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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难掩(4) ...

  •   怀里人终于安静下来,身子一颤一颤,显然是刚刚哭的太狠了,现在累了,手臂也不再撑着,整个人身体塌下来,脑袋塞到傅归岚的脖颈间。刚刚炙热的鼻息,现在就在傅归岚的喉结处流动。

      晏虚白觉得很舒适,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我可是还想着能和先生长久处一番,我还曾经心里可惜过你,替你委屈。结果…都是骗我的,都是骗子,都欺负我。”

      “你若不是这样心狠的人,该多好。”

      “先生...”

      傅归岚可是不太舒服,怀里抱着这么个人,着实让他心脏跳动如雷震,好几次把手从晏虚白腰间拿起,又放回,又拿起,又放回。最后还是安稳的搁在晏虚白背上,不敢动,偶尔只敢捻起一些浅棕色发丝把玩,让自己神志清醒些,不要胡思乱想。

      人一冷静下来,便会开始反思。傅归岚也是,想到刚刚晏虚白的一番撒泼,他也很心痛。

      “你不要推我!让我趴一会,我好晕。”晏虚白小声嘀咕一句。

      “晏宗主,有愧的人是我。”手悬在晏虚白背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抚上去,像抚度卢涧那只胖猫絮絮一样,摩挲着晏虚白的后背。

      “先生可真不是个好人。”晏虚白轻声埋怨一句。

      听到怀里传来声音,傅归岚还当他生气了,移动也不敢动,手也没在摩挲了。

      可是晏虚白根本就没生气,反而觉的傅归岚的怀里很好趴,还在继续蹭了蹭。

      “其实有些事我哪里想去面对,结果你还老和我提,每次都让我生气,实在太讨厌!”晏虚白嘴里喃喃说着,眼睛紧闭,可是睫羽相接处有点点水光,“每每提醒我,每每让我难过。”

      嘟嘟哝哝说了好久,晏虚白终于消停,傅归岚也不打算扰他好梦,就这么让晏虚白躺在自己身上。

      过了许久,到月亮都往西边移了好多。

      傅归岚碰了碰晏虚白。想不到晏虚白还是睡的彻彻底底,手里抓着吃了快一半的酥糖糕,脸上挂着泪痕。身侧是两个荷叶包,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荷叶四边都向内里折起来,没有让一点残余的汤汁洒出。

      “晏宗主。”傅归岚轻轻呼喊着,但是睡着的晏虚白丝毫没有反应。

      “晏宗主...”傅归岚又喊了一声,甚至手拍着晏虚白的后背,晃了晃,仍旧是没有反应。

      晏虚白呼吸均匀,睡的正是酣畅。

      “再不起,我就可要抱你走了哦。”傅归岚试探着说了一句。

      还是没有反应。

      傅归岚侧头,看了看树下大街,有些店铺已经关了,小贩也撤了不少,可是还是有些人。

      “若这么把你抱走,怕是明天所有都知道晏宗主‘酒量太浅’了。”

      轻轻起身,抬手扶着晏虚白后背,傅归岚另一只拖住晏虚白的腿,略一使劲,便把人抱起了。

      傅归岚在树上远眺一番,确定了客栈位置,便抽气海灵气入脉,准备御气而行。

      倏忽间,纵身一跃,傅归岚怀抱着晏虚白,已飞至空中,又在一座二层小楼屋顶一踏,跃的更高。傅归岚就如此一路踏云踩月,行到了客栈屋顶。

      月亮升至空中,银光如水,披洒在二人身上。傅归岚借着月光看着怀里人,容颜不改,还是当年第一面所见模样,此刻酣睡,更毫无平时的疏离冷淡。

      傅归岚抱着晏虚白,从客栈二楼露台翻入走廊。

      现在已经接近子初,弟子们应该已经歇下了。傅归岚在走廊上摸索着,灯影昏暗,其实不太能看清,想找到晏虚白的房间还有些难度。

      突然,一间厢房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落照山弟子服的人。

      傅归岚一惊,心想这番模样被道场弟子撞见可实在不好,立刻盘算一番,准备转身去露台避避。

      “师傅,是你吗?”

      这声音,是祁怜。

      祁怜手上拿着油灯,缓缓向傅归岚走近,待看清傅归岚脸后,便唤了声“师傅...”,可是下一瞬间,祁怜又看清了傅归岚怀里抱的人,眼睛都瞪大了许多,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师傅...晏宗主他...”

      “你去睡吧,他无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祁怜乖乖地又转身回到房间,准备带上门。

      “祁怜,不要和其他人说,知道吗?”傅归岚语气还挺严肃,有点像平时在道场上课一般。

      “祁怜知道,今晚晏宗主离开后,未曾再见到。”祁怜立刻答道,并用力点点头。“师傅和晏宗主早些歇息。”

      没有再说话,祁怜立刻关上了门,甚至都忘了刚刚本来去走廊是要干嘛来着。

      看着祁怜房门关了,傅归岚抱着晏虚白往里面走去,找到了晏虚白的房间,推门而入,又用手肘带上房门。

      房间里还挺干净,抱着晏虚白走向卧榻,傅归岚轻手轻脚地把晏虚白放到卧榻上。

      傅归岚伸手去想去拉卧榻里侧的被子,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以为晏虚白醒了,傅归岚晃了晃手,“晏宗主,快松松手,我给你盖被子。”

      低头却瞧见榻上人还在酣睡,但是右手就和上了咒言一样,死死抓着傅归岚手腕,还要把手腕放到胸口。

      “晏宗主,你不放手,我可没法子离开。”傅归岚蹲在卧榻边,任由着他抓着自己手腕,“既然这样晏宗主不让我走,我便给晏宗主度气,帮你解酒,唔…解糖,可好。”

      傅归岚看着卧榻上的人,开始抽取灵气,从手腕处度到晏虚白掌心。晏虚白就这样躺着,接受灵气,片刻过去,呼吸变得均匀。

      “傅先生...你若是不那么讨厌,该多好...”

