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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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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聂诚去办公室拿审批,吴泽去找他大学同学打听郊区警局的情况。
郊区是老叫法,是指市中心外北部、南部、东部与滨海区之间的一大片区域,以前都是农田或土路,后来北部划为宝州区,南部划为南青区,与滨海区之间的划为于宁区。
这次案件和三年前郭英案车辆消失的地方都在南青区。
吴泽一连问了几个人都和去年刚上任的新局长不熟,搞不到什么内部消息,聂诚那边顺利拿到采取技术侦查措施决定书,
回程聂诚路过荣光里派出所要去办调职手续,本想让吴泽把车开走,吴泽说不用,他的车前两天后视镜被撞了,修车店在这附近,他正好去取车。
“你回去再筛一遍与魏远相关的人,余子轩这边虽然动静大,但是他的出现太孤立了,源头应该是在魏远。你看看他的患者中有没有最近被记录的,什么案子都行。”聂诚把他送到修车店门口,临分开前嘱咐道。
他调头开回荣光里,走进派出所,邓汀惊喜地迎上来,带他到自己的工位。
他寥寥无几的个人用品用纸箱盛着放在邓汀的桌角,但此时这副情景并不悲戚,邓汀低声问道:“诚哥,听说你回海东区了,还是刑侦科吗?”
“嗯,还在刑侦。”
“太好了!我就说你一定能回去!”邓汀高兴道。
“有机会你也可以去分局看看。”聂诚说。
“我去看看也……诶,这是说我也能?”
“我现在的队员中就有一位从派出所民警调来的优秀刑警,你要努力。今天先不聊了,我得办个手续。”聂诚说完,留下犹自激动到发愣的邓汀去人事科办手续。
说是办手续,其实就是人事科开个调职证明,他只需要签个字,甚至不用他自己拿到分局人事科。他离开时看了眼柴所长紧闭的办公室门,没去打招呼,本打算拿着个人物品径直离开,没想到在门口被一个小女孩绊住脚。
韦悦君梳着马尾辫,背着书包,在派出所门口悄悄探头,每当有人看过去就迅速躲到墙后,直至看到聂诚才露出笑容,跑了过来。
“聂叔叔。”韦悦君甜甜地叫道。
她跟在聂诚身后,看着他把纸箱放进后座,听他问:“有事?”
“我……我犯了个小错误,老师要请家长。”
“那你告诉你妈妈没有?”
“没有,我不敢告诉她,而且老师说她每次叫我妈去都不管用,这次要让我爸去,但是我爸去不了。”韦悦君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就和老师实话实说。”
“我没法说。我跟同学打架就是因为我爸爸。”
聂诚无奈道:“叔叔最近比较忙,我帮你叫另一个警察叔叔帮你。”
“我想让你帮我。”
“那我帮你联系你妈妈。”
“不行!她肯定得揍我。”韦悦君急道。
聂诚已经转头要去叫邓汀,韦悦君拉着他,恳求道:“聂叔叔帮我一回,就一回。”
“我让邓叔叔把你送回家,让你妈妈保证不打你。”
“不行不行,他走了我还是得挨揍,揍得更狠,聂叔叔求求你了。”韦悦君心思一转,“你不是对韩乐阳感兴趣吗,他也被请家长了,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能遇到。”
聂诚顿了顿。
虽然他调回海东区分局,要集中精力办理专案组的案子,但是他不想拒绝任何可能收集到线索的机会,即使现在看来不相关。
韦悦君见他一停,以为他心软了,马上抱住他大腿,“求你了!”
这小丫头太鬼灵精了,虽然聂诚的职业生涯中不是第一次遇到机灵的小朋友,但以往他都是交给姜准处理,他好希望姜准现在在这。
“行,我跟你去一趟。”聂诚示意她上车。
韦悦君欢呼一声,坐上副驾驶,自觉系好安全带,大方问道:“我能跟老师说你是我爸爸吗?”
