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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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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是太子伴读,昨夜便是他得了消息当夜嘱托了小太监把太子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太子一贯谦和,倒是没说什么,可这大半天过来,李成觉得自己昨夜莽撞了,着实不该把太子从被窝里拉出来,毕竟昨夜是太子良娣第一天入东宫的日子。虽说太子不是爱好女色之人,可万一以后这良娣得宠了,哪天吹个枕头风自己怎么受得了。
李成虽姓李,其实和太子妃李家没什么关系,而当初和李成以前给太子当伴读如今不是已经在朝廷里任职就是在外游历,只有李成还在东宫当一个伴读,可其实太子早已亲政,李成平日里也就做些文书工作。
担惊受怕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见着太子回东宫。李成如平日一般坐在侧殿整理书册,誊抄书稿。
刘铮一回东宫便有侍从服饰太子洗漱更衣,伺候太子的方海最是个伶俐人,早早的便备齐了一应用具,待太子洗漱更衣便又端上了一小碗煮的软烂的腊八皮蛋瘦肉粥。
屋外的风透过纱帘若有似无的吹起挂在门帘上的香珠门帘,太子半靠在蜀锦垫子上,想着充州红蛇教那事,记得三年前说是充州有红蛇教蛊惑百姓,最后竟然隐隐有造反之言,柳家主动请缨平叛,最后杀了整整三千多人,导致充州一时间不知多了多少孤儿寡母。
事后,柳家得到圣上赞赏,而充州的官员则连着换了好几个。这其中牵扯甚广,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
刘铮早在当年柳家表妹出事后便故意和柳家疏远起来。虽外人说起柳家还是会说一句柳家是太子外家,可明眼人都心中有数,太子和柳家关系不如从前了,而皇后又是出了名的公正持平,柳家几次都没从皇后那边得到什么便宜。
李成虽趴在书案上誊抄前几日各地送来的精妙文章,可眼睛却是不是的偷偷看向窗外,见着太子少傅去了太子书房,紧接着太子舍人也进去了。虽知道那两人都是皇帝亲自指定的东宫属官地位不一般,可李成总觉得他们在里面说着什么大事,而这一切和自己毫无关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成只觉得自己被风吹的有些发冷,拿了件褂子披了,却见着外面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口道:“太子请您过去说话。”
这一句话直接把李成吓得衣裳都掉在了地上,整了下衣袖,便跟着那小太监去了太子书房。太子书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是平日见客看书办事的,离间则用香木珠帘隔着,里面是刘铮歇息的地方。
这里间很少有人能进去,太子一般见人也就在外间,可今儿李成一路便被带进了里间,一时间倒是有些局促起来。虽李成是太子伴读,可之前太子未亲政时太子喜欢的几位伴读并没有李成,后来那几位渐渐的出仕,也就李成还在东宫蹉跎。
“见过太子!”李成虽心中忐忑,可面上倒是装的一派自然。
“我要去充州,你觉得如何?”刘铮面色带笑,似乎在说一件极平常之事。
“殿下乃国之储君,身居庙堂之上,可要是能亲赴充州,想来能更多的了解百姓所需所想。”李成斟酌的说着。
刘铮呲笑起来:“可是二皇子已经请命,并且皇上今儿已经应允了。“
李成低着头,手心的湿哒哒的,他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被太子收为心腹就在于此,当下便道:“请太子放心,二皇子去不了充州。“
“你有三天的时间。“刘铮说完便打法李成出去了。
等李成出去,太子舍人高汉生进屋直接禀报道:“昨夜敲登闻鼓的民妇如今被关押在刑部,二皇子之前想提审被刑部官员拒了。“
刘铮听完笑了起来,刘铭这人从小就是这样,所有的想法都放在面上毫不掩饰。刑部虽然不向着太子,可也绝对不会给刘铭面子。人家直接听命于皇上,哪里会理一介皇子。
“殿下,方才柳家托人到这,说是想见一见太子。“高汉生知道,太子其实并不如何待柳家热情,不过是当一般亲戚走动而已,但凡涉及朝廷事宜,太子从来都是公事公办。这不一早柳家就往东宫递了帖子,偏偏都被方海拒绝了,这柳家于是便托人到了高汉生这里。
相比于东宫旁人,高汉生因是个武人,性子比较耿直,柳家找他也是常理。
平常冷淡一般人并不会如何,这种时候,太子要是执意疏远反而会被人说道。况且柳家又托到了高汉生这里,太子怎么说也会给个面子。
来的是柳家二房的嫡子柳五郎,这人年纪比太子小几岁,穿着一身崭新的天青色袍子,腰上挂着一块羊脂白平安扣子,看着很是斯文。
柳五郎进了书房便态度恭敬的给太子请安,刘铮见他神情平常,想着那柳家这几年虽胆子大,可想来充州那事也不会错的太多。
但凡这种平叛之事,要细察起来,没谁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不过是看错是大是小罢了。
“禀太子,这是家中长辈让我交予太子的书信。“柳五郎说着从袖口拿出信封直接放到了太子案桌上。
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寥寥几句写着当初充州平叛之事,那充州有一山坳,附近村民从很久之前起便有崇拜当地红蛇的习惯,后来有一捕蛇的村民不知为何竟然能驱动红蛇为他做事,渐渐的这个人便号称自己是红蛇教主,而当地村民仗着能驱动红蛇不事生产,反而开始让周边村民给红蛇教各种供给。事情闹大后,当地县令控制不住,就闹到了上面。最后是柳家主动请缨平叛,而红蛇教教主见朝廷清剿,竟然控制教众和村民阻挡朝廷官员。
柳家本就是军功出身,况且带来的又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过一个月就把红蛇教剿了个干净,这事做的挺漂亮,可柳家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杀戮过多。
刘铮想着柳家倒也聪明,派了这么个年轻后生过来,又怕他说不清楚,还特意把当年平乱的事写在了纸上,这是让自己安心同时又让自己盯着刘铭他们。
别说柳家是杀戮太多,就算是个刚正严密的人去办这事,也不能十全十美,人家要鸡蛋挑骨头,总是能找出错漏的。刘铮知道,自己虽早有心疏远柳家和柳家出了事被训斥这完全是两码事。
柳家就算要被皇帝训斥厌弃,那也不能被人盖上莫须有的罪名,刘铮对柳五郎道:“柳家既然是公事公办,圣上一贯清明,想来是明白的,切勿多想.”
