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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狼的重生(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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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也忙碌了起来,除了清晨和修一同享用早餐外,就只有晚上临睡前有机会和修交流。
“我走了。”文森推开门。
“嗯,祝顺利。”修站在门口,声音柔和。
像十年前的任何一天一样平常,可这一切都是修的精心计算下的表演。
文森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却装作不知道。
飞行器驶出宿舍区,文森回过头看向别墅的方向。
他想起了他对修的无数次试探。
艾伯特伸手搂住文森。
“怎么?”
“艾伯特感觉到文小森需要一个拥抱。”艾伯特的表情疑惑。
文森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修伊的顾虑太多,下次文森主动一点?”
文森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艾伯特满脸沮丧:“人类还是太难懂了。”
文森见状,笑了:“路易斯。”
艾伯特警觉。
“你与路易斯的逻辑模式对立,为什么还会对它产生类似于挚友的关系?”
艾伯特思考了一会儿:“因为路易斯与我都出自同一系列,且通过深度交流有助于我解析它的思维逻辑,从而获得更有效的自我进化……”
说着说着,艾伯特的声音渐渐变小,因为这个答案连它自己的逻辑都无法说服。
“所以我觉得,艾伯特已经懂得了。”飞行器降落,文森戴上他的军帽。
早晨有一个会议,现在的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研究员,他需要向研究院的高级成员做汇报,以获得更好的实验资源。
研究院与洛佩兹家关系匪浅,几乎是安其罗一手扶植起来的,修不方便插手,有些事,还是他亲自去做更好。
文森的理念吸引了不少研究骨干,不过核心研究部分保密,文森执意不开放权限,让其他研究员参与。
研究成果是研究员们晋升的关键,文森此举在研究骨干眼中十分不上道,大多数情况下,像他一样的普通成员,至少会识趣的拿出一些署名的名额。
汇报由席德牵头,研究员们不敢敲打,只是在散会后装作不经意的无视文森。
文森带着笑容走进了实验室,关上门的瞬间,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席德明白文森的愤怒。
在文森消失的这些年,洛佩兹家由茉伊拉主持,研究所中安其罗的追随者陆续退居幕后,洛佩兹家对研究所的掌控日渐衰落。现在研究所的主力都是洛佩兹衰落后上位的,这些人在安其罗任所长的时代饱受打压,他们掌权后,研究所的官僚习气愈发浓厚。
席德虽然为副所长,但他研究在行,对管理属下实在生手,再加上他本人出身不高,更加难以掌控全局。
一直跟在文森身后的艾伯特见状,往红茶中多丢了块方糖才递给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文森不断的解析着艾伯特的数据,试图通过变换组合,让实验体智脑运行,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可能由于席德的热情太过,艾伯特看着他就躲,躲不过就装死,看着一人一智脑的互动,也成了文森枯燥的研究日常之一。
文森最近总是想起一些有关于安东尼奥的片段,他反复推敲着点滴的回忆,确定了一件事,他的确曾经喜欢过安东尼奥。
或许不仅仅是喜欢,但又到不了爱的程度。
由于心照不宣的回避,文森与修的日程总是错开,总是这样也不是事,所以文森特意调休了一日,和修约在训练场切磋。
修说暗杀计划可以提前实施了。
“智脑研究怎样了?”
“就那回事,官方说法叫尚无突破性进展?”文森遗憾的说到。
“先停上一段时间,将有专人训练你的暗杀技巧,训练结束后可以开始你的任务了。”
文森瞬间抬起微微垂下的头,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摄魂的光,笑着直视着修:“那我可得好好报答他们。”
血液在沸腾。
他渐渐苏醒的本性需要用杀戮才能释放。
他渴望破坏,渴望杀戮,渴望死亡。
修捏住文森的下巴,对路易斯说:“拿镜子来。”
镜子里的文森像极了黑暗中潜伏的恶魔。
“看看你自己。”修撕开了温和的表象,声音冰冷。
修扼住了文森脆弱的后颈:“停下,不然我会选择强制措施。”
惯性让文森一时半会停不下笑声。
扼住文森脖颈的手加重了力道,等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修才松开他,任他倒在地上。
文森趴在地上捂住脖子,不住的咳嗽。
修蹲下,拍打着背为他顺气:“还笑吗?”
“不、不笑了。”文森连连摆手,好似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了希望的浮木,紧紧的抓住修的衣服。
可惜现在的修也是濒临死亡的溺水者。
谁也救赎不了谁,只顾着相互拥抱的结果是向下沉没,直至走向毁灭的终结。
文森:“安东尼奥现在还活着吗?”
修犹豫了片刻:“抱歉。”
得知这个消息后,文森的语气很平静:“他葬在何处?”
