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事释而舒

15、第十五章 巧转轻言点心腑

　　万俟要转着杯盖。左边的帘子一动，女人已经换了一身水蓝的衣裙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个捅火用的铁棍。
　　“你当真不去？”女人蹲在火盆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炭火。
　　“不去。”万俟将她拉起来，搂到身前，将有些苍白的脸埋在那层层叠叠的衣裙中。
　　“怎么？不舒服？”女人轻轻的玩弄着那如水的银发，怀里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让我靠会就好。姐姐，今天去红嫣楼了？”
　　“嗯。”
　　“生意好么？”
　　“好啊，”一说到这事，女人便来了精神，“来了大主顾。每天来了便点楼里最好的姑娘，陪他喝酒弹琴。醉了便抱着人家姑娘睡，可什么都没干过，就只是抱着。就为这事，紫蝶没少抱怨。”
　　“紫蝶这是看上人家公子了吧？”万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声音从布料中出了出来，有点发闷，“谁家公子有着福分，改天姐姐去说说，把那丫头嫁了吧。就算是我相府嫁妹妹。”
　　“相府那来那么多妹妹？再说，这家公子我这小姐妹可高攀不上。”
　　“全帝都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最好的琴师，多少人想见都不一定见得到。”说话间，万俟坐直了身子，脸色也好了一点。
　　“当然攀不上了，”女人俯身，用嘴唇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确定对方的体温是否正常，从刚刚回来的路上，这弟弟就一直闭着眼睛半倚在自己身上，脸色也很差，想来是这几个月累坏了，“那可是住在城东朱漆大门，镀金门环，白玉狮子的王府里的四王爷啊。”
　　“原来姐姐说了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说这个。”万俟要也觉得最近可能是太累了，竟然没听出来翠儿这话里有话，而刚刚竟然就那样被秦少书激怒了，“可是，翠儿啊，你觉我是捡垃圾的吗？”
　　“你自然不是，”被唤作翠儿的女人嫣然一笑，“可我只知道，第一次你从那里回来，是在笑的。”
　　万俟要愣了一下。笑？
　　又过了半晌，他起身向外走，翠儿有些担心可还是笑着递上外衣，将披肩搭在万俟要的肩上一边嘱咐着：“你自己小心些，我去叫静玄。”万俟微微皱眉，翠儿低了头咯咯的笑，“小要，做人要诚实。那孩子应该还在红嫣楼附近。”
　　“啊。”简单的回答了一下，万俟要转身没入那不知何时下起的小雪中。

　　夜凉如水，已是深冬了。空气中带着水气，很冰。
　　万俟要在离花街还有几条巷子的时候看见了易释舒。清冷的晃着，喝的太醉，走了几步扶着墙，低着头，扶不住了，就慢慢滑下去，蜷起身子喘息。在空旷无声的巷子里，喘息声带着死亡的味道转而变成无止境的咳嗽，那些声音撞击万俟要的耳膜抑制他的呼吸。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没来由的感到悲伤，他想把他扶起来，可手在感受到那冰冷的气息后，又突然觉得愤怒。于是那手终于变成掌，重重的扇在易释舒白皙的脸上。

　　易释舒猛然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赤红的眸，厌恶，油然而生，出口便是刀剑：“您还真是阴魂不散，都追到这种烟花风月之地了。这回是谁的命令？王么？他让你来看好我？”
　　“很抱歉，您猜错了。”万俟后悔来见他，他想走，可对方已经拽着他的衣角站了起来。
　　“那你这是为了什么？”易释舒露出疑惑的表情，“啊，难道你喜欢我？”
　　“无聊。”他觉得自己的额角在跳动。
　　“那干什么这么关心我？”易释舒靠近了些，酒气喷薄在他脸上，“脸这么白，难道被我说中了？”
　　“四王爷，回去吧，您是真的醉了啊。”万俟要急于摆脱这种尴尬的气氛，便加重了语气，可听在易释舒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果然啊，您堂堂宰相大人，竟然有这样的爱好，还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