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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章 前梦(7) ...

  •   半山腰的禁制一连修了好几天。光是找灵石修补石碑就花了好几天,除此之外咒文要重新写,还要去定陵查探龙气是否有被影响。而定陵又不是普通弟子可以入内,晏虚白也就亲自去了一番。一来一回,加上检查时间,一天又过去了。

      确认龙气正常,晏虚白又亲去睡龙亭补好咒文,引出龙气,固定法阵,又是一日消耗。

      这些事情,最重要的两步都是晏虚白自己做的。

      从半山睡龙亭离开后,再到晏虚白修好禁制,足足有十日吧。

      傅归岚和祁怜住在雪涌苑。

      傅归岚平日也不会离开这里,最多只在中庭看看。而祁怜则是被晏虚白要求着去上晏门的早晚课。这件事上,开始时祁怜还有问过晏虚白,是不是他师傅的意思。结果晏虚白的回答就是:“与先生无关,你身为弟子自然不可懈怠功课”。这话刚说完,傅归岚从厢房出来,看见他们两人在说话,就被祁怜追上去问:“师傅,晏宗主让我随晏门内门弟子上课,这可以吗?”

      然而从那日回来后,十日之久,晏虚白都未与傅归岚说过半句话。

      傅归岚也是如此。

      “既在晏门,便听晏宗主的。”傅归岚还是如常一般笑着说道。晏虚白抬眼看了一下傅归岚,又朝祁怜点点头,离开了雪涌苑。

      之后,晏虚白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只在露台处理事务,偶尔会给弟子上课,这几日看着弟子们功课渐好,自然舒心许多。还是没有找到资质足够好的内门弟子,来教导步虚,这点就是唯一的不顺心。

      回想与傅归岚这些天相处,他感觉自己似乎对傅归岚的态度太过冷漠了,就像刻意避着人一样。

      这个冷漠的态度,不过是他采取的保护手段。是他自己都未注意过,原来他如此纠结晏门与傅归岚,孰轻孰重?他以为答案是一定的。结果躲了几日,却又让他更加纠结。人后可以,但人前万万不可。仙桃一夜,到底不再是原来干净的关系,便越发有了私心,可是这个私心不该出现在晏门宗主身上。

      自傅归岚住在晏门里,不少弟子在猜测宗主与这位玄门通缉者之间的关系。只是看着二位的关系,又好像不是那么好。可是他们宗主确确实实说了,要以晏门之力回护。

      此话并非随意言说,当晏明怀第把消息放出去后,当天下午,却月城就来了人。和上次一样,还是裴惜安。

      不过此次因为晏虚白在,自然没有让他占了便宜。裴惜安也只是放出话来,说“若是晏宗主嫌日子太好过,就等着替这些弟子收尸吧。”

      傅归岚其实也想过会有什么情形,他从一开始也没打算把晏虚白牵扯进来,想的也就是给他最后一个答案。可是谁曾想,如今晏虚白是真的要把这场戏做的更加张扬,虽然帮了他,可总归还是搭上些晏门弟子。

      又过了几日,不知道为何晏虚白像是突然转性一般,愿意与傅归岚说话了。好像这几日的矛盾就突然消失了,至于原因,晏虚白也不知道,大概是心有留恋吧。

      至于傅归岚这边,一方面想着得让祁怜赶紧回山去,一个道场内门弟子,留在这里怕不是给人留话柄,与晏门与道场都不好。另一方面,虽然与晏虚白之间已经熟稔,可有些话,有些事,能让他少知道就最好还是少知道,故而这几日与晏虚白相会,又开始了从前的迂回。

      又是一晚良辰。弟子们下了晚课各自回弟子居休息,龙梭山安安静静,这个被绿色银杏覆盖的大山,此刻山顶唯一的喧闹也平息。圆月一轮,挂在山边,似乎抬手就能碰上。

      祁怜从雪涌苑出来,想到今夜就得离开龙梭山,结果来这里半个月了,还是忘记把滴天髓给的东西转交给他师傅。然而好巧不巧,白日里随晏门弟子一同上了课,回来时已经找不到傅归岚了,而且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