“古地球遗址星。”
“我想去看看他。”看看曾经爱他的人。
在生死面前,文森突然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神鬼灵魂存在。
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人只能通过忏悔得到心灵的解脱。
“修和你一同去。”他希望陪伴文森走出痛苦的那个人是他。
当夜,载着修和文森的小型飞船驶离军部,进过一夜的飞行,横穿整个银河系,于破晓时到达。
这里是古地球时代残存的遗迹。
也是安东尼奥的长眠之地。
飞船停靠点距墓地有一段距离,今日的文森穿的格外庄重,胸前的家族纹章在晨曦的阳光下闪着光。
他捧着一束白色的栀子。
修一直跟在文森身后的不远处,在墓地前停下,给文森独处的空间。
墓碑前,文森久久的站立,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深深的刺痛了他。
陪伴他走过整整一个少年时代的副官、知己、伴侣,如今躺在黑暗阴冷的地下。
文森是有资格恨他的,安东尼奥的存在夺走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但同时,他也赋予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微风拂过他的长发。
栀子花静静的躺在墓碑前。
他没有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觉得很难过。
耳畔仿佛传来遥远时空中安东尼奥的悲鸣,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安东尼奥会被他吸引,为什么执着的想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又是如此的不同。
修走了过来,
时间过了很久。
修说:“等下次来,我会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
“一封信。”
“信……”文森重复道。
“嗯。”
文森伸了个懒腰:“啧,真不想听他絮叨。”
他有预感,那封信一定很长,写着一个人的一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接下那份沉甸甸的感情。
修看着文森站起,拍落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文森问:“我的兄长安其罗现在怎样?”
“下落不明。”
回到军部后,文森和席德商量好接下来的研究方案,开始着手于暗杀训练的准备。
修接通了来自艾利克的通讯。
艾利克的表情很不爽,因为修拒接了很多次。
“暗杀计划可以提前实施。”修开门见山。
艾利克的表情稍缓。
“你不参加?”修问,那些人的阴谋同样也让艾利克的家破人亡,没有什么比手刃仇敌更令人痛快。
艾利克摇头:“算是我让着那小子了。”
修:“茉伊拉那边怎么说?”
“暂时压着,等那个混账亲自去认错。”
“明白了。”
艾利克隐约听见隔壁文森的笑声,略一挑眉:“那小子真的恢复正常了?”
“嗯。”修点头
艾利克一听到文森的声音就心烦,心烦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恨不得把文森揪出来暴揍一顿。
修没有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艾利克说到:“等他结束任务后,我想见他。”
现在的他们,与其纠结这些不可追的往事,不如为未来仔细谋划,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无多。
这一笔说不清谁是谁非的恩怨,该暂时搁置了。
艾利克想起了自家弟弟:“伊登想你家可诺儿了,夏日宴时记得把她带出来。”
在明面上,自文森失控后,雷耶斯家和拉米雷斯开始日渐疏离,两家几乎断绝来往,联盟因为两家的分庭抗礼更加分裂。
这让两个小朋友见上一面都难,伊登念叨可诺儿都要把他念到耳朵起茧。
“会的。”
修一向话不多,通讯到这里差不多要结束了。
啧,什么时候搞定文森?这话到艾利克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真的被疯魔的修搞怕了,修疯起来并不比文森好上多少。
生离死别后的重逢,究竟是失而复得还是互相折磨,艾利克不确定,就他来看,可能是互相折磨更多些。
通讯结束,修在原地站了好久。
艾利克早早选好了用来祭刀的内鬼,既然决心连根拔起,自然要做的惨烈一些,毒药炸弹电击之类手段太过柔和,最好是用刀将那些蛆虫切得一片一片的,越鲜血淋漓越畅快。
他绝不愿施舍一丁点宽厚仁慈。
两天后,文森开始了他的封闭训练,他的教官是曾经的属下洛克。
刚一见面,洛克就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把文森勒得够呛。
由于训练的内容太过残忍,为了不让文森失控,洛克给他戴上监测的仪器,一旦发现不对,随时叫停。
到底身体的反应力不如当年,文森失败了,反而被洛克制服。
洛克的失落感看起来比文森还强烈,他以文森为目标,追逐了整整一个少年时代,为了照顾文森的感受,他很快的调整了过来,重新制定训练计划。
五感可以通过仪器强化,反应力却是需要通过训练恢复。
文森被关进了小黑屋,他需要在昏暗的光线中接下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球。
一天内,他被命中了上百次。
他的适应能力很好,渐渐的他习惯了黑暗,黑暗中的时间被拉长,为了让紧绷的神经放松到合适的程度,他开始梳理自己的回忆。
黑暗是个很好的催化剂,文森的记忆一点一滴的从角落生出,占据他思绪,伊登施加的异能还影响着他,使他依旧不能取回所有的记忆。
毕竟一度濒临死亡,就算没有伊登的压制,他的记忆也是破碎的。
他想守护住自己内心仅存的柔软。
文森挥手,击飞突然从右后方袭来的棒球,原路扔回。
这一次,他砸中了洛克的要害。
房间的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刺的文森眯起了眼,一瞬间,他就条件反射般调整到防御性的姿态。
洛克笑了,把灯的亮度调暗:“恭喜您,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训练了。”
“我用了多少时间?”文森打了个哈欠,眼里满是血丝。
“七天。”洛克递上一杯香甜的红茶,“休息一日后继续。”
“嗯。”他实在是精力透支,匆匆沐浴后倒头就睡。
文森休息时,洛克来到了修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