柳五郎也是他这一辈说的上话的人,可太子这话实在太冠冕堂皇,而太子又一副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柳五郎一时间不明白,太子是真的完全不念着姻亲置之不理,还是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既然来了,那就吃过晚膳再走!”
刘铮叫了李成作陪,柳五和李成年纪相仿,一个惯会说话凑趣,一个又有心结交,倒是相谈甚欢。
落梅阁这边屋子里亮堂堂的,燕离做在窗下的书桌前。虽然已经来了东宫,不需要再抄经书,可燕离这边洗漱好后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怎么都睡不着,最后燕离才意识到,十几年的抄经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得了的,这不只得穿了衣裳起来又让香秀点灯,香菊则摊开宣纸准备妥当。
屋外的吴良从上午的存有疑惑到下午的灰心丧气到最后眼瞅着良娣天没黑透就打算歇息的很铁不成钢,正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主子的时候,竟然见着良娣竟然又起来了。
吴良觉得甭管主子有没有福气运气,首先头一个就是不能泄气,而目前看来良娣还没泄气。这还有的救,还有机会!
等太子来落梅阁的时候,燕离刚有了睡意。香秀这一日虽一句没提太子,可听着外面传话,当下面上一喜,拉着燕离坐在一旁,拿着一柄赤金镶玉金簪斜斜的插在燕离的头上。
刘铮今儿也是累了,可想着新进门的良娣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再者说宣平侯府虽平庸可素有治家清明的好名声,况且昨日他半夜就走确实不地道,虽然一个太子不需要估计屋里良娣的面子,可刘铮想起昨日那一身喜服的良娣最后还是来了落梅阁。
“见过太子殿下!”燕离半蹲在地上,只能看见面前一双月白色的鞋袜,鞋面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这种纹路虽看着简单,可秀起来却很是复杂,一般人都用不起。
“良娣起来吧!”太子的声音和昨日不同,带着一丝懒洋洋同时还有些清冽。
燕离昨夜压根没看清太子长相,起身后便见着太子在看她抄的经书,不由得心中一紧,头几页倒还工装呢个,最后一页因着困了,写的不算好。
刘铮看过后,又翻开第二页。燕离站在一旁,想着说些什么可最后想了想,还是一言未发。只不过乘着这会功夫,燕离把太子刘铮看了个仔仔细细。
澄澈透亮的眼眸,犹如梅花花瓣一般的嘴唇,乌黑的长发随意垂在脑后,挺直的腰板下是若隐若现的长腿。燕离微微侧了下脸,暗想自己大概不可能凭容貌讨太子喜欢了。
外屋的吴良偷偷使了眼色叫了香秀出去,待香秀一出去吴良拉着人到了隔间茶房道:“我的好姐姐,你也太没眼色了。“
香秀脸色微红,瞪着眼睛道:“我这不是怕太子有什么吩咐么!“
吴良呵呵一笑,想着这事也不能全怪香秀,还是那两个宫女失职,香秀香菊初来哪里知道这些。当下也不再说,只叫了香秀和自己在茶房守着。
且说里屋那边,太子瞧着那没眼色的丫头总算下去了,嘴角一勾笑了笑直接坐在了床沿上,朝着燕离看了过去。
虽昨夜两人已经做了一回夫妻,可燕离醉的迷迷瞪瞪,压根也不知情况,况且燕离早知道女子第一次都不太痛快,因此脑子里也刻意遗忘。
瞧着燕离动作有些僵硬,刘铮只当没瞅见。燕离看着太子那样貌,想着自己虽在家时觉得自己长得还算绢丽,可断断是比不上太子刘铮的,这同床共枕自己不吃亏明明是沾光。想到这些,燕离直接上前便帮太子宽衣解带。
刘铮原本见着燕离有些迟疑,想着到底是小姑娘还害羞,却不想燕离陡然间却如此直接,当下一个脸红,握住燕离手腕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燕离低着头,脸颊发烫,顺势坐在一旁一副归顺模样。
“你昨儿晚上有人敲了登闻鼓,忙到现在。“太子说完后看了一眼燕离,燕离点了点头,想着今儿一天香秀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都深怕是自己昨夜惹恼了太子,可其实自己一个小小良娣哪里来的胆子。
“你来自宣平侯府,我早听说宣平侯府上下一心、和气致祥想来良娣也是明事理之人。太子妃这些年付出良多,她需要一个嫡长子,这才能一家和睦。“刘铮说着,看着面前人颜色。见她面容恬淡,并不惊讶更无担忧,只是淡淡的,光洁的额头微微翘起的眼角,多看两眼似乎就能对她信任一分。
刘铮听说有些人天生便长了一副让人相信的面容,之前从未遇过,如今见了自家这良娣,隐隐的觉得,世间确实有人天生长了一副让人心安让人信任的面庞。
“燕离明白。“燕离说完后,太子起身自己去了外衣,穿着里衣睡在了床榻的内侧,燕离本就困了,才躺下一瞬就睡了过去。
刘铮原本想着自己方才那话其实无理,却不想良娣竟然一下子就睡着了,倒是个心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