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债弟还》乌拉韩阳MY

28、学业有成

　　第二天，徐鼎在青云客栈设宴，请了一帮京城的年轻公子，其中大部分是要参加此次科考的，赵人龙也带来了几个朋友，一群年轻人谈天说地，甚是热闹。
　　丁慕山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李云飞把他交给了徐鼎，自己出去考察京城的店铺了，只是嘱咐他不要喝酒，所以他只是乖乖地坐着，听听大家都在说什么。
　　在座的大多都比他年纪大，他也插不上太多话，但听他们聊天也是很有趣的。大家从诗词歌赋谈到天下时势，丁慕山听了一会，就觉得有些累了，自己吃了些菜，就准备告辞回房了，反正李云飞不在，他也无意结交这些名门贵公子，坐着也是无聊。
　　谁知无意间却听见有人在谈论起此次殿试的主考官，并不是哪位在职的官员，而是一位皇帝亲自任命的布衣先生，并且还说，这位先生曾经是别人的男妻。
　　丁慕山立刻来了精神，望着说话的那人，第一次发出了疑问：“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我朝为男妻者不可入朝为官，这位先生是如何让皇上破例任命他的呢？”
　　这人道：“这就说来话长了，这位先生可是大有来头，他童年时曾经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后来又嫁了定西侯为妻，如今已经和离了，自然可以再入朝为官了。”
　　旁边的人一听竟然有皇室八卦，纷纷也来了兴致，“竟然如此有来头，快来详细讲讲！”
　　这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得意洋洋，便如说书一般开始讲述，“这位齐先生，是陆老太师幼女所生，是户部尚书陆大人的亲外甥，也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从小入宫给当今皇上、也就是当时的四皇子做伴读，两人一同长大，感情甚笃。这位齐先生年轻时，也是京城名门公子中的佼佼者，样貌、身段、诗书、武艺，那都是上乘的，原本可以入朝为官，成为国家之栋梁。”
　　旁人问道：“既然他如此前途光明，又为何会嫁给定西侯做男妻呢？岂不是折断了羽翼，从此困在深闺了？”
　　那人扼腕叹息道：“这位兄台说得正是啊！当时定西侯霍文煊立下大功，凯旋归来，正是兵权在手，炙手可热。当时的皇后，也就是此时的太后，为了拉拢霍家，同时也限制霍家的兵权世代相传，便说服了先帝，封了他侯爵之位，却又将自己的亲外甥嫁给了他做男妻，断了他子嗣的念想。”
　　旁人又问：“这一招岂不是明升暗贬？定西侯军功累累，却遭此猜忌，只怕要心寒，说不准还要迁怒这位男妻了。”
　　那人继续道：“这位定西侯是谁呀？霍家的幼子，十七岁跟随霍老将军上战场，十年戎马，用兵如神，扫荡边疆无敌手，收服了西羯和北狄，人送外号‘玉面阎王’，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样貌俊朗，却是个杀人如麻、暴躁霸道的主，谁敢招惹他，哪里能有好果子吃？听说这位齐公子嫁过去之后，他便开始花天酒地，养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娈童，将这位男妻冷落了起来。”
　　旁人也不免叹息，“这么说来，这位齐先生也是命途坎坷啊。那后来，他们又是如何和离的呢？”
　　“这位兄台问得好！你可别忘了，这齐公子可是当今皇上的表弟，又给他做了许多年的伴读，皇上当时还是四皇子，对他嫁人的事愤怒不已，和当时的皇后关系僵了好几年。但是说来也奇了，这定西侯虽然不喜这位男妻，却真的站在了四皇子这边，当年晋王之乱，还是他与四皇子合力设计，捉拿晋王，救了先帝，这才扶持四皇子坐上了太子之位。四皇子登基后，定西侯便成了开国功臣，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问他想要什么奖赏，他却只说，想与男妻和离。皇上自然乐意，便准许了。后来这位齐先生便消失了多年，最近回到京城，皇上龙颜大悦，又准备重新重用他了。”
　　众人窃窃私语，都觉得这段皇室往事过于传奇了，开始发出质疑，“你才多大的年纪？怎么这么多年前的事，你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人挠挠头，“这事十几年前在京城中人人皆知啊，只要你回去问一问你家的老人，必定知道。”
　　便有人叫到了霍良峰的名字，“霍公子，你是霍家人，你来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良峰面色冷淡道：“我还小，没听说过这些事。”
　　众人一听，连霍家人都这么说，他说的事大约也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了，纷纷说他是诓人，要他自罚三杯，那人与众人哄笑一番，只好认了罚。
　　丁慕山坐在霍良峰身边，悄悄凑近了些问他，“霍兄，你是骗他们的吧？”
　　霍良峰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丁慕山不甘心，又小声道：“那你见过你堂叔的这位男妻吗？”
　　霍良峰想了想，迟疑道：“那时我还小，即使见过了，也不会记得。”
