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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嬉泣(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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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
突然,晏虚白惊呼一声,转身拉住了傅归岚手腕处衣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堪舆中有一种仙府布局,叫沉魂局。却月城现在其实是个沉魂局,是困灵的一种。而裴宗一族的杳冥也是蓬勃之态,此时沉魂局还可以助却月城兴盛。若城内没有见到血光都还好说,一旦见血,那人命之事就不是一件两件了。”
晏虚白略一停顿,蹙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又继续说道:“先不论刚刚所见云沧是真是假,但他的话应该不是随意诓骗。裴君琛大喜之日,若有人说妄言却月城前几日意外横生,不是晦气吗?但是,若近日却月城真的发生祸事,那今日喜事可能就不是冲喜了。”
说完这些,晏虚白抬头盯着傅归岚,希望得到些回应,可是入眼的却是从未见过的景象。傅归岚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连耳根都红了。
晏虚白不明所以,只低头一看…原来是他刚刚抓人抓的太着急,以为抓的是袖子,可实际上抓的却是傅归岚的手背。且那一番推理,更是说的激动忘情,压根没注意受伤动作。此刻再看,只见晏虚白白皙的右手陷在一片大掌中,几乎与手的主人十指间扣。
晏虚白连忙松开,后退了两步,“我去找明怀...却月城的事情,有劳先生注意一下。”
说罢,未等傅归岚开口,他便匆匆往晏门席位走去。
还未开席,大家都还在喝酒寒暄,门口这边也没多少人,晏虚白暗自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兄长,你怎么现在才来。”
晏明怀摇着扇子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四方小锦盒,“这是却月城给的回礼,看样子青栩嫁的是好啊,裴君琛还真是财大气粗。”
“明怀。”晏虚白低声呵斥,“注意言辞。”
“好吧,我不说了就是。这边快开席了,兄长我们入席吧。”
晏虚白跟着晏明怀来到席位,晏门被安排在的右侧位第二。晏虚白坐定,抬眼一看,正对面就是傅归岚。
现在傅归岚正坐在席位上,手中一杯水酒端着,也没有饮下的意思,周围还有些道场其他长老。但是傅归岚并没有去找别人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简直就在发呆一样。
“兄长,傅先生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晏明怀悄悄地问道,“说不定见了兄长,先生就不发呆了。”
“先生与我一同来的,路上说了些事情。他自有烦心事,我们就不要去打扰。”晏虚白侧目看了他一眼,“刚刚也不知是谁说要开席了?”
“好吧,兄长说不去就不去。”晏明怀乖顺地坐在晏虚白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橘子慢慢剥开。
“这次是庆功宴吧?”
“是啊。不过庆功宴上,青姑娘和裴公子的礼也要行。”
“这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几乎整个玄门都来了吧。”
“不错,都说这是裴宗主提议的,说要借家中婚事替整个玄门冲喜。”
“冲啥喜啊,这次要不是晏虚白把诡物封印,我们还能坐在这喝酒?却月城也就是嘴上沾沾便宜,说些好听话。说给玄门冲喜,现在不也是玄门给他儿子道喜吗?”
“这位道友,你可要慎言啊,我们还在却月城。这次的战事,除了晏宗主,其他各宗不都是出钱出力出人吗,我们也不要太偏激。”
“说道这个,你们听说了吗?战事统计结果出来了,就道场的傅归岚,光他一人斩杀诡物三成。”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听错了。光他一个人就斩杀三成?确定不是整个道场斩杀的?”
“没听错,就是他一个人。”
“厉害啊,也不知道他修的啥功法。还是说傅归岚本人就是个仙人?才这么高的修为。”
“那个,我打断一下。傅归岚的身世我们还是别讨论了,毕竟他后面是整个落照山。我们也别说太多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只是你们在天生桥看到血画神了吗?”
“血画神?”
“我先前听说傅归岚开始修炼他父亲的术法,而他父亲独创的就是血画神。威力非比寻常,我猜他就是靠这个灵役才能斩杀这么多邪祟。”
“嘘,别说了。怎么又扯到傅书离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喝酒。”
果然,应该玄门中还有个神秘组织——“坊间流言传播宗”,不然这些宗族秘闻怎么大家都知道。
晏虚白转头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刚刚说话的那群人。
“明怀,你先前有听到修士议论吗?”晏虚白朝身侧人问道。
晏明怀嘴里塞着橘子,“议论什么?周围聊秘辛的修士好多,兄长你指哪方面?”
