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常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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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还需要多想当然是要骗人啦。
像真名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告诉别人。万一他心存歹意，那自己岂不是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念此，明宫栖略微动了动脑筋，胡乱编了个名字报了上去。
"喻明栖。比喻的喻，明亮的明，栖息的栖。你是"
"哦哦，我是寻常的常，幽暗的幽。我们的名字还挺搭诶，一明一暗的。"少年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没有任何的阴霾。
"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呢，明宫栖不以为然。
而且，你这名字还真是贴切呢。幽暗阴沉。这样明亮的笑容，你应该练习了很久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熟练了。
不过有一说一，还是蛮好看的，充满了故事的味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可以组个黑白双煞组合了。话说，你的天灵根是不是很厉害!是什么样的呢"常幽抚着自己暗沉如墨的衣袖，又看了看明宫栖此时如红梅映雪的长衫，不由起了点调笑的心思。
"天灵根应该算厉害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天灵根厉不厉害，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它受人待见的原因却不是它的厉害，而是它的稀有性和适应性。
稀有的程度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就可以描述的，它是像某种预兆一样，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段里才会出现。适应性方面也不是其他灵根可比。
众所周知，修士到达辟谷期之后，只有在有灵气的地方才能生存。灵气越浓，修士待的也越舒服。但由于灵根多少的原因，个人能吸收的灵气是不同的。
从单灵根到五灵根，吸收灵气的能力逐渐增强。而天灵根，则是所有灵根中最能吸收灵气的。不论是常规的金木水火土，还是变异的风冰雷光暗音，都能一视同仁的吸纳。
而最为便利的是，你吸收的灵气完全可以用另一副姿态使出。
明宫栖以前倒不是这么逆天的资质，而是稍差一点的混沌灵根。但是他却从未向往过如此厉害的天灵根，甚至对此很是抗拒。
其原因也很简单，就因为天灵根之人最易滋生心魔。
世界总是在追求那莫须有的公平，没有哪个存在是完美的，也没有哪个存在能超脱旁物太多。
他是魔族，虽然一般不会滋生出太过严重的心魔。可只要有了心魔，对他的修行的影响总不会少的。更别说现在还是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天灵根了。
明宫栖心烦地咬着唇，总感觉那测灵石出了故障。
常幽瞧他这么烦心的样子，以为是他怕树大招风，还安慰了几句。
"没事，看那位管事的表情就知道它肯定不一般。说不定你还可以凭此拜入归尘上尊门下呢!他也是天灵根，实力据说已经达到散仙级别了!"
唔……明宫栖感觉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但是……足以媲美散仙的天灵根……刚才好像也有人说有个天灵根到了合体期。而且照常幽说的来想，这人应该就在扶摇。
归尘上尊……不是个熟悉的称号呢。
合体期……自己昏睡的时间怕是不短啊。
这么久的时光，林余影竟然还没死么那群看戏的人真就只是作壁上观看现在这扶摇还能招生的情况，林余影也没成功啊。当年后来究竟又怎么了
明宫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向常幽询问更多。
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查更好。
而常幽确实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即使大多数时候明宫栖对他都是爱搭不理的，他也还能把天继续聊下去。不得不说，在这个方面，明宫栖还是很佩服他的。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逝，却很快就要到了开启山门的时刻。期间，明宫栖还瞥了枫无涯几眼，看他靠着树静静休息的身影，总有一番莫名的心悸。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突然，飘渺钟音袅袅传来，古朴的山门也渐渐发出低沉的呻吟。明宫栖心知这是正在进入扶摇内部，但还是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扶摇他是闯进来过几次，可被人接进去还是头一会。
也不用什么天舟，一块块墨色的玄石就从未知的地方漂浮升起，星星点点的直接通向前方的大殿。周围云雾缭绕，时不时还划过几条银亮的白线。也不见什么日月星辰，但整个空间都呈现着清晨的微微泛蓝，偶尔还荡漾出几丝早霞的浅红。
远处也是重峦叠嶂，与山门外的那些青山只有一处不同，那就是浮空。远山近岭都是一副虚浮的状态，千山万壑间更是有琉璃色的水晶流转。看得出来，这是根据某个阵法运转修建的。
主阵套副阵，主峰护副峰。除了展现修建人阵术精湛外，还体现了他作为正常人类的大众审美。
在许多弟子都震撼于眼前这明显是在另一个空间的仙境美景时，一些见多识广又急于卖弄学识的人已经说开了。
一个赛一个的不停吹嘘这修建人的神来一笔。
明宫栖听了几耳朵就觉得无聊，全是他那个时候就被讲烂了的旧识。
不过，这扶摇也是真的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种人间桃花源的姿态。唯一有点改变的大概就是那座醒目的冰山了。
对，是冰山而非雪山。
明宫栖细细地瞧了好几眼，发现那真的是连花草树木都是晶冰。处处晶莹剔透的像座冰雕，在光线的照射下越发梦幻。
