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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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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正午时热的出汗,可早上还有些凉,吴良在素色袍子外面又穿了件藏青色的褂子,原本就白的脸色越发是带着不自然的惨白。
昨儿睡前领了十个板子,虽然已经上了药,可那里还是一动就疼的厉害,这是自己该的吴良知道燕离既然让自己去领赏,那就代表主子要用自己,因此虽身上难受可心情倒是挺好。
包管事出了事,膳房那边便由裘师傅带人做了起来。这裘师傅虽只以面点见长,可其实炒菜也擅长,只是平日处处被包管事压一头这才三天两头的生病,这不包管事一出事,裘师傅病立马好了,一早上就做了个凉拌烩面外加几碟子小菜另外还吩咐自己徒弟亲自给落梅阁送了过去。
自幼长在京城的燕离不是个爱吃面食的,可明显这碗凉拌烩面看着简单却花了不少心思,说不上哪里不同,芝麻香味中隐隐有些酸麻,很爽口也很有食欲,那两个小菜更是锦上添花,燕离吃过之后便打法香菊给送菜的小子赏了一块银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个月的月钱。
原本一干等着太子妃和良娣斗起来的管事婆子被这事彻底整蒙了,春妈妈和吴良联手搞走了包管事,难道在大家还观望的时候人家已经一家亲了!
因着这事,燕离明显感觉到最近几日下面的人殷勤的可怕,且不说花房那边每日送来的时新各色盆栽,绣房更是直接送来了好几种新出的花样供燕离挑选,说是正好做夏衣用上。
燕离挑了几批绢纱做夏袍,见着绣坊送来的花样确实不错,于是便都要了。这样一来做夏衣的料子便不够了,燕离拿着绢纱在身上比试了下,随口便叫香秀把自己库房里的布料翻出来,顺着这些花色各做一身夏装。
绣坊送花样的两绣娘闻言后偷偷对视一眼,紧接着便见着香菊香秀捧着布料过来。什么软烟罗、霞隐纱、蝉翼纱、妆花缎、天香绢、凤凰火都有,绣娘在绣坊久了什么料子没见过,可今儿还真真是开了眼见,这花纹这针线细密度都是上佳。
“凤凰火做广袖留仙裙配上绣上金色云纹,霞隐纱和蝉翼纱做襦裙,腰带上就绣茉莉藤花、软烟罗做成束腰宽袍的罩衣,妆花缎天香绢你们看着做。”燕离说完之后,绣娘笑着道:“良娣身姿高挑纤细,霓裳也是极适合的,这么好的料子不可浪费,我等会去画个草图给良娣送来再做定夺。“
绣娘带着料子出了落梅阁,回去的路上两人商量着如何裁衣如何制,虽说款式就几种,可领口袖口下摆可改动的地方极其多。东宫因着太子妃素来手规矩又板正,一应衣裳都要求端庄大气,绣娘们也已经好久有劲没地方使了。
虽说燕离要求不少,可绣娘们却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谁学了一身本事不想大展拳脚呢,因此几位绣娘熬了两个晚上便把草图给画好了。
东宫的绣娘本就是皇后特意挑出来的,这几人自幼在宫里历练,眼下得了这个机会,自然拼劲全力,燕离见了自然觉得好,这才隔了一日便送了一件刚做好的蝉翼纱襦裙过来。
香菊亲自送绣娘出门,领走塞了一包珍珠给她。吴良在外面站了会等绣娘走远才进来,见了香菊便道:“劳烦传个话。“
香菊见是吴良,原本好好的脸色陡然绷紧,轻哼一声不软不硬的来了句:“你是主子跟前大红人了,还用我通报么!“
吴良知道香菊和香秀是燕离陪嫁带来的丫头,想来是对自己这些日子在主子跟前的得脸心生嫉妒,当下便舔着一张笑脸上前道:“好姐姐,就帮我通报一下么。“说着便掏出一个镂空刻花的木制香球,这香球里面是空的和女子平时佩戴的香包一个作用,只不过是木头做的。
香菊拿着看了看,直接便挂在了腰带上,走到门口轻声细语的朝着里面说了声:“吴良来了。“
吴良这两日按着燕离的吩咐和城东家玉器店老板好好的谈了谈。那老板姓钱,原本就是个小生意人,之前和燕离小打小闹的也赚了一些,如今听说有这个巧宗,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欢喜的是上面有人撑腰,担忧的是就怕燕离是三分钟热度。这是燕离交代吴良的第一件要事,吴良哪肯让钱老板往后缩,自然是拼劲全力跟钱老板谈妥了。
吴良把钱老板自己刻的藕粉貔貅拿了出来。这貔貅肥肥胖胖并不凶狠,露出的尖牙上挂了一条绳子,正好可以挂在手腕上。
燕离越看越喜,开口道:“可说妥了。”
