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绯闻》风月有枝

7、心事

　　直视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洛林没有从中感到任何特殊的情绪。

　　阿特斯一向如此，无论是政治场合中的高傲冷漠，还是社交场合的谈笑风生、言笑晏晏，抑或是时尚圈、名利场上的风骚前卫，白金公爵都从没有表现过任何与激动相关的情绪，他可以开朗风趣，可以沉默冷淡，可以是符合任何人幻想的千面贵族，但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没有真实情绪。

　　换句话说，阿特斯的性格是多彩丰富的，但同时也难以捉摸，就好像没有真正的性格，给人一种生动的虚无感。

　　就像此时，面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子，他现在名义上的“情人”，在对方对他亲昵的举动做出激动反应的时候，如果他是个耐心善良的人，此时应该安抚对方；如果他是个真正高傲的的人，应该冷脸生气；他甚至可以直接不理会，让她自己冷静。

　　然而，此时他看着洛林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既没有安抚也没有生气，而是又一次俯身抱住她，双唇微启，仿佛情人低语般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不是情人那是什么关系？回到原来？那我们原来又是什么关系？”

　　阿特斯身上特有的蔷薇香气充盈着洛林的鼻腔，这味道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洛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如何回答。

　　“就是……就……反正情人不是我们这样的！”

　　“不是我们这样是哪样？”他似乎不准备放过她，又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情人不应该是相爱的，或者……或者为了……”

　　“或者为了欲.望维持肉.体关系？”

　　洛林怎么都没想到，阿特斯会直白而赤.裸的，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随口说出。

　　她现在特别庆幸相拥的姿势使她不用直视对方的双眼，虽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到这个年纪也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都有了一些意识和感知，但她真的从未与人谈论过这些，更别说是阿特斯这种公认有魅力的异性。

　　刚刚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冲动火苗一下子被浇灭了，她有些莫名心跳加速，气息有些不稳的小心措辞道：“那么，阿特斯你爱我吗？或者说你对我有欲.望吗？”

　　长时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洛林鼓起勇气，又低声道：“我……我觉得我现在……”

　　金发的青年突然松开了她，精致的面容近在眼前，还是眉眼弯弯的笑着，但洛林却未从他的眼底看到笑意。

　　阿特斯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柔声道：“我的小洛林也该到谈恋爱的年纪了呢。”

　　他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否意有所指，然而正当她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用拇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双唇。只听他幽幽道：“你要是碰到称心的，交一两个男朋友也没什么，我不在意。”

　　她一时没弄清楚阿特斯的逻辑是怎么回事，对方也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还道了声“晚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她的房间。

　　洛林觉得事情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但她发现虽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却一点也不了解阿特斯，更不知道这种时候如何有效与他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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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学校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二年级开始，伊莱顿的学生除了刷高公共课的成绩，也开始重视特长科目的积累与学习，针对自己选择的不同科目考过相关领域的统一测试。例如，洛林选择的是生物和化学，因此她需要在三年级大学开放申请前考过全国生物联考高级，以及至少通过化学知识评定的B级。再比如，艾伯特选择政治和数学，那么他需要通过全国政治联考高级，以及数学全能测试的B级。

　　以上这些考试许多普通高中是不做要求的，但伊莱顿的学生向来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因此别看这里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在二年级以后，课业压力是非常大的。

　　洛林比其他同学晚了一个学期，更加不能松懈，于是，除了附加体能选修可以稍微活动，其他在校时间基本就是教室——图书馆两点一线。

　　相比之下，艾伯特就轻松许多，他上学期就已经通过了高级政治联考，如今只剩下一门数学全能了，而且以他目前的成绩，这学期过后没准能拿到A级。

　　因此，洛林的图书馆自习时间多了艾伯特这位陪学小伙伴。原本她有意不与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学校走得太近，但艾伯特多次强调他也没事干，非要同她一起，于是这段时间他们真的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这时洛林才发现她真的不太擅长拒绝这位伯爵家的少爷。加尔曼家族在斯特林斯的这一代只有他俩是同龄，以前上家族私教课时虽然也在一起，但那时没有别人可以选择。如今在伊莱顿，虽然看上去有了更多的选择，但她没想到最终居然还是和艾伯特走得最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不过，不得不说艾伯特是个非常好的学习伙伴，虽然他们之前分开了一年多，但他还是细心的记得洛林的每一个小习惯，与他在一起时让洛林莫名放松。同时作为全能优等生，艾伯特在洛林的特选科目的问题上居然也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和方法。

　　不由感叹，他真的太棒了！

　　然而，最近几天，洛林又出现了新的烦恼，那就是以前被她刻意回避的，对艾伯特砰然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

　　本来以为一年多不见，自己的想法也成熟了不少，对于那种不明不白的少年爱恋应该会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然而她真的低估了艾伯特，高估了自己。

　　一个各方面都完美优秀的少年，对自己温柔体贴，而且对方还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不动心那才不正常！

　　意识到这一点的洛林有些忧伤，不仅因为学校已经有了关于他们的各种流言蜚语，还因为她在心底里觉得自己和艾伯特走到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无论是阿特斯，还是阿曼拉伯爵夫人都将会成为他们感情的阻碍。

　　而且最重要的是，爱给人甜蜜的同时，也会带来敏感的情绪。她并不知道艾伯特是怎么想的，但让她烦躁的是，越是在意这一点，就越是觉得他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

　　换句话说，少年的体贴可能只是因为他们俩更熟一些。

　　特别是，洛林还发现艾伯特对她温柔但却并不特别亲密，是那种毫不越矩的温柔，好几次她都觉得对方也是喜欢她的时候，少年恰到好处的举动又让她退回原地。

　　她没有亲近的父母，也没什么同龄好友，艾莉现在也不在身边，于是那种不确定的心理逐渐成为繁重的心事，严重影响了她的学习。

　　意识到这一点，洛林又一次决定与艾伯特保持距离。

　　今天她没有等艾伯特一同去图书馆，而是下课以后一个人先走了。然而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摸清了对方的课程与行动规律，不一会，洛林身边的椅子便被拉开，金发的少年非常自然的坐在了她身边，而且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气氛有些怪异的安静，但她也并没有主动打破，因为她真的不太会应对艾伯特式沉默……

　　有些烦躁的少女决定早点结束自习回去，就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安静离开时，旁边的少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突然被人拉住，洛林没拿稳的书掉到了地上，引得周围的同学朝这边看来。

　　窘迫之余，她准备捡起课本，少年指节修长的手先于她将书本捡了起来。但对方依然不语，只是收拾好后和她一起走出了图书馆。

　　“艾伯特，今天我想早点回去，就不和你一起了，我已经提前联系了司机，他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金发的少年脸上没有往常的温柔笑意，向来云淡风轻的他，今天脸上却遍布阴云，但开时语气依然温和：“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讲讲。”

　　洛林扯出一个不走心的笑容，讪讪道：“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学习压力比较大，今天想提前回去休息休息。”

　　少年明显没有相信这个敷衍的理由，皱了皱眉，有些艰难的说道：“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两天你总是在刻意回避我？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吗？”

　　洛林不由得心虚，但自己得真实想法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安抚他道：“真的没有，你别多想。”说着她不由自主的抚上少年眉头，微微仰头，下意识说出：“别皱眉，你笑起来更好看。”

　　然而刚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后悔了，稍微怔愣了一瞬，她慌乱的将手放下。与艾伯特呆久了，有些习惯真是要命……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看到少年眼中的疑惑和落寞，洛林顿时不知该怎么办，逃也似地转身就跑，她真的觉得自己此时就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