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鞘爷

1、秋雾

　　雨不大。
　　细细密密。
　　在屋檐上凝聚成水滴，砸落在廊下阶石上。
　　悄无声息。
　　一下又一下。
　　临落地窗亮着一盏暖黄的灯。
　　灯下的小牛皮单人沙发里陷着一个人。
　　不知是灯在闪烁，或是有风漏进屋里，亦或是她醒了。
　　睫毛微动。
　　半睁开的眼睛没有聚焦。
　　神色淡然，看不出她刚才做了噩梦。
　　伸展盘着的长腿，站不起来。
　　她有些懊恼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脚麻带来的刺痛感略微缓解，终于能起身。
　　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和书一下子掉在地毯上。
　　白奕捡起书本，抚平一个折角。
　　手指拂过的地方能摸到力透纸背的笔锋。
　　一本厚实的日记，蓝色缎面上是金色菊花的刺绣。
　　白奕望望窗外的天，阴沉灰暗，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我到底睡了多久？
　　音响没关，音量很轻。
　　安佐里的《苏州夜曲》。
　　拿起手机看看，还来得及。
　　卖掉几支短投股票。
　　搬来半年，玄关的墙还空着。
　　附近一家新开的画廊，下周有拍卖。
　　手指从信件盒里挑拣出一张字体烫金的灰蓝花笺。
　　赤脚走到开放式厨房去煮奶茶。
　　打开电源，单脚站立，靠在流理台上。
　　抬起的脚底已经被大理石砖面冻得发红。
　　脚趾微微蜷起，玉润可爱，一只脚缩靠在另一条小腿上。
　　摊开花笺折页，是感兴趣的风格。
　　端起马克杯往回走。
　　庭院的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不知道怎么的在扑簌簌掉叶子。
　　风很大吗？
　　白奕走向温暖的地板，靠近客厅朝向庭院的落地玻璃，好奇地抬头。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就落在白奕面前。
　　白奕隔着玻璃，一下子看到两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