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悬空》叶朝闻

14、四大家族

　　雷耶斯家族，图书馆。
　　正值军部休假，布伦达回到了本家宅邸，当她跨入图书馆密室的那一刻，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军部中将消失了，变成了带着浓浓疲倦的女人。
　　也是，她与茉伊拉年岁相仿，本应像茉伊拉一样受兄长的照拂，可她却早早的进入军部，拼命积攒自己的力量，打压当时那些蠢蠢欲动的分家族老。
　　男女平等并不适用于家族，贵族小姐在成年后大多成为联姻的工具，手中掌握权柄的不多，像布伦达以一介女子之身能与长子伯特势均力敌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密室昏暗的背景下，布伦达那属于雷耶斯家族的铂金色长发褪去了闪耀的光晕，变得黯淡无光，显得此刻的她格外的脆弱。
　　布伦达从书架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手稿，那是母亲从华森家族带出的藏书之一，记录着一些上个纪元皇族华森的绝密资料。
　　联盟历1318年5月7日，距离那一天正好二十年了，十年的日日夜夜，每一刻每一秒，布伦达都恨不得自己从未看过这份手稿，或者在那一天之前便悄然死去。
　　布伦达有一种想要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大哥的冲动，想了几次，却又将冲动按捺住了，好似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
　　她经常会梦到伯特不认她这个妹妹，梦到伯特像她一样陷入危险之中，梦到茉伊拉找上门，向她讨要海茵里希的性命。
　　布伦达的一生一共犯过三次大错，第一次她不过是在操纵下成了推波助澜的引子；第二便是这次，她错以为自己能挽回过失，耽误了最佳的时机；第三次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她为后人的成功铺路，一步步走向自毁。
　　可现在的布伦达不知道。
　　走神了好一会，布伦达把手稿放回，虔诚的画了一个十字。
　　愿上帝宽恕您忠实信徒的罪过。

