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一盏星河》夜短步

19、急救

　　廖妈妈拿着药物和仪器跑过来递给程一盏。
　　程一盏打开仪器，又递给廖昭宇说：“你来测”。
　　“好”廖昭宇接过，轻车熟路的给廖爸爸裹上。
　　程一盏把湿毛巾敷在廖爸爸头上，又接过廖妈妈递来的药物，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没有急速降压的药物。
　　她掏出手机，给自家妈妈打电话：“喂，妈，你跟老程现在在家吗？”
　　“啊？在家，刚散步回来，你不是在你廖阿姨家吗，咋啦？”杨女士在逗狗。
　　“嗯，是的，但现在有点特殊情况，廖叔叔高血压犯了，你帮我把我房间那个贴了红色标签的医药箱拿过来吧！”程一盏说。
　　“要红色的那个箱子吗？”一般急救的药物，程一盏都会做个标识，杨女士自然清楚，所以有点担心的问：“怎么会这样，你廖叔叔情况很严重吗？”
　　“等会再说，你先拿过来吧”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跟你爸一起过来”杨女士急忙挂了电话去帮忙拿药箱。
　　程一盏挂了电话，廖昭宇说：“测好了，高压现在是170，低压109”
　　“嗯，好，你过会再测，现在心率……心跳多少下？”程一盏说。
　　“86下”
　　心率还好，血压暂时也没超过180mmHg，撑到杨女士过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廖叔叔现在出现了晕倒和轻微呕吐的情况，不排除有脑部出血的可能性，好在神志还有，程一盏思虑重重。
　　廖妈妈站在一旁，着急的不行，来回踱步，又不敢出声打扰。
　　“阿姨，你去把叔叔的医保卡和身份证以及一些以往的病例本准备好，一会去医院检查会用到的”程一盏说。
　　“哦哦哦，对……我马上去”廖阿姨被提醒，急忙又进了房间去找廖正杰的一些证件和医保卡。
　　没过一会，杨女士带着老程赶过来了。
　　看着一地的狼藉和侧躺在地上的廖正杰，两口子虽然有点诧异，但是都心照不宣，闭口不言。
　　程一盏接过药箱，从里面找了一盒药物，快速打开，放到廖正杰口腔里。
　　“我爸爸现在是不是吞不下去药？”廖昭宇问。
　　“没事，是舌下含服的，起效会快点”说完，程一盏把药递给他，“这个给你，是紧急情况下，舌下含服用的药，可以快速降压”
　　廖昭宇接过，看了一眼药名，然后放到了口袋里，默默记下了程一盏的交代。
　　“怎么样？”老程也凑过来问了一嘴。
　　“现在说不清，你们别挤在这里，不利于患者呼吸，去楼下接一下120吧”程一盏说。
　　“啊，好……我们这就去”杨女士明白情况不太好，也没多问，直接拽着自家老公下楼去了。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格外漫长，那大抵是廖昭宇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觉得时间还可以过的这么慢的时刻，那种席卷了他全身的无力感和恐惧感，甚至直击了他的内心深处，压的他无法呼吸。
　　一屋子的人都在数着时间，大约又过了5分钟，120急救的医护人员终于到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女士和老程没进门，在门外守着。
　　程一盏冷静的和医护人员交涉：“情况大约是我刚才说的这样，1分钟前测量的血压已经接近180mmHg了，但我这边在五分钟之前让患者含服了卡托普利，剩下的交给你们，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叫我”
　　救护人员点点头，迅速检查了廖正杰的情况，说：“你的急救处理方式非常专业，是同行吧？”
　　“我是二院心外科的”程一盏说。
　　“了解”知道了是同行，救护人员也不再啰嗦，插上心电和血氧仪器之后，迅速抬起廖正杰上了救护车。
　　急促的救护车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映衬下显得格外尖锐，外出围观的周边邻居，更是加重了这场突发事故的严重性。
　　程一盏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然后转头对站在门口的杨女士和老程说：“你们先回去吧，晚点我给你们打电话”。
　　“行，你不用管我们”杨女士说。
　　程一盏拉上车门。
　　救护车在黑夜中飞驰，一分一秒都是关键，好在没有堵车，车速飙的极快。
　　廖妈妈随着其中一个救护人员坐在了车头，后排的车厢里除了程一盏和廖昭宇还有两个医护人员。
　　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音，伴随一些数值的波动，各种奇怪的管子连接了廖正杰的全身，这些场景，都是廖昭宇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
　　他慌乱且自责，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他也完全没察觉到。
　　压抑的气氛被其中一个医护人员打破：“患者又开始呕吐了，有点轻微昏迷的迹象”
　　另外一个刚才跟程一盏说过话的医生迅速侧过去，帮忙清理口腔异物以及维持廖正杰侧卧姿势。
　　“患者能听见吗？能听到我说话吗”他拨了拨廖正杰的眼皮，检查瞳孔意识变化。
　　“注射甘露醇”他说。
　　“好”另外一人答应道。
　　“患者血压还在升高，氧饱和度又降了”血氧饱和度低会造成细胞缺氧坏死，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需要进行气管插管，帮助呼吸。
　　现在两个医生都没腾出手，情况有些危急，“我可以插管”程一盏说。
　　插管对于有意识的患者来说是极为不舒服的，而对于医生来说绝对也是个技术活。
