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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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步绾是逃一般地跑回了学校。
老人的碎碎念她没敢听下去。
亲人的死亡是每个人成长的一节必修课，谁都逃不过，区别就是有早有晚。
四个玩家都有自己的社交圈，一两次脱离吃饭也就算了，大部分还是要遵循原先的规律的。
所以顾南栀回家吃饭，顾嗣显还有贺清璟和他们各自的同学吃饭，明诀自由一些，不过决定接下来一周的午餐都在食堂解决。
她回到班里的时候还早，教室里也就十来个人，不是减肥的就是勤奋学习的。
“栀子你回这么早啊？”
步绾认了一下，说话的是排队时排在她前面的小姑娘，她当然不知道人叫什么。
“奶奶的唠叨太强大了，”她耸了下肩，走了过去，探头看她们几人在干什么，“诶，你们不去吃饭啊？”
“食堂那么难吃的饭，狗都不吃。”坐在位置上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她桌子左侧上放着一个小保鲜盒，里面是切段的黄瓜和胡萝卜，看起来分外没有食欲。
“别引橙子了，”最开始喊她的女生轻轻推了推步绾，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啃一个月黄瓜了。”
另一个站着的女生瘪了瘪嘴：“也真难为她能坚持下来，我看着胡萝卜都想吐。”
“爱情的力量啊，真伟大。”她抑扬顿挫地感慨。
“闭嘴吧你，”坐着的女生笑骂，眼神倒是乱飘没敢看她，慌忙扯开话题，“哎，我前两天看网上说，想染那种不被发现的紫头发，就是拿那个什么紫药水染，室内看是黑的，但是室外看就是好看的黑紫色！”
“哎哎我也看过，怎么着，你想试？”
“哇真有这么神？”
“真可以试试嘿，你看，去跑操的时候，你从那个谁旁边走过，然后皮筋啪嚓一断，长头发在他面前散开来，然后阳光底下露出那种紫色，这不一整个拿下！”
“不是等下，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啊？！”
“我靠可以啊，换我也会心动啊！”
“然后脖子喷点香水，你要香水吗？我姐前两天买了个什么no.9香水，我顺点给你，这保证心动啊！”
步绾夹在中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感慨是不是自己真的脱离校园氛围太久了，怎么都插不上话了。
“栀子你觉得呢？”
栀子不知道，栀子不明白。
怎么紫药水都能染头发？这小姑娘喜欢的到底是谁啊？怎么又要为了人啃黄瓜胡萝卜一个月又要为了人紫药水染头发？
“我不知道诶，”步绾有点艰难地组织语言，“紫药水染头靠谱吗？……我是说，不会把头皮都染紫了吗？”
她也不敢阻止人家，毕竟是npc，也不知道这方法到底靠不靠谱，只能想办法从别的角度劝一下。
“对哦，”最开始喊她的小姑娘似有所悟，“得戴着手套染，还不能染到额头和脖子后面，咱破学校又不让人披着头发，露出黢黑的后颈更完蛋！”
“对啊啊啊，紫发会不会显得皮肤更黑啊？我夏天晒黑了现在还没白回来呢！”
“哎哎橙子你要不要试试看七白膏？七白膏应该能够快速白回来！”
“七白膏是什么？牙膏？”
“不是怎么可能是牙膏啊！谁拿牙膏抹脸啊！就是什么白术白芷白茯苓白这个白那个的！我妈药店里有得卖的，我回头顺点给你！”
……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步绾夹在这噼里啪啦的讯息之中更加发懵。
不是说大家都沉迷学业无法自拔吗，怎么突然就开始聊起了美容美发？这美容美发靠谱吗？
她茫然地看向了坐在座位上被称为橙子的小姑娘。
虽然坐在偏后排，但她并不是很高——高的话那么在排队的时候她应该就对这张脸有印象了——皮肤也不是很白，当然说到底，除非“天赋异禀”，这群高中生肯定不会白到哪儿去。
睡眠时间少、精神压力大，正值青春期又没空护肤和防晒的人，脸上不长点痘痘都已经算是不错的皮肤状态了。
毛孔粗大、黑眼圈、痘印、皮肤暗黄，这么一说似乎显得这个人看起来格外邋遢且丑陋。
青春期的少女总喜欢这样过分仔细地审视自己。
但事实上，小姑娘脸型是很漂亮的鹅蛋脸，眼睛也很大，黑眼圈虽然有些大但莫名显得眼睛更大了，毛孔也就鼻子上的有些明显，但社交距离根本看不出来。以步绾的距离来看，分明就是一个皮肤不错、活泼灵动的小姑娘，虽然算不得特别漂亮，但也很清秀。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拿这么审视的眼神去看异性。
步绾虽然挺想夸夸她的，但又很怕自己的夸赞会被对方误解为是出于朋友的安慰，反倒让人更加焦虑。
虽然知道接下来可能会触发什么剧情或者关键节点，但她还是想说点什么。
关于“自然美以及女性到底需不需要变得美”这事儿现在仍在争论不休，她其实不想去管也没法去管，被要求了二十多年的美，突然让人不要去追逐美总是会怀疑自我痛苦万分的。
太多能说的，太多想说的，以至于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有点太单薄了。
