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息之好》害羞的泰迪

11、寒假

　　大多数学生对于期末考试的到来心情复杂，一方面它意味着要放寒假了，另一方面，如果期末没有考好，那很可能过不好年。

　　刚从考场出来，柳一善一脸疲惫，尤其是刚考完数学，更是生无可恋。一个学期下来，数学成绩非常稳定，从来没上过七十分。

　　前面陈梳同学背着个背包正往寝室走，她的背很薄，肩膀很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连个背影都让人浮想联翩。

　　柳一善：“霸霸，等等我。”

　　陈梳听出柳一善的声音，眉头飞快的皱了一下：“叫我？”

　　柳一善挽上她的手：“霸霸，我太痛苦了，你说这次数学怎么那么难呢？”

　　看上去真是非常痛苦的模样，好好的一个人都疯了。

　　陈梳轻笑：“别瞎叫。”

　　陈梳不了解柳一善的学习习惯，便没有提建议，她向来不喜欢主动给别人提建议。

　　柳一善哀叹：“你说我们都那么靠近了，我成绩没提高，霸霸，帮帮我吧。”

　　陈梳：“叫霸霸也没用，以后遇到不会的可以来找我。”

　　柳一善点头：“霸霸，你真好。”

　　陈梳：“行了，别乱叫了。”

　　伴着冷湿的空气，学生们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假，校门口车水马龙。按喇叭的声音，呼唤声，脚步声乱成一片。

　　陈梳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中，手搭在手提杆上转头看了眼坐在床沿荡着双腿的柳一善：“我先走了，明年见。”

　　寝室里只剩柳一善，陈情邓艾琳早早收拾好东西到校门口等车去了，柳一善在等司机来接。

　　柳一善眉眼低垂，似情绪不高：“明年见，梳儿，我舍不得你。”

　　陈梳：“......”

　　在床上有些无聊，柳一善蹬着梯子爬了下来，双手搭在阳台上看向楼下。

　　街道上到处是拉着行李箱的人，柳一善一眼就看到陈梳。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袄子，头发低低的扎着，步伐迈得很大，走得又快又稳。融入在人群中，却又显得与众不同。

　　柳一善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陈梳的场景，扎着低马尾的少女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没有多余的修饰。

　　所有人都凑在前面挤成一团有说有笑，她一个人远远的站在楼梯口，就好像她一个人一个世界，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柳一善莫名的觉得她很孤独。

　　其实相处多了，就会发现她是性格很温和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安静，看着淡淡的，其实温柔又可靠。

　　但柳一善又觉得自己时常看不懂她，有时候她脸上明明挂着笑，可是她就是觉得其实她并不开心，也许也并不难过，只是空空荡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好像她笑只是为了显得和周围的场合相融，就好像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站着的人，她的脑海里却闪过死亡。

　　她想靠近她，她想看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陈梳到龙拱山的时候天已经是傍晚了，橙色的夕阳映着森冷的树林，林间班鸠时不时低唤一声。

　　“汪......汪......”

　　阿宝蹬着四条小短腿，尾巴翘得高高的，围着陈梳上窜下跳，显而易见的开心。

　　土屋里有说话声传出，一个打扮的时尚靓丽的女人听到狗吠声推开了院门。

　　“呀，小梳回来了？”女人显得很惊喜。

　　她扭着腰走了过来，抬手想接过陈梳的行李箱。

　　相比女人的热情，陈梳冷淡多了，她避开女人探出的手，不冷不热的唤了一声：“妈。”

　　也不再理会她，陈梳一手抚摸阿宝的头，一手提着行李箱走进院中。

　　陈外婆也走了出来：“小梳放假了？”

　　陈梳脸上一丝浅笑：“是啊，外婆。”

　　许芸跟在身后进来：“小梳，学习辛苦吗？要不要妈妈回家照顾你？”

　　陈梳将行李箱放进房间，内心冷笑，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许芸想跟进房间。

　　“砰”的一声门响，小门猛的一抖。

　　“小梳，你开开门好吗？妈妈好久没见你了，想和你说说话。”女人的声音透着一丝小心翼翼，近乎卑微。

　　陈外婆也在门外帮腔：“小梳，一回来怎么就往房间里躲啊？晚饭你想吃什么啊？外婆给你做。”

　　沉默片刻，陈梳把门打开：“外婆，随便炒些菜就行，我来吧。”

　　她绕开许芸，看也没再看她一眼，她们所有的关系仅仅止于一个称呼。

　　陈外婆轻叹一声：“好，那我来帮忙。”

　　陈梳：“好。”