“回良娣都说好了,这藕粉貔貅钱老板一共做了六只,您手里是色最粉的一只,剩下的钱老板隔五天拿一只出来,这般好东西哪能一下子都拿出来呢!“吴良说着微微抬了头看了一眼燕离。
“这事办的不错,你先回去!“燕离摸着手里的藕粉貔貅心满意足起来,想着自己在东宫虽每个月都有二十两的月钱,可要真的靠这点钱哪里够,就是打赏下人也不够。嫁妆虽多,可坐吃山空不是燕离的习惯,再者说如今在东宫里进出自由方便,等以后太子当了皇帝自己进了后宫没有大事压根就出不了门。
要趁着现在的机会多赚些钱,多积攒些人脉,这样以后入了后宫谁的脸色都可以不看。
宣平侯府对二房一贯比较照顾,对燕离也是爱护有加。可就是这种特殊的关照常常让燕离如鲠在喉,说不出口的难堪常常让燕离心情郁结。面对家里的善意燕离只能让自己做一个守礼懂事的侯府二姑娘。
别的姑娘怕嫁人,可燕离从来不怕,因为从内心觉得逃离那个地方才能舒舒坦坦喘口气,同时燕离再也不想被人特殊关照。
很多时候,燕离觉得自己不好,老太太和大伯母都对自己那么好,可是自己心理怎么就那么多疙瘩,后来燕离明白了,只有自己挺直腰板才能活得舒坦。
承恩侯府三房家孩子过百日,燕离到府贺喜后就被崔六拉着去了她的闺房。崔六是个跳脱性子,方才人多还稍微规矩些,如今只剩下两人当即把燕离从头到脚看了一圈后笑着说道:“早有人说东宫的俞良娣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我还不信,如今看竟是真的。“
燕离和崔六挤在床榻上,两人手并着手,肩靠着肩,无比亲昵。崔六以前就知道燕离喜欢金石玉器,只不过以前喜欢归喜欢,可大部门是买的多戴的少,可今儿一看不得了,腰带上左边系着羊脂白玉的连环扣禁步右边则带着碧玉镂空香囊,下面还缀着柿子红南红穗子,更别说头上带着的珍珠掐丝金冠,虽珍珠和金丝常见,可这做工却不一般,一时间便晃花了崔六的眼。
“我特意给你带了好东西过来,你倒说我,既然如此那你是不要了。“
“可别,我就是嘴上说说!“崔六说着一把夺过燕离已经拿过来的小盒子。
一对薄如蝉翼的七彩琉璃步摇,步摇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崔六见了便不撒手,拿起镜子在头上比试了几下后,看着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的燕离突然间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燕离见她似乎有心事。
崔六坐在床沿上,一脸忧伤的拉着燕离的手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燕离看着崔六点了下头。
崔六原本喜气的小脸陡然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惆怅道:“听说太子对太子妃情有独钟,这次他们一起离了京,你要是有些话不能对别人说就对我说吧。“崔六说着便一副要安慰燕离的模样。
燕离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崔六当即就怒了,燕离反手拉住崔六坐下后说道:“你听谁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起出京城的?“
“具体是谁我也忘了,就是悄悄的传呗,你也知道的,大家闲在府里除了各种花宴诗会就是闲聊。“崔六说着,凑到燕离耳边问道:”那么说太子妃真的不是在城外祈福而是和太子一起去了充州?“
燕离神色微敛,这些日子燕离不是没怀疑过太子妃压根不是去祈福,可是这事其实和燕离真的关系不大。就是不知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外面人倒是传的沸沸扬扬了。
“旁人怎么说我管不着,我只跟你说,这个事别参合。”燕离说道。
“放心好了,我这人你还不知道,最烦背后议论人的,要不是你如今在东宫我压根都懒得听。”崔六拍着胸脯说着,又翻出最近收集的一些玩物给燕离赏玩起来。
且说俞泉今儿来崔府贺喜后也想着见自家二妹妹一面,偏偏被崔三绊住了手脚。自从燕离嫁去了东宫,崔三虽面上装的没事人一般,可这心理确实实在在的难过,往常还能撑住,今儿得知燕离来了侯府,这心就跟猴挠一样浑身难受,即想偷偷瞧一眼又觉得不该,当下连灌了自己三杯酒后拉着俞泉就闲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