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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个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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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元帝在这年下扬州这件事,在秦君的印象里也是颇为沸沸扬扬的,彼时她也才三岁,还是个在街巷里同别人打架的毛头姑娘。
随行的队伍十分浩然壮观,明里暗里的侍卫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在这样的层层保护下,萧贵妃仍是被害身亡,这其间固然有贤妃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的推动,但仅仅是如此吗?
若萧贵妃当真是那个唯一身亡的倒霉鬼,她也无话可说。
秦君坐在一辆马车里,同坐的还有贤妃和淑妃,她将手搁在马车窗沿上,搭着脑袋思绪纷乱。
马车还未离开京城,正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围观的百姓众多,皆是神色或肃然或艳羡的盯着队伍。
“快看,那是皇上的马车!”
“真壮观!皇上今年要亲自去哪儿巡查?”
成元帝每年都会出宫巡查顺便游玩,每次搞得都十分轰动,京城的百姓倒是都见怪不怪了。
“是扬州。”
“哎,你瞧那个马车上的美人,她好美啊……”
围观的百姓忽然发现微微露出头的秦君,竟是争相拥挤过来看看到底是何等绝色。
秦君心下一惊,连忙放下帘子,一转头便瞧见贤妃正目光阴毒的瞧着她,淑妃则倚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抛头露面的!真是上不得台面!”
贤妃尖着嗓音阴阳怪气,秦君瞥了她一眼,并不搭话。
一行车马在日落之前抵达了第一个驿站,驿站的人早就得了令守在此处,不仅将驿站清空,还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一遍,撤走了之前有些陈旧的东西。
成元帝极为高兴的下了马车,随行的人都在外面候着了,见状又浩浩荡荡的行了一礼,侍卫则是停靠好马车之后,在方圆百里之内巡视了一遍。
驿站所处的位置是距京城颇远的郊外,除了这一个驿站之外,周遭几乎都是荒郊野岭,成片的树木和灌木丛,一眼望去几乎瞧不见尽头,驿站背靠深林,面朝官道,一面是危机四伏的丛林,一面是无所遁形的宽道。
还真是适合暗杀之后乔装逃跑呢。
秦君漫不经心的想着。
她今天在马车上思考了一天,总算想出了救萧贵妃的办法,既然她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在遭受歹人刺杀的时候,既要保证萧贵妃不会被旁人暗害,又要保证她不会成为替成元帝挡刀的工具,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让萧贵妃避开这次刺杀。
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将萧贵妃悄悄地迷晕了带走,待刺杀结束又将她“无意中”扔在官道上让成元帝捡回去,想来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晚间用完饭之后,成元帝竟然点名要她侍寝!
彼时秦君正津津有味的坐在角落里啃鸭脖子,待听见冯公公尖细的嗓音叫出她的封号时,她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几秒。
这……秦妃娘娘,应该不是指她的吧?
她美好的幻想被周遭或嫉妒或意味深长的眼神生生打破,侍寝这种事情也就成元帝脸皮厚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大声的讲出来,秦君一张老脸通红,恨不得将整个脑袋埋进碗里。
她觉得她的命运,真同这鸭脖子无异。
可是她能抗旨吗?一个不小心成元帝给她杖毙了怎么办。
成元帝走了,其余的人也都各自回房,贤妃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的骂了一句:“狐媚子!”
秦君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贤妃的手,后者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脸上的嫌恶之色很是明显。
“咳……那个,我有事想同你商量商量。”
贤妃抽回自己的手,用帕子擦了擦,眼皮子都不抬,道:“什么事?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哪能啊?”秦君讪讪笑道:“这个,晚上我不太方便,你能不能……替我去侍寝?”
后半句话她是压低了声音覆在贤妃耳边说的,是以贤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似是没听清,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秦君无奈又重复了一遍,末了神色尴尬的嗫嚅道:“好姐姐,我是真的不方便,你就帮帮我吧?”
