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夏目友人帐】红颜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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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从此这个无人问津的破旧神社仿佛成为斑和玲子无约而定的一个标志。有意或无意的遇见，有意或无意的打招呼，有意或无意的离开，有意或无意的祭拜了春夏秋冬每一个日出与日落。然后日子就这样在平淡的呼吸中一次又一次的拉长。
“哈哈！斑，快看这个像不像你？”
斑看见玲子灰头灰脑的从神社深处翻出了什么东西，她笑嘻嘻的举了起来，竟然是一只三色招财猫的塑像。
“这么搞笑的脸？哪里像了？！”
“恩……”玲子突然很严肃的盯着斑看了许久，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红色的铅笔，认真的在招财猫的脸上画了起来。
斑有点莫名其妙。
“这回像了吧？”
而斑在看过这只肥肥的招财猫塑像后，更加确信无疑的是：自己生气了。
因为那张本来就很搞笑的招财猫脸上被玲子用笔划出了几条红色的图线——就跟斑脸颊的花纹一模一样。
然后玲子望着这只因为生气而扑倒自己的巨大妖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你不觉得这只招财猫很可爱吗？”
四．
——我不喜欢人类。
虽然斑的妖力很强，但它似乎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决对不喜欢人类。
当夕阳染红了一个又一个黄昏，多年后，斑再次遇见了玲子。当然，这里的“多年”也许只适用于人类，而对于妖怪来说恐怕还不及一个回眸的瞬间。
“嘿！这么久以来每次见到你都是这样盛气凌人的，一点都没变呢？”
玲子屈身蹲在神社旁的小溪边，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幽兰色的清澈溪水。斑亦然这样望着，望着水中舞蹈的绿色水草，以及见人惊走的小鲤鱼。还有，斑和玲子被晕开的倒影，就像刚刚搁笔的水墨画。
这画中一边是十年如一日有着金铭色瞳孔的妖兽；而另一边则是有着浅色头发的人类：她还是很好看，只是白皙的皮肤上隐约幻化出了些憔悴的神色。还有发丝间似乎参杂了几丝如雪的色彩，斑一时间怀疑那一定是错觉。
“玲子，你的样子好像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变了些。”
“那是一定啊。可是斑，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看了真不爽唉。”
当玲子有意或无意的说出了这句话时，却望见溪水“滴答”一声被一滴透明的液体荡出了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那是从斑狭长的眼窝中流下来的。
玲子第一次用有些慌张的神情抬头望向了斑。
“看什么？不小心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斑有点不习惯的吼起来，可却在一刹那间被一双熟悉却冰冷的双手挽住了脖颈。
冰冷的，却足以融化一切。
玲子把左脸贴在了斑柔软的额头上，唇间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谢谢你。”
在斑耳中，那声音优美得近乎悲戚。
——对于他们，这一切不过是个红颜终究白发的世界。
——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人类。
五．
从那日之后，玲子再也没有在斑面前出现过。
斑认为玲子这样是理所应当的。她是那样自然的不羁和孤傲。可是，斑却在无意中打听到，原来那天的三日之后，玲子便去世了。
虽然作为妖怪，已经习惯于为人类送终。然而却忘记了，原来玲子也注定有生命终结的一天。
听说玲子走的样子很安详，平静的脸蛋依旧很好看。她没有什么遗物，据说只有一个墨绿色封皮的小册子，里面写满了人类看不懂的文字或是图案。
于是斑依旧经常来到神社旁午睡，春日的燕和夏日的蝉继续琢磨不定的呢喃不已。这里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被天光投下了悲伤的影子。三年过去了，斑从没见过玲子的魂魄，斑很高兴，因为这说明玲子在这个地方没有遗憾。然后斑告诉自己，是时候应该离开这里了。
只不过，离开前发生了一点小事情。
“就是这里吧？这个神社已经废弃很久了，你确定要买下它？”
“恩恩，方位不错，可以盖一座……”
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不理智的——是的，斑现在还是认为自己当时太冲动了——袭击了那些要拆除神社的人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们还是被吓得在第二天请来了一位除妖师。
“真是自不量力呢。”斑在心里嘲笑着那个半吊子的除妖师。但除妖师在念出咒语要封印斑的时候，斑却做出了一个让众多妖怪都疑惑不解的事情——他并没有反抗。
而后，斑在恍惚间似乎听见了盛夏陌上百花绽放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
“我很强的哦！”
“我陪你喝酒怎么样？”
“谢谢你，斑。”
就这样，半吊子的除妖师顺利的将斑封印在自己手中的容器里。
而那封印的容器，是一个样子搞笑的三色招财猫，肥肥的脸蛋上被人恶作剧般的画上了红色的花纹。
六．
斑在招财猫的身体里睡了整整十二年，也许他用一点点妖力就可以打破封印，可他还是如此安静的睡着。像一个累坏了的孩子，在梦里看见了前生今世的最心爱的玩具。
而多亏了那次“除妖事件”，旧神社被保留下来，甚至因此人气渐渐兴旺了起来。
那么十二年间，也许又是一个红颜终究白发的轮回也说不定。
但是十二年后，神社周围封印的红绳被一个少年弄断了。
然后斑以招财猫的样子缓缓走了出来，望见了多年未见的刺眼光色射入肌肤下的血液，也邂逅了那个弄破结界并惊讶的望着他的少年。
而斑同样也惊讶的望着这个少年——他有着熟悉的浅色头发，瞳孔一样的落寞，一样坚强。但是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后来，斑被少年一直唤着新名字：猫咪老师。
接下来，千年醉醒后的这个世界依旧遵循着红颜终究白发的规则，依然逃不过时光的流逝。
“猫咪老师，你好像又胖了耶？”少年总是爱这么浅浅的笑着，然后低下头瞥见路过的溪水中倒映出自己以及伏在自己肩头的猫咪，那影子被水纹漾得忽明忽暗，但却真切得不容置疑。
“少废话，有这么对待保镖的吗！”
那么故事就依旧这样淡淡的继续着。
依旧保存着，那份不随时间而褪色的美好情感。
—FIN.—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夏目友人帐】红颜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