　　丁慕山疑惑道：“按照他们所说，这位男妻样貌、才华皆是人中龙凤，霍侯爷为什么不喜欢他呢？若是他不喜男子也就罢了，可是既然他养娈童，那必定是喜欢男子的……”
　　丁慕山还没说完，就被霍良峰瞪了一眼，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冒犯了他人的长辈，吐吐舌头，赶紧住了嘴。“抱歉啊霍兄，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堂叔的，我只是好奇而已……”
　　霍良峰喝了一杯酒，神情有些古怪，却又欲言又止。
　　丁慕山见他的表情，猜测或许另有隐情，又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霍良峰看了看他，“为何你对别人娶男妻的事如此好奇？难道你也想娶男妻？”
　　丁慕山有点心虚，却还是嘴硬道：“我、我不行吗？”
　　霍良峰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眼角微挑，似乎有些好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娶男妻，我就告诉你我堂叔的事，怎么样？”
　　丁慕山犹豫了下，爽快地点点头，“对，我是想娶男妻，所以想打听一下别人娶男妻的事。”
　　霍良峰见他如此爽快，也不再遮遮掩掩，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也是听家里的老人说的，其实我堂叔在成亲前就另有一心爱之人，只是那人出身卑微，无法娶为正妻，再加上先帝赐婚，只能另娶他人，而他心爱之人就只能一直养在身边，始终没有名分。”
　　丁慕山颇为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霍良峰又道：“但是定西侯对他的正妻夫人，却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恶劣，也算是相敬如宾、以礼相待的。”
　　“那为何会有那样的传言？岂不是败坏他的名声？”
　　霍良峰又凑近了些，声音更小了些，“听说定西侯刚成亲的时候，是当今圣上散布的谣言，说定西侯花天酒地、残暴虐妻。”
　　“这又是为何？定西侯不是支持当今圣上的吗？皇上为何还要造他的谣？”
　　“这是另一码事。定西侯夫人是皇上的表弟，还是他的伴读，也就是他的心腹之人，等他登基之后，必定是要委以重任，作为他的左膀右臂的，可是却被迫嫁给了定西侯，从此困在深闺，皇上哪能不气啊？所以刚成亲那会儿，自然是很不满定西侯，要说他坏话的。”
　　丁慕山捂嘴笑道：“想不到皇上年轻的时候还这么小心眼呢。”
　　霍良峰瞪了他一眼，“放肆！丁兄，这可是京城，你敢说皇上小心眼，要不要命了？”
　　丁慕山不以为然道：“你刚才也说了，又没有别人听见。”
　　霍良峰噎住了，又道：“今天我跟你说的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丁慕山拍拍他，敬了他一杯酒，“你放心吧霍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霍良峰跟他碰了杯，两人喝了一杯酒，算是有了讲过小秘密的交情了。
　　两人喝了两杯酒，丁慕山便有些上头，说话也大胆了起来，“若是……若是男妻也能入朝为官，那就好了，那样这位齐先生就不会埋没才华了。”
　　霍良峰古怪地看他一眼，“你真是异想天开。男妻也是妻，如何能入朝为官？那朝廷岂不是乱套了？”
　　“怎么会？若是真有治国之才，又何必拘泥于婚姻制度？皇上如此爱惜齐先生的才华，必定也是为他惋惜的。”
　　霍良峰听他这么说，也赞同地点点头，“听说齐先生和定西侯和离之后，便出走江湖，行侠仗义，成了人人称赞的大侠，此次回到京城，皇上爱惜他的才华，不忍心他继续流落江湖，便破格任命他为此次殿试的主考官。即便是有朝臣反对，皇上也没有理会，只说齐先生之才可为文武状元，只是当年被时局所困，才会埋没在槽枥之间。”
　　丁慕山感慨道：“这位齐先生一定不是等闲之辈，皇上都为了他打抱不平，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仍然要启用他，可见他一定是才华卓越。若是定西侯在成亲前不是心有所属，必定也会喜欢他的，那他们也就不必白白浪费这么多年的青春了。”
　　霍良峰想了想道：“或许是如此。”
　　丁慕山这样想着，心中不禁肃然起敬，他从小就希望有一天能嫁给姐夫，和他过和和美美的日子，却不知外面的大千世界，有这样传奇的人物。从前他还小，眼界也小，来到京城，才真正长了眼界，发现了值得崇拜的人物。他忽然明白了姐夫对他的苦心，让他读书明理、让他科考上进，让他看一看这人外有人的世界。一个心怀天下的男子，当有这样的胸襟气魄，即便是经受过命运的捉弄，最终也能成就一段佳话，于国于民，尽匹夫之责。
　　“不论如何，这位齐先生如此传奇，必定是个奇男子，真想见见他是长什么样子的。”
　　“那还不容易？只要你此次会试进了前三十名，便可参加殿试，不就能见到他了吗？”
　　丁慕山又敬了他一杯，“那我就借霍兄吉言了，希望我能考入殿试，亲眼看一看这位齐先生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