      一面懊恼自己的脑子,一面又担心没把东西给师傅,回去会不会被师姐絮叨。

      没有办法,还是赶快去寻。

      正走到遗仙阁,远远看见了一名女子,祁怜喊了一声“端荧长老。”,便走近人去。

      听到有人喊,端荧回头一瞧,一个小小的身影走来,手上拿着一把长剑,似乎是按他身量改过。原本只是在中庭散步,没想到遇上了祁怜,这个孩子她记得之前见过几面,年纪小小,又很听话。

      这样的弟子,谁不会喜欢。

      待祁怜走近,端荧发现他穿了一身劲装,不过颜色较白日里暗许多,走在夜里,其实不太容易被发现,“是祁怜啊。如何这身打扮?”

      祁怜低头看了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道:“我和师姐说好了,晚上回道场,她帮我在后山留了路。就怕白日回去会被师兄师姐们问话。”祁怜回道。

      “那要小心些,漏液赶路,总归要危险许多。”

      “多谢端荧长老。”祁怜拱手谢过,接下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起自己是来寻师傅的,又张嘴问了一句:“不知道长老有没有见到家师。将要离山,师姐托我带来的东西,一直忘记给师傅,临走才想起。”

      “傅长老不在雪涌苑吗?”端荧疑惑地问了一句,她也听说这师徒二人自入山一来,不在晏门走动,傅归岚更是日日在房里。

      祁怜失落地摇摇头,又想到他面前站的是晏门长老,又赶紧正色道:“我再去别处找找。”说着,就要行礼离开。端荧又多嘴说了一句,“可能在闲潭筑吧,这几日我去送书册时,偶尔能和傅长老同路。”

      “多谢端荧长老。祁怜告退。”祁怜又弯腰谢了一番。

      “你先别走。”

      祁怜睁大了眼睛看向端荧,等吩咐。

      端荧开口道:“你那个师姐,是叫滴天髓吗?”

      祁怜点点头,道:“是的。”

      “是从前就叫这个名字吗?还是后来改的?这个听起来并不像普通女子之名。”

      端荧立在月光下,身形挺拔,容颜秀丽,就像一朵绽放的海棠花。

      祁怜道:“自我记事起,师姐便叫此名,似乎并未改过。”

      “她是哪宗弟子你可知?还是俗世人家的?”端荧又问道,眼中光芒柔和,就像在与自己的侄子说话一般。

      祁怜道:“师姐并非人类,乃是师傅的书册所化,亦是近几年之事。”

      听到这里,端荧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一手背及身后,抬头望着明月,自言自语道:“师傅,这也是你想见到的吧。”

      祁怜以为是端荧和他说话,但声音太小并未听清,便问道:“您是在与我说话?”

      听到声音,端荧先是一愣,脸上带了些笑容道:“没事,只是想起多年前我也见过你师姐,不过她那时还是卷竹简。”

      端荧的话让祁怜有些不解,脸上挂着疑惑,眼睛圆溜溜地盯着眼前的这位长老。

      “你也早些过去吧,也许还能遇到你师傅。”

      祁怜自然乖乖地没有多话,抱着剑就要告退。身后又传来端荧的声音:“回去后,帮我给你师姐问声好。”

      “自然记得。”祁怜回头看向端荧,点点头。

      没有再遗仙阁多耽搁,得赶紧去找师傅。走过庭院路过回廊,又绕过几个假山,路上还问了守卫弟子,祁怜终于找到了。

      只是今日的闲潭筑被施了结界,手刚刚碰上,便被推了回来。

      “是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庭院中传来,祁怜隔着结界看不到里面的有人,但是听声音知道就是晏虚白。

      祁怜回道:“晏宗主。我是祁怜,想问问师傅在不在您这里,师姐有东西要给师傅,可是我今晚就要走了。先前在遗仙阁,遇到端荧长老,她说...”

