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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三个梦境 ...

  •   太医甫一进门,便朝着赵有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继而才放下医药箱,顶着赵有容黑沉的面色动作迅速的给秦君诊了脉。

      诊完脉,他早已是冷汗涔涔,忍不住用手背拂了拂额上的虚汗,看向赵有容道:“殿下,这位夫人是多年积累的寒疾发作,是以才会昏迷不醒,若想彻底根治还需要好生养着才行。”

      “多年积累?”赵有容眼眸深邃,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
      因着他的面冷,周遭的奴仆跪了一地,各个皆是低垂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感受着来自赵有容越来越森冷的气势。

      半晌,赵有容缓缓道:“你尽管开方子就是,本殿下还怕养不起吗。”说着,他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连宝,道:“你随太医去,吩咐御膳房熬药。”

      他的眼神冰冷,吓得连宝一哆嗦,忙颠颠的领着太医出去了。
      太医一走,赵有容便将屋子里的奴仆全部挥退,他皱着眉盯着面色惨白的秦君,忍不住喃喃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晚间的时候,秦君总算醒过来了,她穿着干爽的中衣中裤,被厚厚的棉被裹在外间的软塌上,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

      她动了动身子,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全然没有坠湖时的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只是她的下腹仍是有一股坠痛感,隐隐约约的时不时牵扯着痛两下。
      秦君试着撑起上身想要下床,下身却陡然传来一股热流涌动的感觉。

      秦君:“……”好像因着这一次坠湖,将她的月事提前了。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下身是没有垫月事带的,一想到自己此刻身下血淋淋的场景,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房门恰巧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宫女端着托盘推门而入,刹那间一股凉风混合着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秦君皱了皱眉,那小宫女见状,忙惶恐的跪了下去。

      “奴婢该死,还请夫人开恩原谅奴婢这一回!”宫女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发抖。
      秦君撑着上半身错愕的想,她有说什么吗,怎么就突然要开恩了。
      况且……

      “我不是夫人。”她的嗓音里有几分虚弱,“你先起来吧。”

      然而她的话并不奏效,宫女起身后自托盘里捧出熬好的汤药,端到秦君面前,小心翼翼道:“奴婢伺候夫人用药。”

      秦君哪有心情喝药,她此时满脑子都是血流成河的惨像,是以她耳根微红,小声问道:“那个,你有没有那个……月事带。”她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含糊不清,几乎是用鼻腔哼出来的。

      宫女并未听清,又小声的问了一遍:“您说什么?”

      秦君两根手指搅着被角,声音拔高了几分:“你有没有月事带。”最后的带字在她口中绕了一圈,调子变了好几度。
      因为房间门被推开了,黑色金丝纹云锦鞋,月白色的袍角划出一道轻微的弧度,赵有容冷着脸站在门口,反手将门带上。

      宫女忙端着药碗下跪行礼,只是那单薄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秦君不禁有些疑惑,南华宫的下人平日里虽然对赵有容也是极为害怕的,但不至于见到他就惶恐到这个地步,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不光屋子里安静的过分,就连进来的宫女都怕他怕成这副样子。

      赵有容身量修长,踱着步子走到软塌边的时候投下一道阴影,几乎将秦君和小宫女笼在其中,他一靠近,宫女便抖的更甚,险些端不住手中的药碗。

      他眼神瞥了一眼宫女的手,微微倾身,自她手中接过药碗,道:“出去。”

      宫女被吓了一跳,猛地磕了三个头,便慌乱的退出了房间,刹那间偌大的外间便只剩下秦君与赵有容二人了。

      秦君见状苦不堪言,死命的攥住被角忍得极是辛苦。偏偏赵小爷丝毫不觉,慢条斯理的走至床榻边坐下,用勺子拨弄了两下黑漆漆的药,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秦君往后退了退,为难道:“奴婢怎么敢要殿下亲自喂呢,要不然殿下还是唤方才的宫女来?”

