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重生文女配》罗皎皎

33、番外二

　　【1】
　　我的同僚同窗们常常说我不苟言笑、不解风情，在他们看来，我这般与女子保持距离简直是异类。君子也有七情六欲，偏你白临安眼高于顶，看不上任何姑娘了？

　　我自小便在娘的殷切期盼和爹的谆谆教导下认字念书，旁的根本没心思去想。那些故意接近我的丫鬟姑娘，一眼便能看出她们的心思，叫我如何再生出几分旖旎心思来？

　　我懒得费功夫和女子周旋，实则……我也不会用那般花言巧语哄人开心。
　　所以我便避开就是了。

　　最后不过是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回家，好好待她就是了。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女子的美妙”，这不是我需要的。

　　【2】
　　我自小便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其他人打打闹闹地玩作一团。也曾有姑娘向我示好，可我不知如何回应。一直以来，我能自在相处的的同龄女子也不过是府里的几位妹妹罢了。

　　我三妹妹芷茵虽然性子张扬得罪了不少人，但她是最单纯不过的，几乎什么都摆在脸上了。我娘和芷茵的娘最为投缘，自小便关照我要多照顾照顾这位妹妹。

　　四妹妹是爹和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明珠，自然是百般呵护，用不着我费心。我总觉得书辞自小被养成了个自私自利的性子，从小事便能窥探一二。我担心她日后大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一直对她十分严厉。

　　五妹妹琴儿还小，整日看似憨憨的，其实是个机灵的小姑娘。我们都不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她是女儿家，日后要比我更身不由己，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将妹妹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无论嫡庶。

　　至于二妹妹……她不是我妹妹。

　　说来可笑，我娘辞世前竟告诉我我并非她和爹亲生的儿子。
　　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就让我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不好吗？

　　至少，我此后便不会生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青儿……还会是我的妹妹。

　　【3】
　　这一切的不对劲，都要从那日说起。

　　那日听说青儿将芷茵推下冰窟窿，我急急忙忙赶过去，见她要故意装晕躲过责罚，便警告了她一番。她还装着自己是被冤枉的，更加让我确信她并非看上去的那般纯善。
　　一个表面对下人宽厚，背后动辄打骂发泄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但是后来牵扯出了芷茵身边的未春，还了青儿的清白。爹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书辞就让此事过去了，我却不由重新审视起三位妹妹。

　　似乎每一个，都早已不是我以为的小姑娘了，竟都开始会耍手段给彼此使绊了。

　　后来东渠告诉我，他瞧见有陌生男子受了伤，被芷茵带进了屋，又见青儿也跟着进去了。

　　我担心她们，一直听着动静，稍有不对必要破门而入救她们出来。
　　我不会直接闯进去，我要看看她们到底能瞒着我多少事情。

　　是我小瞧了她们，她们瞒着我的事情，只怕是多了去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晚受伤的男子是齐王景寰。芷茵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成了齐王妃。
　　可为何，她不提及青儿？青儿出来时差点被景寰的人掳走，就这么撇清了干系？

　　我心里藏着这件事，哪怕后来芷茵表现得和以往并无不同，甚至对我更加关心，我也时刻与她保持距离，从不交心。

　　因为无论我如何试探，她也从未对我这个哥哥敞开心扉过。

　　而青儿，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她一样瞒了我很多事情，性子也变得和以往完全不同。但是看着她那些小动作，完全暴露自己的心情她还浑然不觉，真是傻得可爱。

　　我在看画，她以为我是盯着她看，故意挤眉弄眼吐舌头地向我表达不满。她光明正大地说自己看到美男子开心，却不知她也是旁人也在偷偷看她。

　　她在我们不在身边的时候待她的丫鬟亲如姐妹，还会跟小贩认真地讨价还价。她生起气来训书辞的那气势，真有几分女中豪杰的一意味，倒是直率得很。

　　青儿说的那些话，是她以前从不会说的。连语气也大为不同。

　　元宵节后我去永丰楼答谢谢赫救了书辞，倒是和他们很投缘，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我发现他们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十分独到，自有自己的章法，听上去惊世骇俗，其实颇有道理。

　　那段时间我住在父亲以前的书房处，搬回自己院子的前一晚，小厮收拾屋子时找出了一张微微泛黄、布满褶皱纹路的宣纸碎片，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些话。

　　我去问父亲，才知道这是青儿十岁时写的。她那时才十岁！如何懂得这般耐人寻味的道理？她这些话和谢赫他们秉持的理念几乎可以说是师出同门。

　　我甚至有些敬佩青儿。

　　她虽然不承认，我却认定了她便是谢赫他们所说的百年不遇的奇人，联想她今日越来越奇怪的举止，她会不会，根本就是被附了身？

　　我开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却发现她实在是个马虎的姑娘，而且……随意骗骗就信了。