      祁怜话未说完,就看到眼前的结界开了个入口,只听晏虚白的声音又响起:“进来,到二楼露台。”

      祁怜想也未多想,直接钻进去。

      都说这里是晏门宗主居所,可是怎么看都是普通的画栋和普通的庭院,还有院中一棵高大的不普通的落日银杏。

      祁怜没有多看,便沿着画栋外侧楼梯上了去。

      与想象中的景象不同,以前他对晏虚白的印象一直是冷淡疏离,此时见他却让祁怜有种熟悉感。

      雕花斜棚下,晏虚白一身白衣,沐着月光,周身绕着萤火。地上点了七八盏蜡烛,面前案几上除了成堆的书册,还有一盏光亮的油灯,但是火心明亮,一看就是点了灵气。

      “坐吧。”晏虚白淡淡地说道,眼睛并未抬起。

      可是祁怜张望一番。整个露台,除了晏虚白坐着的一个团凳,还有一个团凳,只是上面摆满了杂物,似乎都是些信笺,还有镇纸压着。

      这个团凳显然是不能坐。

      那唯一能坐的地方... 就只剩晏虚白身后的躺椅,躺椅上还有一件玄色的龙纹衫,和薄毯一床。

      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能坐的地方吗?

      祁怜索性还是好好站着,半晌没有说话,眼睛盯着被月光包覆的晏虚白。

      真是谪仙啊...只是晏宗主这样不说话的模样,是在是很像...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先生吗?”晏虚白原本是等着祁怜开口,结果等了半天,这孩子坐也没坐,话又不讲。

      “啊!对…我是来找师傅的。”祁怜突然想起来,他是来给师傅送东西的。结果进来后,居然泛起傻来,似乎是刚才觉得晏虚白像是谁,就多想了一会。

      “师傅不在这里?”祁怜又看看周围,似乎真的没有傅归岚。

      晏虚白觉得案几上的灯盏又不够亮,用手点了些许灵气上去,道:“先生出去了,一会回来。你若不急,可以在这里等一会。”

      祁怜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估量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再晚走,可能回山时天就大亮,碰上早课的师兄师姐可就不好了。

      从怀里拿出封灵袋,打开后,从里拿出了一盏小灯。

      这个小灯是个莲花灯,小小的一个,不过非常精细,每片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灯身通体洁白,玉质一般,似乎和无忧的材质很像。只是,此刻它没有点着,也没有灵气,看起来更像俗世中的古董商喜欢的东西。

      晏虚白见他手中拿着小灯,想来应该就是要给傅归岚的东西,又将案几一角的书册朝他这边挪挪,腾出巴掌大的地方,对祁怜说道:“可以放这里。”

      祁怜将小灯放下,抬头又看看月亮,已经开始往西边沉了,“劳烦晏宗主将此物交给师傅。师姐说,此物对师傅至关重要。”

      “好。”

      说完这个字,晏虚白又低头看起书册。祁怜抱剑行了一礼,道:“祁怜告辞,多谢晏宗主授课讲道之恩。”

      晏虚白知道祁怜今夜离山之事,抬起头,将手中的笔放下,双手撑着双膝,打量了一番,道:“好,漏液远行,万事小心。回去后给先生回信。”

      祁怜又谢过,从露台上下来。行至院中,见到上面依旧萤火缭绕。

      晏宗主…当真是很面善。

      出了闲潭筑没走多远,祁怜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口喊道:“师傅。”

      傅归岚借着月光,发现一棵落日银杏下,果真站的是他的乖徒儿,见他此时在通晏门大门的回廊上,便随口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祁怜点点头,说了一句:“师傅,师姐让我带的七星命灯,我放在晏宗主那里了。因为这几日都没有遇到师傅…”

      “你说放在晏宗主那里?”

      听到声音,祁怜才发现,向来对他和煦的师傅,此刻面色非常不好,简直就像他犯了滔天大祸一般。傅归岚只留下一句:“回去后给我发个符鸟来。”,便匆匆往闲潭筑方向走去。

      祁怜本是不想多事,可是看到师傅脸色如此不好,还是跟上去想多嘴问两句。结果又按着原路走回去了。

      只是这回祁怜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往院内画栋张望。

      正看到二楼露台处的萤火光,一阵争吵声入耳。

      “你碰了它吗?”

      “究竟什么东西,能让先生这样如珠如宝的挂念。”

      祁怜探着身子想越过墙壁看内里景象,却被接下来的景象,惊地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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