在场唯一没有恍神的大概就只有常幽了。他依旧浅浅的笑着，却少了几分少年独有的可爱，就只剩下笑这一个动作了。
而当他望着一座满是烟柳雾花的山峦时，连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都维持不了。
常幽定了定神，像逃避什么似的，连忙和明宫栖搭起话来。
"是不是很漂亮。那可是归尘上尊的住处，整个扶摇最接近阵心的副峰。"话语是向往期盼的句式，但语气却十分平淡。
明宫栖注意到了这点，但也没放心上，只是接过了他的话头。
"是吗确实很美，可惜我却有点怕冷呢。"这话可是真的。即使明宫栖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阶段，但只要让他瞧上几眼那银装素裹的场面，当即就能冻得心脏发麻。
以前明宫栖为了克服这个足以致命的缺点，常常制造幻境来让自己直面它，然后再面色惨白手脚发麻的倒下。
长此以往，明宫岁也知道了。虽然同意了明宫栖这么做，但还是很担心，就只能寄希望于它早日被克服。
可天下间就是有很多的遗憾。
明宫栖最后都在幻境中被冻死了，却还没有战胜它，就只是稍稍的好转。
但他还是不甘心，总想再试几次。而明宫岁算是被他吓怕了，勒令他不许再试。说以后有他在，有一个小缺点也不打紧，哥哥会一直保护他什么的。
那时明宫栖当真了，抛弃了他前途无量的剑术，转而钻入阵法符箓等躲在暗处的门道。
不过，这不仅是因为明宫岁，更是因为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就算真的死了，这毛病也不会消失。
很多人说他胆小如鼠不够光明磊落，他也这么觉得，但他却不准别人也这么觉得。所以他更加潜心修习幻术，誓要挖出他们内心的恐惧。
他也成功了，在不停的欣赏他们恐惧惊慌的扭曲身影的同时，慢慢遗忘了自己的不堪。
直到，看见那座如梦似幻的冰峦。
心跳骤然停止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明宫栖应该早已习惯了这份苦楚。
他明明只是见不得冰冷，但最后却连光都见不得了。
现在阿岁不在，没人会再迁就他，若还留着这个致命的弱点，那他还能成什么大事呢。
明宫栖敛目，感受着胸腔里缓慢的抽动，静静地伫立在最后一块玄石上。衣袂翻飞间恍欲羽化登仙，遗世独立般的清寂冷然。
可他到底不是仙人，也不愿意成为那样清冷的仙人。
在他眼中，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凡间魔物，可是远比那九天之上的仙人要好的多的。
……
常幽已经走出老远了，完全没发现自己身后少了个大活人，就一直默默的向前走，像极了一个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
感觉心脏缓过劲后，明宫栖也不着急去追赶大部队，仍旧慢吞吞的吊在末尾晃荡。一边走一边观察前方那个失了魂的常幽。
他不太可能是人类，但也不会是其他的妖魔鬼怪。
很像傀儡，但也不是。
可他身上总有一层由内而外的丝丝鬼气，魂魄还很杂乱黯淡。就像某个鬼修那刚刚独立成功的分身一样。
扶摇的高层会看出来吗
如果不特意探查的话，大概也就只以为是死气而已吧。
就和当年的林余影一样。
不过看他那个不稳定的状态，能活几年都不好说。
难为他还笑的出来了。虽然有点假假的，但也是真的赏心悦目。
像个人造小太阳，亮亮的，还会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
玄石梯不长，一会儿就到了底。
明宫栖脚踩着最后一块玄石走向天坛时，前面先到的人都已经开始许愿了。
这是扶摇的一项特色。
说是单纯的许愿也可以，只要你并不把它当回事。
愿池是个毫无疑问的上品仙器，可以根据人们的幻想模拟出相关的画面，也会把达成的过程呈现在幻想者的脑海中。
的确是个逆天的技能，但它只有它认为的最优解，还从不以幻想者的实际情况来搭建幻境，给人满满的不真实感。
久而久之，也便成扶摇新弟子入门的一个彩头罢了。
他要许什么愿呢
他要许愿吗？
他需要许愿吗？
愿池的最优解向来是很扯淡的，借鉴意义简直少的可怜。
但他还是要许的，万一有用呢，就算没用，也可以当做是个难得的美梦。
由虚假而生的快乐，又何尝不是快乐呢。
明宫栖往前瞧了瞧，有人释然，有人快意，有人落寞，也有人无动于衷。
视线移到天坛中央的五色池时，明宫栖心念一动，跟着许了个愿。
可正要开口时，明宫栖忽的又想起了明宫岁，到嘴边的愿望也被替换成了另一个深藏于心的妄念。
如果我从来没有出现，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明宫栖卷翘的睫毛颤动了一瞬，想要收回话语，但已经晚了。
他只见。
迷迷蒙蒙的混沌中，什么都没有。声音，物体，无形的，有形的，都没有。
但没有，不代表，不曾存在。
可明宫栖很确定的感觉，这里就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出现，也什么都不曾出现。
也许混沌的尽头会有什么，但那是他去不了的地方。
那尽头，不在此处。
可他，只能在待在此处。
这是没有自己的世界？还是这愿池根本没有显示出来
明宫栖很偏向于后者。
一个连创世神都没了还能继续存在的世界，怎么可能就因为他的消失而重回虚无！
明宫栖猛然回神，煞白着小脸晃了晃头，险些坐倒在地。
此时常幽也从幻境中清醒过来，也是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比明宫栖还要更加危险。身形也不如明宫栖稳固，一下就倒在地上，恍如被斩断了丝线的木偶。
他不安的四处乱瞟，却直接撞进了明宫栖眼里。
明宫栖:……
常幽:……
两个人都愣了，互相惨白着脸颊对视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明宫栖先开了口。
“你，看到了吗？”
常幽摇摇头。
“没……”
“没事，我也没有。”
两人都出乎意料的坦率，可能是被吓晕了还未反应过来，但等常幽反应过来正要改口时，他却又不想了。
而明宫栖觉得这也没什么，人生在世，总有几件不可能会有结局的愿望。
以前也有过弟子没看到，但他也没怎么。该吃吃该喝喝的，一样活的久。
有什么好吓人的呢
明宫栖直到把常幽拉起，再一起踏进前殿时，心中还在回响着这一句。
有什么好吓人的呢
就算是前者，又有什么吓人的呢？
不就是冷彻心扉的孤寂么？
谁没体会呢？
只是少了东西的不习惯而已，总会被时间克服的。
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常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