她还在那儿费力地组织语言的时候，这几个小姑娘已经定了下来。
家里开药店的说明天带七白膏和紫药水过来，其他人也想变白，她大手一挥表示人人都有，现在就剩下步绾没表态。
……她也不需要表态。
橙子羡慕地看着她：“唉，我要是能像栀子这样白就好了，好嫉妒～”
这声嫉妒显然不是真心的，她眼睛亮晶晶的，说着明显是好朋友之间的调侃。
“栀子说等你像我一样天天吃药你就不羡慕了。”在她开口前另一个女生就替她嘻嘻哈哈地还了回去，“她家药感觉比我家店还齐全。”
步绾：……我感觉我是不是可以明天也请病假了。
话说她昨晚和今天都没吃药，是不是漏了什么步骤。
她们的闲聊也没维系多久，很快就要到晚读时间。
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步绾慢吞吞从讲台旁边绕了过去，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会儿座位表，确定了一下她们的名字。
减肥的叫周陈澄，大概率因为后一个字被叫橙子，就像她被叫栀子那样。最开始喊她的叫李莎白，家里开药店的叫王鸳杏。
不好说这名字是更像npc了还是更像正常人取的名字了。
毕竟不会有谁给自己孩子取诀别的诀或者子嗣的嗣吧？
步绾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早读是语文，晚读自然就是英语，英语她倒不太愁，离开了学校文言文没多大用处，但英语还是需要在一些必要的场合使用的。
——其实也没多大用，她心里吐槽，雅思八分的她也听不懂对接的外国客户的奇妙口音，年纪大的同事还笑眯眯地嘲过你们读过洋书的也没见得有多大用处。
怎么你给我几千的工资还想让我干几万的活吗，我拿的工资里可没要我当翻译的份。
这么一想倒也不知道是在目前也没看出多少恐怖的恐怖副本里当学生好，还是回去继续当996还没钱的社畜比较好。
不知道副本是不是能读懂她的心思，感觉好像有一个npc或者kp在那里敲锣打鼓地喊着：什么？你想要恐怖的？这不就来了！燥候！
——又一个同学死了。
也不知道这么说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地狱了，班上同学又少了一个，班主任“人人都上一本”的美好期许即将实现了。
……等下，话说，优等班一个班只有三十个人，不会本来应该有五六十个人但是死了三十多个成绩差的吧？
应该不会吧？
这么一想班主任也为之付出了不少努力呢。
死掉的npc叫幸羽妍，班上的第一名。
幸是一个非常少见的姓氏，加之位置又在顾南栀的前面，所以步绾多看了两眼，对她印象也很深刻。
幸羽妍不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生，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生。
当然，要步绾来说，小姑娘们长得都挺不错的，没什么特别好看不好看的说法，你要说不好看的话，她觉得曹光成才是其中的“翘楚”。
她身形不高，大概一米六左右，上课起立的时候步绾总能看到她头上翘的呆毛，乱蓬蓬的，很可爱。长相算得上是比较可爱，是杏眼，睫毛纤长，如同蝴蝶的翅膀，翻飞的时候平添几分俏皮，鼻子小巧，嘴唇不点而朱，像是熟透的樱桃，让人的视线移不开她。
唯一的缺点是她的眼睛里没什么光，性格也比较内向。
晚读大概到一半的时候，英语老师看了眼手机，过来喊幸羽妍和步绾，说数学老师喊你们去他办公室。
步绾一愣，以为自己又触发了什么剧情，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起身跟着幸羽妍往办公室走。
她和幸羽妍今天没说过话，也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打开话匣子。
倒是幸羽妍犹豫着开了口，声音很小：“我昨天……听了HEPTA的《Growing Pains》。”
诶？认亲？
步绾故作惊喜，将话题抛回给幸羽妍：“哇，你听啦，感觉怎么样？”
“……很好听，”她的视线短暂地落在了教学楼外的夜空，又放回在地砖上，专注地看着，沿着石缝走，仿佛自己在走独木桥那般，“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有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看完他分享的书单里的书，听完他分享的歌单里的歌，我就能离他更近一点……我不知道我是在喜欢他，还是嫉妒他。”
步绾应了一声：“我也有这种感觉，或许我们追星多少都有一点那种，‘假如我不用那么紧绷，不用一门心思考好大学，假如我能活成我想要的样子，我是不是也能这样在舞台闪耀’……这种，我可不敢和我妈说，我就悄悄和你说。”
幸羽妍弯了弯嘴角，不知道是被逗笑了还是被安慰到了。
“他们很辛苦，可是我也很辛苦。我妈妈说，比我更辛苦的人也在好好地活着，比我遭遇了更多的人也在好好地活着……即使这样也让我活着，希望听到我感到痛苦是因为我太软弱了，是因为遭到这样的问题，还不肯站起来……”
步绾意识到她好像透露出了些什么。
但她很快发现，并不需要幸羽妍的透露，她看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