　　许芸几次试图想插话，都被陈梳不冷不热的避开了。

　　陈外婆去洗澡了，外面只剩陈梳和许芸，陈梳正坐在石阶上逗弄阿宝。

　　阿宝亲昵的蹭蹭陈梳的手，伸出舌头还想舔一舔，陈梳赶紧躲开：“阿宝，不可以。”

　　趁着现在只有两个人，许芸又凑了过来，挤出一脸笑：“小梳，在学校不要太累了，学习重要也要注意休息。”

　　本以为陈梳会不回答，令人意外的，陈梳抬头直直的看着许芸的眼睛，一片坦然，声音近乎平和：“够了，你演得不累吗？”

　　她的眼神很微妙，没有过多指责，甚至可以说很平静，许芸却不敢和她对视，有些慌乱地移开了双眼。

　　“我，我也是好心问问你怕。”

　　陈梳：“你不是说要来照顾我吗？可以啊，你在校外租房，我通校。”

　　女人不答，尴尬笑了笑：“小梳，你也知道妈妈忙，没那么多时间，妈妈有时间会来看你。”

　　陈梳冷笑，自私自利偏偏还要将自己伪装成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真是可悲又可笑。

　　陈梳不再看她，又和阿宝玩了起来：“我不愿外婆难过，离我远点，也给你自己留点面子吧。”

　　柳一善家在庆平县中心花园，司机在路上堵车，到学校的时候快七点了。

　　“张叔，我在这呢。”柳一善招招手。

　　“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柳一善坐上车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她惊喜道：“哥，你怎么也在这？”

　　柳铭抬手轻轻敲了敲柳一善的额头：“傻，我们学校放假早一天，在家没什么事，就一起来接你。”

　　柳一善：“你才傻。”

　　回到家吃完晚饭，柳一善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床是粉色的，看上去就很暖，角落里放着一个陈旧的木马，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柳庸通常很忙，忙着赚钱，忙着各地飞，这个时候只有保姆夏姨和兄妹两在家。

　　柳一善正去客厅接水，主卧的灯似乎亮了起来。

　　门没有完全关紧，留了一条窄窄的缝隙。柳一善看见柳庸手中正拿着一封发黄的信，她知道那是什么，在她爸妈那个年代，年轻人表达感情总是含蓄些。

　　柳一善想，他又在想妈妈了，鼻间微涩，我也很想她。

　　她敲了敲门。

　　柳庸慌忙把信收了起来：“善善，怎么还没睡？”

　　柳一善推开门：“老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们？”

　　柳庸笑笑：“回来的太晚了，怕你们睡着了，就没叫你。”

　　从她三年级开始，好像他就一直在忙着各地出差，去的地方越来越远。房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房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

　　柳庸神色间有丝疲惫，柳一善：“老爸，这么晚才回来，你还不要早点休息。”

　　柳庸今年才四十多岁，两鬓的白发却行迹明显，他面色慈爱，这个女儿越长大越像年轻时候的她：“好，你也早点睡。”

　　柳一善转头笑笑，轻轻将门带上。

　　柳一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滚半天也没睡着，她索性点开手机。

　　她的微信昵称是狂奔，微信头像是一头粉色的猪。她习惯给每个人都设置备注，邓艾琳的备注名是大头，陈情的备注名是情情，给陈梳的备注名是超级学霸。

　　在学校时天天黏一起，两人很少用微信聊天。

　　她点开设置，将陈梳的备注名改了又改，还是觉得不满意，最后直接设置成梳梳。

　　狂奔：陈梳，你睡了吗？

　　等了许久都没回应，柳一善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在学校还能早起，一到放假，柳一善彻底放飞自我，大有不睡到中午不起床的架势。

　　柳庸一向纵着她，对于小女儿，他没有什么要求，平安健康，快快乐乐就够了。

　　上午十点，柳铭狂敲柳一善房门：“善善，别睡了，快起床。”

　　柳一善捂住耳朵，翻个身继续睡。

　　感觉鼻子呼吸不通，她试图张开嘴呼吸，嘴巴又被捂住了，这下困意彻底憋没了。

　　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没好气道：“哥，你干嘛呢？”

　　柳铭随手拿起床边的白色兔子玩偶蹭蹭柳一善的鼻尖：“起床了，都十点了，楼下早餐我又热了一遍，吃完再睡。”

　　“欸，我不饿。”她翻个身脸朝下趴着。

　　柳铭也不说话，就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兔子蹭她。

　　“啊......”柳一善一手捶床坐了起来，抢过兔子往地上一丢。

　　“哈哈哈哈。”

　　柳铭发出一阵恶劣的笑声，柳一善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好啦，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