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摸鱼日常》不原

2、2

　　府里经常会组织益智活动。

　　大抵许汜看我们犹如大人看小孩，迫不及待要让府里众人和他一样老奸巨猾，自成一窝。不过实话实说，他亲手带出来的官，的确一个比一个油滑。

　　我是极少数不油的，也少言，兴许他一开始拿不清我城府几何，与我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一如，“三成，我较你年长不了几岁，你跟我不必如此紧张。”

　　我其实之前也并不紧张，很放松，但擢升后看见他总有一种压力。是那种觉得下一刻就会被他羞辱一顿而我无力还击的压力。

　　大抵还是我智术不足、修为不够的缘故。

　　彼时我二十有二，不算官运亨通，总有些自卑。许汜么，已从仕十年之久，执掌御史府，俸禄仅次于丞相。此人远看温和从容，近了方知其心思深沉可怖，不可妄自招惹。

　　所以我一般，避着这种人走。

　　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且此后的事也证明了我的做法大体方向是正确的。

　　这月初五，府里组织了一场摸鱼活动。所谓摸鱼，有个正式的名称叫做“戏鱼宴”，白话来讲，就是一群男人一起跳进护城河里抓鱼，场面很是辣眼睛。

　　我十分抵触这个活动。不务正业，且，如果抓不到会非常丢脸。

　　今年也是，若非淑离非要跟着我来，还对我说了“成成你一定行的”，我才不……诶？

　　彼时稍不注意，小陶就从我眼前跳下去了，只听见“噗通”一声，场面鸡飞蛋打，水花四溅。

　　说句实话，我有点怕。

　　我怕水，但淑离不知道。

　　“成成，你也去，我要那只白色的。”淑离一边推搡着我一边笑道，“听见了吗？要白色的！”

　　我迟迟不敢去。“你怎么和别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

　　她被我这么一说，像是很快就要生气，而我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就感觉后背让人一阵猛推，一下子，脱力朝护城河中去了。

　　托这一巴掌的福，我很快便面朝下落进了水里。

　　！！！

　　……？

　　好像差点被送上西天？

　　感觉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终于从水里浮了起来，即刻便听到岸上笑声不绝。擦去脸上的水，发现淑离正侧着首，满是关切地看着我。

　　“成成你抓到了吗？”见到我，她旋即得意一笑，“你怎么也和别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

　　真是气煞人也。

　　我扑腾起来，正要抓给她看，又听见她在岸上喊：“不许抓红的，不许抓红的！”

　　还不许抓红的？我很快就被她说得心烦意乱，冷笑一声，操起子生扔给我的竹杆就往面前一只红色锦鲤戳去……

　　好吧没抓到。

　　“成成笨死了！”淑离即刻又冲我喊道，“笨死了笨死了，离得那么近都抓不到！”

　　见我无能为力，一众同僚也登时笑得前仰后翻：“你们快看律三成那样子，多傻啊哈哈哈。”

　　有时候不得不屈服，尤其是在御史府这样随便一个人拉出去都能舌战群儒的地方，个个牙尖嘴利，再加上一个抵一百个的淑离，我实在招架不住。

　　把竹竿还给子生，我从水里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淑离见我正准备上岸，努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成成是不是生气了？”

　　我与她实话实说：“不抓了。我可能本来就是个废物吧。”

　　哪知刚说完，就又被她一脚给踹了下去。

　　“装什么装，滚回去给我继续抓！！”

　　……

　　那天我没有抓到白色的锦鲤，可凡是在岸上嘲笑过我的同僚与抓到了锦鲤的同僚，无论红白，次日通通都被扣了俸禄。

　　原因是当值时间聚众斗殴。

　　向许汜施压促成扣俸的是淑离的父亲，当朝徐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