      少年执着勺子,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道:“喝。”

      秦君皱了皱眉,无奈的凑上去喝了一口,忍不住腹诽她又不是手断了,怎么还要被逼着喝药呢。

      “嫌苦?”少年见她皱眉,问道。
      秦君尴尬的摇了摇头,心道总不好告诉他自己的生理问题,只能就着他喂过来的药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心里暗暗祈求他能良心发现赶紧出去。

      然而她越求什么,赵有容就好像越跟她对着干似的。平日里跟她说两三句话就失了耐心的人今日倒是出奇的有耐心。不仅慢条斯理的给她喂药,还在她喝完药以后抱胸倚在她的软塌旁,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她倒是很想忽略他的表情,奈何身体的异样以及赵有容不容忽视的目光太过强烈,是以她嗫嚅着嘴唇,道:“殿下,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您这样看着奴婢,奴婢瘆得慌。”

      赵有容闻言,轻笑了一声,敛眉垂眸看进她的眼睛里。她长了双实打实好看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你时就好像小鹿一般,楚楚可怜极了。然而赵有容自诩看人很准,只觉得她的外表都充满了欺骗性。

      “我今日去调查了一番你落水的前因后果,发现了一件事。”他的笑容很轻,无端的叫人恐惧:“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到底有违宫规。”

      秦君眉心狠狠地跳了跳,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十二分真诚的望着赵有容:“殿下,奴婢不否认,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我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是现在的我。”
      他的眼神很深,她一看便不由自主的深陷。

      赵有容抚了抚宽大袖口的银丝绣花,垂着眼神情淡淡的:“的确,我发现你这些日子变化是挺大的。”他顿了顿,葱白的中指停在含苞待放的绣花花蕊上,“既然我说过给你机会,便做了打算不过问你的事。”

      秦君听见前一句话时,还提心吊胆唯恐赵有容发现什么,但直到他后一句说完,她才悠悠的松了一口气。赵有容自来说话算话,他之前承诺她只要陪他去北疆打仗,回来后便给她想要的,不管她抱着什么目的。

      她真诚的笑了笑,病弱的苍白脸色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美态:“如此就谢谢殿下了。”

      “不过,你落水一事,我始终意难平。”赵有容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认真:“是以今日,我罚了瑞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目张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然而秦君只是挪了挪身子,往后靠了靠,扒拉了一下棉被淡淡道:“殿下不过是责罚一个奴才,理所应当的。”

      “瑞福是贤妃的人,又想掺和进德妃的事,理应该死。”他嗓音很低,语气好像在蛊惑她一般:“你猜我怎么罚他的,我将他的双脚榜上巨石,每隔一刻钟便将他沉入湖里,待他将死之际又把他拉上来弄醒,接着又沉湖,就这样来回不过十多下,他便死了。”

      赵有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嗓音轻柔,低沉缓慢的就好像是在说情人间的耳语,而并非与她分享着别人的死法。

      饶是秦君行走江湖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见这般残忍的致死手法。她掩在棉被下的手指狠狠的掐了掐手心的肉,抑制住了略微有些颤抖的身体。

      赵有容似是并未察觉她的异样,似轻似慢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在惋惜:“听说你们二人之前也有一段交情,风筝,你现在颤抖是因为难过吗?”他说着,抖了抖袖子伸出细长白皙的手,骨节微弯,食指轻轻的置于她的脸颊上。

      “你抖的厉害,是因为害怕?”他黑沉沉的桃花眼里染上了几分醉人的光彩:“还是因为高兴?”

      秦君的嘴唇发白,感受着脸颊上有些冰凉的手指,她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迷蒙的瞪着他,眼眶不知不觉漫上些许水雾。

      赵有容的手自她的脸颊处缓缓移动,抚过她如鹿一般的眼,高挺小巧的鼻梁,最终停在她略微干涩的唇瓣上。
      “风筝,我替你除掉了他,你应当高兴。”他睨着她,深邃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赵有容呼吸沉稳,表情自然,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正常多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有多不对劲。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他有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感觉,他折磨死了瑞福,下令处死了从前跟秦君在一起的其余三个宫女,他不过一日时间就将她身边的人和事调查的清清楚楚,又将对她有威胁的人处理的干干净净。

      整个南华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为他今日的手段所惊惶。
      但他面对她仍是有些害怕,怕她知晓之后或许会怪他,或许会怕他,躲着他,他连对付她的手段都想好了,若是她敢露出一丝一毫退怯的神情,他一定会用尽手段将人留在身边。

      赵有容见她仍是白着脸不说话,手陡然下移掐住她的下巴,逼视着她,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秦君双手紧紧地攥着,用了极大的力气一字一句的开口:“殿下,我抖是因为,我月事来了,您能不能,先给我拿块月事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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