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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心悸(6) ...

  •   “上次一别应该是九年前吧,是不是去道场山脚震祟那次,我记得我还受伤了。”说着裴君琛若有所思看向傅归岚,原本满是笑容的面庞也带上了不快,“晏公子,你和傅归岚虽有师徒情分,可是他那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少和他来往,免得性命不保。”

      这番自来是是何等的熟悉,又是何等的让晏虚白尴尬…

      是晏虚白忘记了…几年前裴君琛就是这样,对他各种自来熟,恨不得一见面就粘着人。仅有的几次见面中,晏虚白记得每次他都会带许多东西来,一面交代下人往屋子里搬,一面又和晏虚白说这些东西到底如何名贵。末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担心晏虚白看不上他这些东西。

      这会儿,裴君琛完全没有先前嚣张的模样,好像也忘了刚刚到底是谁与他打的惨烈,一门心思全是和晏虚白叙旧。

      裴昭明见他哥居然能做出这番表态,心里只有暗暗敬佩,只觉得“大哥真是能屈能伸。”,又看见晏明怀还坐在地上,也没人去扶,摔的还不轻。裴君琛自然上前去给他哥收拾尾巴。

      “晏二公子,实在对不起,我大哥就是脾气不太好。二公子摔疼了吗?”

      晏明怀揉着腰站起来,看见掉在地上的折扇又要弯腰去捡,可是裴昭明却快他一步,把扇子捡起,擦过了灰递给晏明怀。

      接过扇子,又看了眼滔滔不绝的那人,还有面无表情的兄长,晏明怀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没事,主要我兄长似乎受伤了,一会我还得给他包扎…”

      “我那有药!等会下山,我给二公子送去。特别好用的!”裴昭明赶紧接过话,生怕他哥被怪罪,也怕晏明怀提到先前的口舌。

      青沉夜看着这风波应该过去了,只要裴君琛不瞎折腾,其他都还好解决。不过,他还是没想到,居然晏虚白已经出关了,看来晏门也要换人掌管了。如今虽然是赤泽水境和却月城独大,落照山超然的地位不可撼动,可是要在加上晏门,现在的一些小宗及附属宗恐怕风向又会变了吧。

      虽然已经沉寂多年,可是关于晏门的传言,这么多年过去,真的有人敢把它当笑话吗?

      真的会不信那句“一人换乾坤”的断言吗?

      除了晏门会测算运势,玄门多少宗派,都是会暗自研究玄门格局的。

      “青栩,把你东西收拾好,马上下山了。”青沉夜说着,看了眼已经没什么大事的青栩,又准备去问傅归岚要不要参加晚上的席面。

      还没走到他身边,就看见傅归岚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归岚,晚上还有席面,就在赤水厅,你要不…”

      “松手。”

      原本一直静立的傅归岚却突然说话,这声呵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实实在在打断了裴君琛的喋喋不休。也打断了青沉夜,甚至惊地他停下脚步,以为做了什么冒犯人的事情,小声询问了傅归岚,“是何事…?”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汇聚在他身上。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滴天髓走到傅归岚身侧,难道见到他脸色这样,一点表情都没有,本该是含笑的桃花眼,却是泛着寒光。

      可是这模样也就是转瞬即逝。

      傅归岚一言不发,走到晏虚白和裴君琛之间,抬手打开了裴君琛的手。原本一直拉着的袖摆也沉回了晏虚白身侧。因为他的动作,裴君琛被挤到一边,与晏虚白隔开了。

      笑着望向晏虚白,轻声道:“走吗?”,晏虚白一声产生了错觉,觉得面前这人,居然满目柔情,在阳光的映照下,眼中波光粼粼。

      青沉夜居然也从这句轻柔的“走吗?”里闻到不安。

      果不其然,晏虚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见到裴君琛已经扬起拳头,张嘴吼道:“傅归岚!!”

      青沉夜抢先上前一步,拉住裴君琛,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不少世家弟子也会来此地炼化,既然大家都收获颇丰,不如我们早些下山,晚上在赤水潭还有宴饮。”

      这个话,虽然受众是在场的所有人。可是此时,青沉夜则是实打实地说给他拦着的这个人。

      “君琛,你晚上去吗?”

      被拦住的裴君琛,还想越过青沉夜继续找人质问,为何打断他的谈话,可是耳边青沉夜喋喋不休的询问让他不耐烦,裴君琛没好气地答道:“不去了!有什么好吃的。”,转而又朝傅归岚叫嚷:“傅归岚!你说你干嘛,有病…”

      感到身前的人又不安分,青沉夜马上再次拦住,接话道:“那既然这样,我们赶紧走吧,我还要去筹备酒席。”

      说完回头又瞅了青栩一眼,道:“青栩你也赶紧给我下山,父亲晚上可能会去宴厅。”

      “父亲好些了吗?可以来吗?”