      “为什么... 你会是这样的人。”

      傅归岚本来还在静心度气,这会又听见晏虚白喃喃说着话。

      这是和之前在树上时说的一样的话。

      晏虚白眉头蹙着,虽然睡着了,可是眼角好像有泪痕。

      “那不是我…”傅归岚叹了口,神色间具是后悔“只差几日,你就离山,我怎么就能放心让你独自待在度卢涧。”

      “为什么...为什么...”

      “...”

      晏虚白口中低语不断,但其实始终没有睡醒。傅归岚也就静静靠在卧榻边,看着晏虚白神色不安,眉头微蹙,便知道他定是又做了噩梦。

      “对不起…让你有这样痛苦的记忆...现下我却无法助你脱离梦魇。”

      傅归岚做不了什么,只能给他度气,让他感觉稍微好受些。

      如此,一夜过去。

      窗外传来鸡叫声,声音还挺大,塌上晏虚白意识逐渐清醒,眼睛却不太想睁开,头有些疼,他抬手想揉揉额角。

      右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又让他奇怪,微微侧头睁眼,发现一个人趴在卧榻边,而晏虚白自己却是手牵着那人的左手。

      晏虚白一惊,连忙抽回手,坐起来。

      看着自己身上衣衫完整,可是趴在床边的人,却是没有外衫,内袍上是道场的纹饰。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是傅归岚。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他怎么在这里。”晏虚白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脑子里闪过了些零碎画面。

      “可是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干嘛抢我灵根,太可恶了!”

      “有愧的人是我。”

      恍惚中好像还看到了傅归岚泛红的耳根,以及就在眼前的水汽灼灼的桃花眼。

      “真是...误事。”晏虚白摇了摇头,简直就跟要把那些片段甩出脑海一样:“又做这种梦。”

      傅归岚听到床上的震动,也醒了,还是趴在床边没什么动作。

      “你醒了...”说完这句,他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站起来。

      傅归岚低着头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和晏虚白问好,“昨夜唐突,若非我要赏景,也不至于害的晏宗主在树上睡着。”

      晏虚白其实想不起来,两包酿枣下肚后他自己干了什么。

      没说话,摇摇头,晏虚白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看到晏虚白一脸冷淡,傅归岚望向窗外,天还是黑的,“现在还不到寅正,晏宗主再睡会。我也回我自己房间去了。”他理好衣衫,确认没有什么其他褶皱痕迹,便行礼准备离开。

      “先生,昨晚有劳您送我回来。”晏虚白指着傅归岚衣襟口的一些痕迹,坦然认错,“实在抱歉 ...”

      我怎么能把汤汁洒别人身上...

      晏虚白心中又反省一遍。

      傅归岚低头看了看,发现这是昨晚晏虚白嚎啕大哭后留下的,但是看晏虚白并没有羞赧之色,“以后若有机会,希望还可以和晏宗主夜游畅谈。”

      晏虚白心中一愣:啊?就不怕我再洒一次汤汁?

      也只是笑笑,也没说别的什么话了。

      傅归岚收拾妥当离开房间。结果刚出房门,在走廊上又遇到祁怜了。

      这次祁怜倒是没多问,只说了句“师傅早。”,就立刻躲回房间了,看样子,他又忘记刚刚出来是准备干什么的了。

      傅归岚走后,晏虚白继续在塌上躺着,头痛的感觉缓和一些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中午,晏虚白换好衣服下楼去找端荧,商量什么时候走。

      楼下弟子们正在用饭,除了晏门的人,还有不少普通百姓、散修也在用饭,但是落照山道场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了。老板和小二在各个八仙桌来回招呼着,大厅里热热闹闹。

      “兄长,这边!”晏明怀朝楼梯这边招了招手。

      晏虚白闻声,穿过人群径自走到晏明怀那桌。

      “道场的人呢?”晏虚白坐下,立刻有人送了碗筷上来。

      晏明怀给他碗里一边盛汤,一边说:“你说傅先生他们啊,吃过早饭就走了。”

      “这么早?”

      看着汤碗里绿油油的蔬菜、淡黄色的蛋花,以及汤上面漂浮的几个虾皮,晏虚白拿起勺子喝起来。

      坐在晏明怀对面的端荧,抬手化出一封信件,上面写着“晏虚白,亲启。”,递给晏虚白。

      “阿愉,这是傅长老留给你的。”

      “他走前,说你昨晚太累,就不要喊你起床。”晏明怀吃了口菜,停下来托腮问道,“兄长,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晏虚白接过信,展开看了起来。

      “晏宗主,道场来信,言有邪崇作乱,恐与诡物有关,召我而归,不能面与君别。等他日,吾来晏门寻汝夜游赏景。若有事须在下相助,但请书。

      望君安。

      傅时”

      信封里还有几张传信符咒,看起来像是专门写的符,还不是平时用的那种。

      晏虚白看完信,心情甚好,把信折好收入袖中,“端荧,吩咐一下,饭后我们便启程回晏门。”

      “好。等会我就去召集弟子们。”端荧颔首。

      “兄长,你怎么这么高兴。”晏明怀探头,朝晏虚白袖子瞧去,“傅先生说什么了?”

      晏虚白眼都没抬,开始吃菜,“吃饭,吃完回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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