“不能。”
“好吧。”韦悦君丝毫不见沮丧。
荣光里小学校门大开,围在校门口的大部分家长都已经接到孩子回家,校园里安静了很多。
聂诚向门卫说明了情况,他那一身制服是信任的通行证,门卫做了个登记让他进去了。
荣光里小学建于80年代,是一栋三层小楼,楼后是一个小操场。教室全部在朝阳一侧,另一边是未密封的走廊。
韦悦君在楼下一指二楼的某间门房,说:“我们班主任的办公室在那。”
两人敲开办公室门时,年轻的女班主任正跨上背包要下班,她刚和韩乐阳的家长聊完,没想到韦悦君会带家长来。
“刘老师,这是我叔叔,你们聊。”韦悦君笑嘻嘻地将重音落在“叔叔”两字上,然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刘老师打量着他的一身警服,迟疑地问:“您是?”
“您好,我叫聂诚,是……原本是荣光里派出所的民警。”聂诚出示了警官证,“之前因为其它事情,和韦悦君小朋友打过些交道。她说犯了错误,担心回家挨打,我想先来了解一下情况,耽误您下班了。”
“没事。”刘老师稍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将小挎包放在桌上,请聂诚坐下,聂诚摆摆手,表示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刘老师更放松一些,说起事情的经过。
她从一年级就带他们班,韦悦君在班里不太起眼,成绩中游,也不算漂亮,通常不惹事,也不积极主动参加活动,唯一的缺点是上课总走神。开家会时她向韦悦君妈妈反映过好几次,都不奏效,这回她动手打了同学请家长,她其实也想借此机会再反应一下这个问题,所以提出要求她父亲来。
韦悦君动手打人是因为有同学说她爸爸是劳改犯,这话确实不好听,气得小姑娘动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下手太狠,打掉了那位男同学的两颗牙。事情发生在上午,她当时就叫家长来接孩子去医院。
“那韦悦君的父亲是?”
“家长登记上写的是某货车公司的司机。”刘老师说。
聂诚想起去韦悦君家提到他父亲时,韦母的反应和韦悦君一贯的自由发言,心里有了判断。
“那位被打的同学为什么会有这个说法?”聂诚问。
刘老师沉默一会儿说:“刚开始老师们都以为他只是说骂人的话,后来我陪他在办公室里等他妈妈,他哭着说没撒谎,是他爸爸和朋友喝酒时听说的,他家里准备下学期给他转学。”
“这件事不论真假,都会对韦悦君有伤害。”
“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刘老师说。
聂诚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又是信息泄露。
“那韦悦君的事……您是觉得我联系她妈妈不太好吗?她跟我说,她妈妈会打她。”刘老师犹豫道。
“不是,我没有打扰您工作的意思,只是来了解情况。教育方面的事您更有经验。”聂诚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提着心的刘老师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刚才聂诚进来时她觉得办公室小了,天花板低了,现在那股压迫感才悄然散去。
“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韩乐阳这个孩子您怎么看?”聂诚问。
“韩乐阳?哦对了,这次事情里也有他。他是我们班的班长,去劝架被韦悦君误伤,脸上蹭红了一块,没什么事。我刚和他妈妈聊过,她妈妈的性格非常好,对孩子也很用心,难怪韩乐阳这么优秀。我向她说明韩乐阳擦伤的原因,表扬了他有担当。”刘老师说。
“那天他平时的表现呢?”
“平时……小大人似的,学习成绩好,听话懂事,家庭条件特别好,气质啊眼界啊跟同龄人比都很突出。唯一让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转学来我们学校。”
“转学?”
“对,他是二年级时从一个私立小学转学过来的。”
“他的同学对他评价如何?”
“挺好的,都挺服他的,班里最顽皮的孩子也听他的话。”刘老师说。
“他有什么缺点吗?”
刘老师用力回忆半天,说:“没什么,真是挺好的孩子。硬要说的话,他不太爱参加集体活动,虽然交给他的事情也都完成得很好,但是他从没主动参加过,我觉得他是不太喜欢。平时话有点少,可能觉得身边的同学们都比较天真,我记得他有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哥哥,大概他跟哥哥玩得多,接触的是大孩子的世界。”
“我了解了,谢谢您的配合。”聂诚说。
刘老师说着没关系,拿起书包,和他一起离开办公室,锁门。
聂诚先一步出来,他在走廊上看到两个趴在走廊外墙上聊天的小朋友,一个是韦悦君,另一个是小男孩。
“韩乐阳,你怎么还没回家?”刘老师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