      青沉夜也没回答,只是朝周围人几人笑笑,一派家主模样,道:“诸位,我在赤水厅恭候。”

      说完便拉着裴君琛走,可是裴君琛依旧骂骂咧咧一路。

      看见那二人已走,傅归岚转头看向身边的晏虚白,见他还有些迷糊,轻声问了句,“晏公子,我们也走吧。”

      晏虚白也没闹明白,嚣张跋扈又自来熟的裴君琛这就被制服了,果然一块长大的人总归有办法。又听到有人问他要不要走,晏虚白还在想别的事情,以为是晏明怀,就点点头,道:“走吧。”说完就若有所思地走向下山路,而身后又传来啪嗒啪嗒疾走的脚步声。

      “明怀,山路不平,不要乱跑。”

      突然停下转过身,正要和晏明怀说说这个规矩。

      可是回答的却是春风一般的含笑声,以及一声温温柔柔的“好”。

      晏虚白缓缓头,看着明黄衣衫映衬的人,满眼笑意正盯着他看,而他生后半仗远处才是晏明怀。

      顿时就觉得耳根发热,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次…多谢先生。日后再叙…”,飞过快地想要逃离这里。

      晏明怀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想,兄长刚刚不是还不许我疾行,他现在可是比上了神行还快。

      立马跟上,路过傅归岚身侧时,抬手行了一礼,见到这位先生脸色现在可是好太多了。今天这场戏真是精彩。

      “兄长!等等等我——”

      “公子…我们也去吗?”不知何时滴天髓摸到了傅归岚旁边,想着刚刚的事,小声问道。

      傅归岚看了一眼这三人,一个个都知道自己犯了错,讲话也不敢大喘气。

      “随你们,想去就去。以后切不可再带着他宗弟子,胡乱行事。”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就和往日在课堂上训斥学生一样,这会又眯着眼睛看向少女,“知道吗?滴天髓。”

      “公子…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再乱来,好好带祁怜。”

      滴天髓回完话,才发现傅归岚已经走远了,几乎看不见身影。

      “师姐,我们是不是不用挨罚了?”祁怜悄悄地问道,裴昭明也睁着大眼睛看着滴天髓。

      “大概…也许…”

      还没说出来猜测,空中又传来傅归岚的声音,“祁怜,把两只灵兽收好,带回去。”

      “果然…师傅还没走远。”

      收拾妥当,三人一同下山,挑了另一条不会遇上自家师傅或兄长的路。

      下了山,七绕八拐过了水廊,到了赤水厅。

      宴饮如常举行,因为来黄芽兴炼的修士众多,便做了流水席一样的宴饮,赤水潭赤水厅里,大约摆了几十桌席面。

      桌上,裴君琛也没提下午的事情,裴哂思笑呵呵的与青沉夜聊着。

      没想到裴君琛这样的人,还是不得不被胁迫着来应酬。

      入了席面后,晏虚白才发现原来傅归岚也在这一桌。好在席上人多,傅归岚只是过来寒暄两句便离开。而晏虚白也没有扭捏,按着平常礼节相待。总归下午还承了他的情。

      一直闭关养病的青向寄也参加了这次宴饮,说是会客,也只是露个面而已,没坐一会还是被家仆搀扶着走了。

      青向寄年轻时就体弱,邢柔那件事后更加大受打击,如今年纪也摆在那里,虽身着华服,看起来还是形容枯槁。可是从五官来看,他年轻时应该也是风光霁月一人。

      自青向寄出来后,青栩一直在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一直随家仆送他回去后,才重新坐到主桌的青沉夜旁。

      “你今天炼到什么了?有没有什么仙丹灵兽啊。”

      “呵呵,你可真是会开玩笑,我什么水平你不知道?你看,那是不是青老宗主。”

      “是啊,旁边的女子是青二小姐?可真是好看。”

      “你看青宗主和裴公子、裴宗主聊的那么开心,我下午说青裴两家联姻的事情,你们还不信,肯定是板上钉钉。”

      “真是羡慕青宗主,生来就是要继承赤泽水境,人又俊,妹妹又漂亮听话,未来妹夫还是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友,多省心。现在整个上虞辖域内,归顺赤泽水境的宗族门派,大大小小得有七八十家吧。羡慕羡慕。”

      “再羡慕也没用,只能说你没投个好胎,是不是哈。”

      “怎么就不能羡慕了。那青宗主就是好命啊。”

      “你要羡慕,那整个赤水厅里九成九的人都要被你羡慕。你看隔壁桌的晏门二公子,越过他哥直接接手晏门这么大的宗族。还有同桌的道场傅长老,现在在道场也是一人下千人上。在内,道场弟子都要喊一声先生,又得韩宗主喜爱;在外,与各个世家交好,谁不给他几分薄面。还有隔壁隔壁桌的白云泽的大公子,生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祖传的神兵利器就直接给他了,你我有这福分吗?还有那个谁,叫汪惜迷,明明是个散修,不知道怎么就撞了大运,还能在罔境里找到自己祖家,那可是北域大宗,越州境。还有那边那桌...”

