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辞》一条养猫的鱼

6、第六章

　　言锦瑟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她一个朋友的百货商店快要开业了，她去帮忙看看有哪里不妥帖，走时还特意问了虞寒橘需要什么东西，回来时给她带。

　　虞寒橘摇头说没有。

　　下午，她坐在阳台看书时，言锦瑟拎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寒橘快来。”言锦瑟一边说一边将东西放到房间里的沙发上。“这些都是我朋友送你的礼物，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虞寒橘愕然的看着那一堆价格不菲的东西，“......这些东西太昂贵了，寒橘不敢收。”

　　言锦瑟捂着嘴笑，“你莫要不好意思，我那位朋友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子，也像我一样从小就想有个妹妹，她今日送你这些东西，就是想同我抢你呢。”

　　虞寒橘知道，言锦瑟虽是这样说，但她那位朋友之所以会送来这些东西，全是看在她的面子。

　　东西都已经拿回来了她再拒绝推辞未免会显得不识抬举，她只好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

　　“既然如此寒橘就厚着脸皮收下了，那位姐姐现在可好？商店没出什么差错吧？”

　　言锦瑟摇摇头，“今天倒还真出了一点小差错，秦晴、就是我那位朋友，她定好的管事手脚有些不干净，好在没正式开业呢，及时辞退了他，现在忙着面试呢。”

　　虞寒橘听了言锦瑟的话低头默默沉思。

　　从她出生到现在的短短十六年里，清王朝从强盛走向衰败，灰黑色的浓烟遍布大半个中国，父亲却依旧固执地等待着，等他的皇上、等他信仰依附的王朝能在某一时刻卷土重来，重现往日的辉煌。

　　他拒绝一切所谓的“洋玩意”，也不让家里人接触。

　　早年间，她问过父亲，“难道林先生书中所说的‘师夷长技以制夷’是错的吗？”，她以为父亲会给给予肯定的答案，像他从前一直做的那样，可他却摇摇头，用一种时至今日她也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他说“有人簇拥新的事物，也该有人维护旧的，爹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只是私心的想再等一等、盼一盼......”

　　爹爹得的是急病，在一个风和丽日的下午，躺在书房里的摇椅上，再没能睁开眼，那样的猝不及防，以至于让她无法问出口，“您所坚持的是错的，您、后悔了吗？”

　　她想，爹爹大概是后悔了吧。

　　毕竟，他留下让人眼红的家产、柔弱的妻子、貌美却如金丝雀一般从小被娇养大的女儿。

　　就算他以前不懂一个完全按着旧时代模子养成的女子，在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是多么难以生存。一个文静秀雅的女孩子丢弃自己的娇气和柔弱重新塑造出一副骨血来，要在黑夜里打湿多少个枕头，如今也该知晓了吧......

　　摒弃心中的念想，虞寒橘缓慢而坚定的抬头，“二姐觉得我行吗？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去那面试。”

　　她相信自己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因为管账治家之类的她自小就学，是她少有的底气，可掌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湿润了。

　　“你有这样的想法吗？”言锦瑟有些讶然，“她那里我虽能说上话，但毕竟做不了主，况且你去了后我也照顾不到你，不然这样吧，我家里也有许多产业，现如今都是由我自己来打理，不如你来帮帮二姐吧。”

　　虞寒橘摇头，“谢谢二姐，不过，寒橘要的就是这个照顾不到，我想要靠自己去试着学点什么，慢慢的适应现在这个社会。当然，若是不行的话就算了，二姐你不用勉强。”

　　“行，怎么不行！你等着，二姐这就给她打电话去。”言锦瑟说着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哎、二姐，寒橘只是想要一个面试的机会，如果秦晴小姐已经有人选了您告诉我就成，不必勉强。”

　　“放心，我省的。”言锦瑟头也不回的说道。

　　没一会儿，言锦瑟又推开她房间的门，满脸笑意。

　　“我方才打电话问过了，她今日面试的那些都不太满意，听我说你有这个意向，高兴的不得了呢！明日一早你同我去那试一试，若是能成，后天就要去上班了。”

　　虞寒橘实在没想到能如此顺利，到底是年纪小，她脸上的激动、喜悦藏也藏不住。

　　......

　　第二天，言锦瑟特意陪她去面试。

　　刚下车，商店里就走出来一位身穿暗红色旗袍的年轻女人。

　　她见到言锦瑟和虞寒橘后笑的热情亲切，快步走上前一脸赞叹，“你就是锦瑟说的寒橘妹妹吧，我昨日还以为她是故意气我才将你夸到了天上去，如今看来，像虞小姐这样的姑娘，可不只有天上下凡的仙女儿才有的比吗？”

　　“寒橘不敢当。”虞寒橘礼貌温和的笑着，虽然羞涩但丝毫不怯场。

　　秦晴上下打量了她一边，越看越满意。

　　“这人多，我们先进去说吧。”

　　进了屋子后三人在二楼找地方坐下，秦晴叫人拿过一个账本给她看，让她回答这其中有什么缺漏，是否得体。

　　虞寒橘仔细翻阅了一遍，想要说的话在腹中重复了一遍才开口。

　　“这账本的金额并没有问题，只是在记账的登记上有些不清不楚，许多地方上的开支都说不明白，还有就是这出纳和收纳是一个人......这若不是十分信得过的人，最好不要这样，最后一个，这账本和这项产业不大合适，这产业适合用那些数量金额上看着简单明了些、缘由、日期上具体些的账本，这个类型的账本倒是适合用在百货商店里。”

　　秦晴抬头看着她，眼底满是赞叹满意,“虞小姐这么懂，那这百货商店交给你我可就放心了！”

　　言锦瑟在一旁笑着附和，“我这么好的妹妹来帮你，你当然能放心了，可惜了我孤家寡人一个的，有事也只能自己操劳，唉。”

　　三个女孩子聊天打趣，气氛静谧美好。

　　等言锦瑟和虞寒橘走了后，一位中年男子上前问道，“二小姐，那位张先生怎么办？”

　　秦晴低头喝一口咖啡，神色淡淡，“跟他说，这用不上他了，他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北盛路那，待遇上也不会亏了他。”

　　“是。”那人恭敬的退下。

　　昨天她接了言锦瑟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隐晦的提了让她留下虞寒橘，毕竟是多年的好友了，她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但、她也不会让自己的产业就这样交到一个连面都没见过，也不清楚能力的人手中。

　　第二天虽说是面试，但无论结果是怎样她都会留下虞寒橘，只不过、她早就找好了人，职位虽说在虞寒橘之下，但他才是她真心托付的人。

　　然，计划没有变化快。

　　等真正见到虞寒橘时，仅是一个照面，她就能瞧出这个女孩子是个好的，在听完她后面说的那些话，她更是打心眼里的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