晏虚白又四周环顾一番,这里推杯换盏,歌舞升平。
“算了,没事。”
晏虚白端起桌上茶盏,慢慢饮下。
很快,宴席就开了。
厅中更加热闹,各宗修士在这里看起来和俗世人一样,饮酒作乐,谈天说地。身上带满了烟火气,丝毫不像是平时沉心守念的修仙人。
“各位,稍微静一静。”
是裴哂思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上了甘陈厅主位上的悬凌台,上面还坐着韩飞舟,裴君琛。
厅中的悬凌台不像室外的,这只是在主位上搭成,一般都是在祭天或行礼时才会有,故而也不是很大。三人在台上端坐,一人是今日主角,一人是却月城宗主,还有一人是玄门最重要的人。
悬凌台正前方是一方阶梯,一直延伸到甘陈厅中央,阶梯上铺着红艳艳的金边绸毯,青栩一会就要从红毯上行过,上到悬凌台上与裴君琛行天地之礼。
至于青栩,此时应该还在侧厅等待。
厅中喧闹的声音小了许多,可以听见台上人的话语声。
“韩宗主?”裴哂思脸上笑眯眯的,精瘦的面庞满是红光。
韩飞舟推辞道:“祝词我在落照山时已经讲过了,这次说是庆功宴,其实还是你家孩子的婚礼。我就不说些那些话了,你来就好。”说罢,韩飞舟从身侧的案几上端了杯酒,“今日,我是来吃酒的。”
裴哂思脸上还是笑呵呵,看了一眼裴君琛,“琛儿,一会可要认真对待。好好与青栩说话。”
裴君琛垂目点点头。
“在下不才,替韩宗主致辞。今日是天生桥战役胜利的庆功宴,各宗修士酣战数月,终于将扰乱玄门安定的邪祟封印斩杀。这是玄门百宗共同努力的结果,此次庆功宴正是为了庆祝战役胜利而举行,现在我们可以安定平安地坐在这里饮酒,那是众人配合战斗的结果,也是战场上牺牲的修士们用血用命换来的。”
“我们在享受的同时,万万不可忘记那些战死的修士们。是他们舍身取义,铺就了一条通往安乐玄门的道路,在这里在这时,我没有忘记他们,我希望各位也不要忘记他们。”
裴哂思慷慨陈词一番后,接过裴君琛递上的酒水,“哗”的一声把酒水洒在了悬凌台上,“这杯酒是祭战死的各宗修士们。”
又拿一杯酒,裴哂思二话没说,直接饮下,“这一杯,是敬今日前来赴宴的各位,感谢各位在战事中鼎力相助,换的今日太平。”
裴哂思脸上笑容更大,眼中神色也变得慈祥许多,“今日,也是我儿裴君琛与赤泽水境青栩的婚礼。”说话间,裴哂思将手中酒杯递给身后的裴君琛,抱拳,深深一躬身。
“多谢各位赏脸前来。”裴哂思声音带着点激动,起身后朝台下众人看去。
“裴宗主怎么这么说话啊,这次战事要不是却月城倾财力资助,我们哪能这么快胜利。”一道带着市井口音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很是突兀,“裴宗主,又把自己家的公子派到前线去,可见裴宗主从来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先啊。”
说话的人正是李茗凭,坐在离悬凌台不远的地方。难得今日参加喜宴,他穿的也是光鲜,一声金灿灿的衣袍,腰间配了不少配饰。可惜这个李茗凭是在太矮了,加上一双下垂眼,就是穿着华服也不不像贵人,看起来反而还有点好笑。
“哪里哪里,这个功劳是大家的。我却月城也只是出钱出灵器罢了。若论战场上实打实干,现在坐在这里的各宗修士哪个没有发言权。”裴哂思依旧慈眉善目,和和气气地道“若论起战功,青宗主带头镇压布施禁制,晏宗主封印罔境,道场刘长老傅归岚一人灭三成邪祟。还有莫贺延碛姬宗主,不远万里从西北之地赶来,又带精英弟子前来赴战...哪一族不是尽心战斗。”
“裴宗主,你就别推功了。而且裴公子婚事,可是为了给整个玄门冲喜,这是玄门的福气,你们说裴宗主是不是大仁大义之人。”李茗凭继续脸不改色地说着,甚至还想从别人那里得到赞同。
晏虚白也被刚刚的奉承声给吸引,抬眼朝宴厅东北方向看去,只见李茗凭已经站起来,走到悬凌台正下方,滔滔不绝地说着。裴哂思对这个李宗主的话,似乎还很是受用。而周遭席位上一些世家子弟则是蹙眉观望。
这个李宗主,实在是太“不拘小节”了。
堂下众人虽然没有反驳,但是李茗凭这个溜须拍马也拍的太过了。大家虽然想恭维裴哂思几句,也都说不出比李茗凭更厉害的话了,自然也都随大流附和几句。
“是啊,裴宗主功不可没。”
“这是各宗努力的结果,裴宗主也不要太过谦虚。”
晏虚白听着,不禁抿住嘴巴,心道:“也是难为李茗凭能想出这些词。”
“兄长,我一会去找昭明,看看能不能去看看青栩。”晏明怀用迟云半掩面,小声对晏明怀说道。
“好。”晏虚白微微颔首又望了晏明怀一眼,见他脸上兴致其实并不高,“你也不要这副表情。”
晏明怀点点头,收了扇子准备起身,却又被晏虚白拉回坐席上。
“切记,不要冲动。也不要和青栩说些让她徒增烦恼的话。”晏虚白低声说道,话也未尽。
“我知道了,兄长。我有分寸。”晏明怀点点头,径直起身往甘陈厅东侧的旁厅走去。
东侧厅门口,裴昭明已经站在那里了。见到晏明怀来了,赶紧迎上去,晏虚白瞧见晏明怀神色没有异常,还能和裴昭明絮叨,也放心了些。
晏明怀和裴昭明进了东侧厅,晏虚白也看不见他们了。这短短一小会,裴哂思的祝词已经说完了,宴厅中又恢复了先前喧闹欢乐的气氛。
裴哂思也从悬凌台上下来,和一些宗主们在饮酒。李茗凭还有其他几个修士则跟在他身后,丝毫没当把他自己当宗主,好像就是裴哂思的随从一般。
韩飞舟已经坐在悬凌台上,裴君琛也立在那里,时不时整理衣衫。
厅中歌舞又起,大家都在喝酒高谈,其实所有人都在等青栩——这场宴会的另一主角,等着她来,为的就是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