　　所以这样的她，怎可能去害罗姨娘？
　　我觉得青儿和芷茵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而我……几乎就要完全站在青儿这边了。

　　某一天，青儿好像终于回过味来，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可她实在太傻，从楼上摔下来后就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了，不会写字不会念书，不会弹琴不会作画，可人和事倒是记得很清楚。

　　我想让她给我一个解释，她说自己是仙女，我差点笑出声来。
　　那便当她是上天派给我的小仙女吧。

　　【4】
　　我和青儿相处时越来越不自在，心里想看到她，可真看到她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我越来越习惯记着青儿说的每句话，脑中总是浮现她的一颦一笑。

　　听到她发热不醒，我急得什么都顾不上就往回赶。我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能紧紧揪着我的心。

　　所以我逃了，为自己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羞愧。

　　后来，我开始学会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多番打探她是不是有心上人。

　　就连翁荀华总在我眼前晃，怎么也甩不掉，还总问些奇怪的问题，我都忍了。我忍着她不过是因为……我以为是青儿让她来试探我的心思。可翁荀华她竟然告诉我青儿告诉她一些判别男子是否爱慕一个女子的方法。

　　青儿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她有了心仪的男子，想要嫁给他？

　　我几乎无法抑制我的怒气，直接去质问她，被她问到“是否有心上人”时我心虚透了，根本不敢看她。

　　我白临安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我问自己，难道你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将自己的身世公之于众，让整个白家被人戳脊梁骨，让娘在地下也不能瞑目吗？

　　何况，脱离了白家的白临安，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我还是不甘心，我不愿意看到青儿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

　　尤其是当她如此信任另一个男人时，她露出的那些神情分明就在诉说她有心上人。
　　她不告诉我白书辞要离家出走，却让陆然知道了。

　　她偷溜出门去了永丰楼见了谢赫，也从来没想过告诉我。她自己一个人能悄无声息地出去吗？
　　又是陆然，又是他。
　　青儿竟然如此信任这个人。

　　那我只能将他打发出府，让他们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些我都可以当作是青儿还不懂事，看上了那小子的皮囊，可肖佩的提亲着实让我慌了。眼见爹和母亲都颇为满意，我便拜托谢赫帮我调查这个人，美名其曰，不放心妹妹的婚事。

　　当时谢赫的眼神几乎要将我看透，我差点以为他窥探到了我的心思，我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心思。

　　但是，青儿已经及笄，早晚是要出嫁的。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如真有合适的人，能对青儿好，就守着她看着她幸福地和另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只要她好。

　　但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皇上。他是普天之下最不可能给青儿幸福的人。

　　芷茵自有自己的方法，她已在外结识了不少贵人，不想入宫自可得偿所愿，不多久我便听闻宫里松了口，只要白家女儿入宫。
　　可是青儿却不行，我那偏心的父亲在青儿和书辞之间一定会选择青儿。若不是青儿小小年纪得了个才女的美名，他根本不会对她多关心一分一毫。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且不说皇上本就是正统，他难道不知道就凭着皇上对已故白叔的挂念，自家也该坚定地站在皇上身后吗？

　　皇上不过是要父亲的表态，只要父亲坚定地表明忠心，大可不必把女儿送入宫中。就是因为他这般的犹豫，我求见皇上时再多费口舌也是无用，最后只听得他说了句“你白家只需等候朕的旨意”。
　　再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我这个偏心的哥哥，不光在芷茵和青儿中一心向着青儿，在书辞和青儿中更是只挂念我的青儿。所以我不敢再靠近青儿，不敢让自己陷得更深。我只用尽各种方法劝说父亲母亲让书辞入宫。

　　也许我生来就不是光明磊落的人，我是个小人，做起损人利己的事情来，毫不犹豫。

　　【5】
　　书辞真的如我所愿入了宫，封了婕妤。
　　我可耻地松了口气，决定以后一定要将这个妹妹放在心上，弥补她。

　　我以为我能继续守着青儿替他找个好郎君，却发现我是真的蠢到家了。

　　我的“好友”谢赫自称是商人，偏偏在紧要关头救了皇上一命，封了一品骠骑大将军。
　　随之而来的，还有皇上赐婚的旨意。

　　他怕是早对青儿起了心思，上次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竟将肖佩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呵，真是好耐心，瞒得滴水不漏，我竟一点也没发觉。

　　我不想承认，但青儿的心上人怕就是他。
　　她偷偷地出府寻谢赫那次我就该知道，他们早就有来往了。

　　我能做什么？青儿知道自己要嫁给谢赫，那止不住的欣喜，那样动人的神情，她怎会不愿意呢？

　　我把自己关了很久，终于压抑住了所有的不理智，背着我的青儿出了府门，上了花轿。
　　这便是我们最近的距离了。

　　白临安和白衿青，永远跨不过兄妹这道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