　　廖正杰反应较大，无意识的开始胡乱挣扎，又在在颠簸的车上，插管显得格外艰难。
　　“帮我摁住，不能乱动”程一盏对廖昭宇说。
　　廖昭宇帮忙按住廖爸爸的手臂和身体。
　　插管迅速完成，前后没有超过十秒。
　　急救科同事对程一盏点点头，表示夸奖，这个速度对于不是急诊科的医生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现在情况紧急，初步考虑颅内出血，我们不能去仁中了，直接转去二院吧”
　　确实，现在这个情况现在就算去了仁中等于浪费时间，他们对于程一盏的这个决定自然也没有异议。
　　“可以”两人均表示赞同。
　　“能麻烦这位同事，帮忙转一下二院急诊科的电话吗？”程一盏说。
　　“好的”另外一个医生帮忙转接了电话，急救的路线也从仁中转向了二院。
　　程一盏接通后先开口：“周主任，是我，心外科的程一盏，有个患者我正好在现场……嗯，患者45岁，男，初步考虑是高血压性脑出血……，我在救护车上，对……”
　　虽然程一盏自己也泡过急诊室，但她还是把电话递到那位急诊医生的耳边，让他更专业的报备廖正杰的症状和情况，因为他一直托着廖正杰防止他口腔异物导致窒息，所以没法听电话，对程一盏的贴心行为他笑笑，表示感谢：“我们已经注射了甘露醇和降压药，嗯……有水肿，氧饱和度低，插管也做了……现在各项体征稍微降下来了，但情况还是不太理想，我们从仁中那个方向过来……”
　　他说完之后点点头，程一盏收回电话，继续说：“其他检查我们做过了，可能需要准备一下脑CT查看出血面积，嗯……需要立马做手术，麻烦您这边安排一下，我们七八分钟左右能到”
　　“好，急诊科的同事马上做好准备，我这边也开始准备手术”周副主任回应道。
　　“麻烦您了”程一盏道谢。
　　“应该的”
　　由于程一盏提前跟急诊科同事做好了接应，廖正杰一到二院就迅速被安排了检查和救治。
　　程一盏率先和两名急救的医生上去跟二院的同事报备患者情况和处理办法。
　　廖昭宇和廖妈妈等在急诊室门口，看到诊室内忙碌的抢救身影，百般着急。
　　廖正杰被安排去做检查，程一盏退回来，把廖妈妈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说：“阿姨，你休息一会，我跟廖昭宇去安排一下叔叔检查住院的事情”。
　　“我去就可以”廖妈妈说。
　　“没事，阿姨，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叔叔检查出来了，医生会找你的”程一盏说。
　　“哦，好，那你们去”廖妈妈说，把包里的证件、社保卡以及手机递给廖昭宇。
　　廖昭宇接过妈妈手里的证件，跟着程一盏跑了一趟挂号处。
　　“别想太多”程一盏安慰他。
　　刚才在急诊室门口，他亲眼看到有个中年男人被推进来，一堆医生围着他做心肺复苏，最后都没救回来，围在他旁边的亲人哭的肝肠寸断，让他极其难受，但是他不能表现出现，因为妈妈还在旁边，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他要坚强。
　　“我知道的”廖昭宇打起精神说。
　　“嗯”程一盏拍拍他表示安慰。
　　交完费回来，正好廖正杰的检查也做完了，医生正在跟廖妈妈说明情况：“患者颅内有出血，但送来的很及时，所以面积不大，不过需要马上手术”。
　　听到“颅内”、还有“手术”这些字眼的时候，廖妈妈的险些站不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廖昭宇跑过去扶着廖妈妈：“请问一下，我爸爸的手术难度大吗？”
　　“这个暂时不好说，家属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
　　“别担心，听医生的”程一盏在一旁安慰说。
　　神外的医生认识程一盏，知道这个患者是她处理的急救，跟她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家属麻烦在这里签个字，我们马上要开始手术了，手术大约1-2个小时左右”医生把一些单据文件递给他们。
　　廖妈妈签了字之后，跟廖昭宇一起等在手术门外。
　　一晚上的忙碌，在此刻终于有了点喘息的机会，廖妈妈又难受又委屈，对着一旁的儿子，说教了两句：“你爸爸平常就有高血压，你不是不知道，非要跟他这么犟”
　　“对不起”廖昭宇低头握着她的手道歉。
　　现在打骂儿子也无事无补，廖妈妈低头擦了擦眼泪，转头对靠在一旁的程一盏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一盏，没有你……我们……”
　　“没事的，阿姨，那你们休息下，我去看看情况”程一盏说。
　　“好，你去吧”
　　宋明海今天有一台晚间的手术，刚做完，准备下班了，正好碰到等电梯的程一盏，看到她一身便衣，问道：“你这么晚，没穿白大褂，准备去哪？”
　　“准备去拿个白大褂”
　　“？”
　　“拿白大褂……去示教室看一下周副主任的手术”
　　“看他干什么？还不如看我的手术”宋明海不解。
　　“……”
　　程一盏耐心的说了情况之后，宋明海跟她一块去了示教室：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去看神外的手术，不过你们送来的及时，应该问题不大”
　　“嗯，我知道的，CT检查出来我看了一眼，出血面积不多，大概35ml，估计不用开颅”程一盏拿上白大褂跟宋明海一块进了示教室。
　　“出血量不大，位于左大脑半球中央，直接手术对正常脑组织损伤较大，不过这个徒手穿刺有点难度，老周可以用机器穿刺引流，定位更准”
　　看到手术室里的立体定向框架，两人也都明白手术难度不大。
　　“别担心，这对神外来说，是个小手术，恢复很快的” 宋明海有点想溜掉的意思，程一盏了然说：“那一起走吧，我去看看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