我说过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他的。”
　　“嗯？他真的这样说过吗？真是不知羞！”
　　戚小枫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嘴上虽然骂着林允棠，脸却已经泛红了，让蒋裕文硬生生地被喂了一口狗粮，不得不给这夫妻俩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那没办法了，我们就相约在下下下辈子吧。”蒋裕文摊摊手，一脸遗憾地说道。
　　“那可不行，他都把我给预定了三辈子，我如果不把他要回来，岂不是很亏？下下下辈子，还有那之后的两世，我都要把他给要回来！”
　　听完这番结论，蒋裕文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场伤感的离别，怎么就突然变得如此晃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后，便默默地站了起来。
　　“咦，你现在就要走了吗？我好歹是一个孕妇，你就不搭把手，扶我一把吗？”
　　看着蒋裕文欲离开，戚小枫不禁紧张起来。大腹便便的她坐了那么久，要自己站起身来还真是不容易。
　　“你放心吧，允棠一直躲在一旁偷看着呢！”
　　对于戚小枫的呼求，蒋裕文并没有回头，反而迈开步伐，继续走着。其实眼尖的他早在戚小枫拥抱着自己的时候，就看到了躲在一棵树后，几乎快要冲出来的林允棠了。
　　真是一对憨傻的夫妻。
　　小枫，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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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整部小说写得比较有感触的就是这章节里前面的部分，挺悲伤与无奈的，对蒋裕文也就是无限的心疼。
我们的男二在这个章节里也正式下线了，谢谢大家的厚爱。
日后有缘我们再在番外见吧，不过番外应该不会在这里发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