她自觉自己演的不错,贤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微红,突然福至心灵,猜到了缘由,不过,她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道:“怎么偏偏找我?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秦君心里默默叹道,不愧是在深宫里混到妃子级别的女人,这心眼子就是多,这么大一个馅饼砸她头上竟然也没给她砸昏了头。
她还欲再劝,就听贤妃冷哼一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掉脑袋的事我可不会答应你。”说完,腰肢一扭,盛气凌人的回房了。
秦君愁的皱起了眉,犹豫再三终是推开了成元帝的房门。
在她进门的那一刹那,客栈外下起了瓢泼的大雨,一瞬间雨势席卷了寂静的黑夜,在深林里、官道上砸出一道道响声。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伴随雨声而来的还有沉沉的雷声,张牙舞爪的充斥在整个驿站内。
秦君进门时,成元帝正亲自关上了窗户,他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她在他身后唤了一声,成元帝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爱妃来了。”他缓缓踱步到她面前,长臂一伸将她身后的房门关上,微笑的看着她:“之前未察觉,现在这般近看爱妃真是越发明艳动人了。”
关门的声音好像一道催命符,吓得秦君纤细的身子抖了抖,她极为不自然的展露一个笑,成元帝收回的手突然一转,就楼上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手掌暧昧的搭在她的软腰上,激的秦君差点跳起来。
“夜色已深,爱妃,随朕歇息吧。”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床榻处带,秦君咬了咬牙,伸手小心翼翼的往袖子里一摸,摸出一包粉,这是她之前差素儿准备的迷药,原是想用到萧贵妃身上,又怕备多了暴露,是以只准备了一包。后半夜就是刺客的行动时间,她没时间在成元帝这里耗着了。
思及此,秦君摸出药包,忽然腰身一扭,躲开成元帝的手,同时左手攥紧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右手抖开粉包,朝着成元帝洒过去。
一切都只在一瞬之间,成元帝脸上的表情刚转化为震惊,就虎躯一震随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秦君往后退了几步,虚虚的喘了口气,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她将成元帝拖到床榻上,摆出熟睡的姿势之后,她便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门口果然守着四个侍卫。
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裙,神色自然道:“皇上已经歇下了,无事的话不要扰他。”
侍卫不疑有他,沉沉应下。
秦君便状似自然实则急切的回了她自己的房间,素儿正在屋子里铺床,见她回来,神色讶异了一瞬。
“素儿,我之前差你准备的迷药,你可有备多的?”秦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急急喝了一口。
毕竟是第一次跟皇帝这么近距离打交道,还是给他下药,她紧张的险些心都蹦出来了。
素儿摇了摇头,秦君微微露出一丝失望。
迷药没有了,她要怎么让萧贵妃随她离开驿站躲开这次的刺杀呢?
秦君将脑袋搭在桌面上,一动也不动的思考着,素儿在她身后给她披了件衣裳,叮嘱道:“娘娘,夜里转凉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否则像五殿下那般着了凉,出宫带的人手不够,恐让娘娘受了委屈。”
五殿下?
赵有容?
秦君蓦地直起身子,看向素儿,问道:“你说赵……五殿下病了?”
“嗯,五殿下原就身子不好,许是晚间时候入了凉气,方才发起了烧,不过太医瞧过了,已经无大碍了,现在正睡下了。”
秦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起身换素儿更衣,又道:“你不用守着我了,待会自行去睡吧。”
素儿替她褪下身上繁复的衣裙,闻言不疑有他的点点头,近来自家娘娘的行为很是反常,她是个训练有素的宫女,从来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秦君在榻上躺下了,素儿替她吹了灯便退了出去,她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毫无睡意,想到成败就在今晚,她屏息确定素儿走远了,便小心翼翼的起身从箱子里拿出早前让素儿准备的夜行衣换上。
换上夜行衣的那一刹那,她还真有了一丝回到以前打家劫舍的时光,想到这,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秦君的功夫很好,她四岁起就跟师傅学功夫,学了十二年,尤其是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将她师傅的那一套学了个九成九。
换上夜行衣,秦君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边,雨下了有一会了,雨势却丝毫不减小,沉沉的夜幕笼罩着驿站,仿佛要将整个驿站吞进黑暗里似的。
这雨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片刻没迟疑的跃出窗户,身形轻盈的落地,只是发出了一丝的动静,立即被这雨声淹没。
她贴着墙面快速的走动,行至一处窗户底下,有微弱的暖黄色的光自窗户里透出,秦君委身在窗户下,伸出纤长的手指戳破了窗户纸。
这是萧贵妃的房间,而秦君已经没有迷药了,她眯着一只眼,透过戳破的小洞往房间里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