      “停停停,你别说了。当我刚刚那话没讲,我先饮这杯,算悔言酒,你随意。”

      每次在这样人多的地方,晏虚白总是能听到类似的流言。

      羡慕?真是好笑。他们羡慕的人,背后又是如何血泪肉骨铺路,可是没人知晓。

      多少人是身不由己,是不得已而为之。

      应该,很快这个青家二小姐可能也要为宗族被人“艳羡”一番。

      晏虚白心不在焉地吃着席面,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在的这桌已经走了几人,傅归岚也走了。

      低声问晏明怀:“差不多可以走了,明日你还想在上虞游赏吗?”

      晏明怀一收折扇,兴奋地说道:“当然了,兄长。我能可以多玩两日吗,我已经找好了,虞山枫林,琴川蒹葭,怎么能不去看呢。还有江南这边的蜜枣酥糖,兄长你不是最喜欢吗,我们也带些回去吧。”

      看他说的一脸兴奋,晏虚白也同意了一道去,没扫他的兴致。

      经过今天这件事,晏虚白心中愈发担心起晏门,晏明怀今日能被这样随意羞辱,可见平时的宗族间的往来十之七八也如履薄冰。此时此刻,什么事情都拦不了他要赶紧去接管晏门的心。

      可是正式的公告,还得在半月后的道场正言会上。

      还有几天,就先陪陪明怀吧。

      赤泽水境的黄芽兴炼持续三日,还有两天才算结束。但晏明怀也是玩心重,想着快点走,而且也晏虚白也在山中炼化了灵兽,此行也算是有收获,便不要再和那些别家弟子抢了。

      第二日上午,晏虚白兄弟二人便拜别青沉夜,出发去了虞山。

      说到炼化灵兽,昨日为了出气,那匹吉黄马还在祁怜那里。现下也不太好意思去找这个小师弟说:“祁怜师弟,麻烦把那只吉黄马给我,那是我在羽山的猎物。”吧。

      算了,就当是送给祁怜吧,他在傅归岚那里这么久,居然用的还是道场弟子通用配剑,也是可怜。

      毕竟,这只小马,总归也是傅归岚帮他炼的。

      晏虚白和晏明怀在上虞这边游赏两日,才回去龙梭山。刚回晏门,休整几日天,晏虚白就重开了晏门弟子课程。

      原本在羽山时,觉得因为刚刚苏醒,灵气尚未流转顺畅,所以才会和裴君琛打个堪堪平手。可是这几日,晏虚白倒发现自己的的修为更胜从前。

      睡着的九年,不知为何灵根自己修复完整。而且经过这些时日的吐纳,晏虚白才知道,他的新生灵根比以前更加纯净,实在是脱胎换骨。就连简简单单地周天运转,效率都比九年前高了许多,更不提其他术法的修炼了。

      想及此处,晏虚白更加有信心,要把晏门重振。而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接手晏门的各种事务,该整顿整顿,该开课开课。账目要看,弟子要教,事情似乎非常多。

      晏明怀这几年虽然想好好教弟子,可是他真是力不从心,自己修炼的已经是皱皱巴巴,开班授课的事基本也都是端荧和门内其它长老代劳。

      晏虚白花了些时间熟悉现在的晏门内务,还是得慢慢来。如今在闲潭筑的小楼里,晏虚白把二楼露台收拾出来,平日看过弟子功课就在这里处理晏门内务。晏门上下,里里外外也都知道,晏二公子不再管事了,而他们那个从来只再传言中听闻的“金瞳判”大公子,开始接手各种事务。

      原本送往晏明怀居所的帖子、账本、书册,也都一一转去了闲潭筑。

      晏门里从弟子到长老,都没有觉得奇怪,也没有人说反对的话。似乎这次移交,早就该进行了。

      又过了几日,晏虚白想起月前傅归岚送来的帖子,大概就是正言会的简帖。看日期也没两天,收拾一番,便也和晏明怀动身去往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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