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李达康]杠杆原理》红泥客

1、一发完

　　这个库房的房主买了两组秤砣，以备不时之需。

　　先买来的一组秤砣，出自旁边一座高校研究所的专卖店，棱角分明，通身铮亮，配置齐全。最重的那个秤砣叫高育良，第二重的叫祁同伟，两个秤砣带着一众小秤砣在库房对各种蔬菜水果颐指气使，扬言谁不配合它们的工作就一屁股踩扁它们，俨然一库霸主。鸡毛掸子高小琴每天极度殷勤的给“研究院套装”接风洗尘，把那些试图作妖的苹果桃子梨抽得屁股开花。

　　过了一段时间，房主生意做大，研究所秤砣就不太够使，专卖店又已经售罄，于是房主随便在街边五金摊，淘来一套黑不溜秋坑坑洼洼的秤砣。

　　这套秤砣命途多舛。可能是因为太寒碜，很快一个一个的不知道都扔到哪里去了。秤砣易学习滚到了土豆堆后面，秤砣王大路被挤兑到了保险箱底下，更别提两个小秤砣欧阳菁和李佳佳，早就已经浪迹在天涯海角。这副秤砣里只有俩能和“研究院套装”叫板：秤砣李达康和秤砣赵东来，但这俩铁疙瘩不光长相没有人家精致，净重还都比不上高育良和祁同伟，勉强挂了个“五金店套装”的名儿撑面子。

　　秤砣李达康，人家不敢拿手攥着，只能拿俩手指头拎。你道为什么？——这货混身都是刺儿，扎手。这特点也让秤砣李达康在“五金店套装”里有了发言权，派遣自己的心腹，秤砣赵东来，滚动去敌营边界探听军情。他们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薅掉高小琴身上的几根鸡毛。

　　称杆子沙瑞金是被买来代替已经坏掉的称杆子赵立春的。老沙来这个库房的时候，已经从房主的三言两语中了解到了一些它的特点。

　　地大物博，山头众多，两组秤砣。

　　秤砣往往得看着称杆子的眼色行事，要不然一个不小心，称杆子就能把你报个重量失常。称杆子沙瑞金被撂在俩套装中间的空地上，谁都不管，非常养生。

　　秤砣高育良富态地滚到称杆老沙旁边。“研究院套装欢迎您，我们保证精诚合作，配合工作，一点不作。”

　　秤砣李达康风风火火滚过来，一身的刺压出一路的坑。“屁！你们能干的就是被高小琴擦擦屁股，闪瞎狗眼。”

　　沙瑞金好笑地瞥了李达康一眼。“李秤砣同志，都是一个库房的秤砣，别激动嘛。”

　　李秤砣晃三晃，把一句“我激动了嘛”咽了下去。

　　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在菜商界易手多次的老油杆沙瑞金就抓住了高育良的把柄，但是主人不吭气，他自己也就静观其变。杆子出于业内潜规则，没有把这个把柄告诉砣子李达康，毕竟两边儿都是狠坨子，万一撕破脸皮打起来了，“五金店套装”肯定打不过“研究院套装”，毕竟后者还有根鸡毛掸子在给他们助威。

　　另一方面，沙秤杆很欣赏李秤砣。李达康虽然周围一米内无人靠近，但是它的称重非常精准，别看确实吓人了一点儿，但是他可是在质疑中上过多次电子秤的，半克都不差。“研究院套装”因为优越的出身和精致的外表做背书，所以从来没被质疑过他们的专业性。

　　秤杆沙瑞金想出了一套绝妙的计策。

　　今天轮到秤砣李达康值班，杆子沙瑞金偷偷叫来和李达康标了相同克数的“研究院”秤砣，说要和它合作，扳倒秤砣李达康，让“研究院套装”独霸库房。小砣子开心得满地乱滚，说事成以后，一定叫鸡毛掸子高小琴每天都来给沙瑞金掸土。

　　给一个老太太称菜的时候，沙瑞金装作不小心，秤盘一个不稳，将李达康掀翻在地。李达康滚了满地土，狼狈得连刺都蹭没了几根。

　　主人忙道歉，伸手掏出另一个秤砣，解释说这个和李达康一样重。研究院的砣子屁颠屁颠的就取代了李达康的位置，落在沙瑞金的盘子里，挤眉弄眼，春风得意。

　　老太太凑上来看数字，眉头一皱，眼睛一瞪。

　　\"刚才称的比这轻！\"

　　主人的手想要偷偷把挂在沙秤杆屁股上的菜往外挪一挪，在老太太犀利的目光中悻悻作罢。浑身是泥的李秤砣被捡起来，一对比，发现了问题。经过了电子秤的检验，秤砣高育良和它手下的所有秤砣，分量都比标明的重量要轻。

　　主人作弊未遂，脸上无光，一生气撅了鸡毛掸子。秤砣高育良带领的“研究院套装”被群众举报，研究院专卖店关门大吉。

　　库房里，秤杆沙瑞金看着灰不溜秋的秤砣李达康，身边瞪着眼的是从犄角旮旯里找回来的秤砣易学习和秤砣王大路。小秤砣欧阳菁与李佳佳仍然不知去向，似乎下定决心不再加入秤砣李达康领导的新“五金店套装”班子。

　　沙瑞金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为了杠杆界的公平正义，但还是没打招呼就把李达康摔了一跤。如果不补偿不道歉，他感觉实在是过意不去。

　　“李秤砣同志……要不以后，你就住在我的盘子里吧？”

　　秤砣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好好磨磨你身上的刺儿……没事的没事的，我这盘子结实，不怕你折腾！”

　　面对这样直白的邀请和真诚的嫌弃，易学习和王大路惊恐地看着沙瑞金，浑身写满五个大字：你会后悔的。

　　秤砣李达康一蹦老高，狠狠砸在沙瑞金脑袋上拴着的称盘里——

　　“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