　　转眼，预科班的假期就到了，两小只刚一见到自家大哥就扑了上去，安其罗比了比身高，发现二人都长高了不少。
　　两小只叽叽喳喳完，一齐掏出成绩单，日常求表扬。
　　伯特笑着抱起自家团子，颠了颠重量，又捏了捏他柔软的脸蛋。
　　小孩子长得快，不趁现在多捏几下，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安其罗看见一直盯着自己的文森，想起了之前的承诺。
　　“知道你们想去家族宴会啦，还害怕我会反悔不成？”
　　两小只齐齐摇头。
　　到了飞船上，安其罗打开投影，给他们讲起了这次宴会的人员名单。
　　家族间的关系是每位贵族子弟的必修课，在这一点上，自小受布伦达教育的艾利克要比一脸懵逼的文森强上许多。
　　文森在预科班虽然恶补了家族谱系的知识，可还是不够，除了四大家族本家的姻亲关系外，对分家知之甚少。
　　安其罗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小傻子，也就是洛佩兹没有什么分家，你再看看苏利文，他家嫡系旁落，分家比本家更难打交道。”
　　文森低头看脚尖。
　　艾利克听到苏利文家的时候，不免想到了自家的那些族老们，若不是布伦达的强硬和伯特的暗中支持，雷耶斯的状况也不会比苏利文好到哪去。
　　可惜苏利文家的海茵里希在七年前失踪了，不然主家也不会衰落的那么快，竟让主家仅存的小姐在分家面前抬不起头，那位嫡系小姐今年比艾利克还要小上一岁，就要在夹缝中努力找寻生存之道了。
　　这次宴会将于雷耶斯本家宅邸举办，除了四大家族的嫡系齐聚外，还邀请了一些与本家交好的家族。
　　到了雷耶斯本家，艾利克顶着布伦达责备的目光，毫无压力的带着文森在宅邸溜达。
　　雷耶斯家好玩的东西不少，文森在驯兽园里看到很多只在投影中见过的古种猛兽。
　　不过……
　　文森看向直盯着自己手中零食的黑熊，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让他深深的怀疑猛兽的猛字是不是写错了。
　　更过分的是，驯兽园里居然还有一只波斯猫的幼崽，小猫非常的黏人，一个劲儿的用脑袋蹭着两小只，不时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
　　这时候，家长组来了，伯特动作轻柔的抱起小猫，塞到安其罗怀里。
　　安其罗低头看着猫崽，猫崽也看着他。
　　安其罗：“喵～”
　　猫：“喵～”
　　空气中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寂静。
　　伯特第一个笑出了声，安其罗和猫一起转头看向他。
　　相似的毛色，同样一金一绿的鸳鸯眼，简直就像是一对跨越种族的亲兄弟。
　　“喂，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猫妖变的，冒充安其罗有何目的？”伯特玩笑道。
　　安其罗一脸居然被发现了的表情：“喵！暴露了，本大爷怎么会告诉你我其实是喵星人派来的间谍，目的是称霸全宇宙喵～”
　　伯特拿出一根逗猫棒，是刚才安其罗的智脑亚撒悄悄塞给他的。
　　安其罗的眼睛盯着逗猫棒上的毛球：“喵？”
　　猫跃跃欲试的抬起爪子：“喵？”
　　伯特无奈的一笑，表示败给安其罗了。
　　小朋友们笑得打跌，自家哥哥幼稚起来感觉比他们的年纪还小。
　　文森对在一旁偷偷拍摄的亚撒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让它到时候把视频传给自己。
　　布伦达刚靠近就听见了一阵欢快的笑声，不禁握紧了拳头。
　　联盟发展到今日，四大家族早已从最初的合作走向竞争，只有对抗议会时才能短暂的团结，但伯特和安其罗却偏偏一意孤行，试图在各方的争斗中寻找平衡点。
　　站在驯兽园外的布伦达想了很多，视线转向不远处十分温馨的画面时，却又突然心软了，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开。
　　第二天一早，茉伊拉率先抵达宅邸。
　　布伦达虽然不喜欢洛佩兹家的人，但因为愧疚和茉伊拉本身的性格，让她待茉伊拉与待安其罗兄弟有极大的不同。
　　房间的位置、陈设在客房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布伦达还特意把花瓶里的白玫瑰换成了茉伊拉喜欢的铃兰。
　　因为两家夫人的手帕交，布伦达和茉伊拉与兄长们一样，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布伦达一直在有意疏远，二人才没有成为挚友，但对彼此的喜好都知道一些。
　　茉伊拉给安其罗和文森带来了各自的礼服，白金的颜色再配上洛佩兹标志性的银发，华贵到让人移不开眼。
　　文森的视线却被戴在安其罗食指上的狼头戒指吸引了。
　　安其罗摘下戒指放到文森的手心，笑着说：“喜欢吗？这是洛佩兹家主的信物，等文小森变得比安其罗更厉害时，我就把它传给你，这枚戒指可以打开藏在本家密室的一个大宝藏哟！”
　　文森听懂了安其罗的话，连连摇头：“家主什么的，太麻烦了，文森才不要。”
　　安其罗笑。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文森抬头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宝藏里有什么？”
　　他只是好奇而已，真的。
　　“大部分都是些研究手稿和上个纪元的一些记录，现在你应该不会感兴趣的。”
　　“哦。”文森有些失望。
　　安其罗：“手伸出来。”
　　文森伸出手，安其罗将戒指套在他的食指上。
　　手指在一阵微麻后，文森摘下戒指，发现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小点，不禁疑惑的看向安其罗。
　　“恭喜文小森成为戒指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安其罗笑着鼓掌。
　　茉伊拉迟疑了一下才跟着鼓掌，鼓完掌后凑到安其罗耳边轻声问：“那……以后哥哥的孩子怎么办？”
　　安其罗摇了摇头。
　　孩子？大概不会有了。
　　“我看文森就很好，我们俩看着他长大，不比亲生的差。”
　　文森听着安其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满头雾水。
　　安其罗：“我去找伯特了，你们俩慢慢聊。”
　　安其罗走后，文森忍不住问茉伊拉：“你刚才对安其罗说什么了？”
　　“没什么。”茉伊拉望着大哥离去的方向。
　　第三日，客人们陆续到达
　　文森坐在椅子上幸灾乐祸的看着忙得跟陀螺似得艾利克。那小子凌晨四点半就被伯特从床上拽了起来，不像他只要随安其罗和茉伊拉亮相，做为东道主的艾利克，还要帮忙招呼同龄的小辈们。
　　这次来了不少同龄的孩子，名单里甚至还有拉米雷斯家族嫡系的修和苏利文家族旁系的凯希。
　　那天，是文森第一次见到修。
　　文森那时正和刚到的安东尼奥打招呼，突然被艾利克戳了一下，顺着艾利克的目光看向站在拉米雷斯家主和夫人身后的男孩。
　　修·本内特·拉米雷斯，和资料中一样的黑发碧眼，神情淡漠，看起来比资料上更加严肃，刻板到好像机器人。
　　等拉米雷斯家主及夫人结束话题，修没有到他们小辈们的那一桌来，而是和分家的一位小少爷径直走到角落休息去了。
　　文森有些好奇，想要走过去瞧瞧，可惜安东尼奥半道截胡，带他见朋友去了。
　　他们的年龄还不足以进入社交圈，安东尼奥想着不如趁现在让文森多见见一些可用的人，为日后培养势力做准备，也好让自己拥有成为文森副官的机会。
　　在他认识文森之前，他的家族连进入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两小只身边聚集的人太多，吸引了隔壁圈子苏利文家的凯希，很快，两波人开始相互吹捧起对方，很熟练的拉起了关系，四大家族的人，怎么着都能扯出点亲戚关系
　　当然，笑容中包含多少真心只有天知道了。
　　角落里，修抬起头，看向人群正中的文森，文森正笑着与凯希谈话，眼角眉梢都带着满满的自信和初见端倪的邪气。
　　修曾见过文森的照片，与现在的他大不相同，照片中的他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笑容纯净。
　　直到分家的表弟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修才回神。
　　表弟：“要过去看看吗？”
　　修摇了摇头。
　　见完了安东尼奥的朋友，文森暗自记下了几个名字，还没跟艾利克交谈，就被各自家长拎着四处亮相了。
　　一场宴会下来，小朋友郁闷极了，全程都跟在大人身后，因为要端着架子，连东西都没吃上几口，辛亏茉伊拉在开席前让他们吃一块披萨垫肚子，不然非要饿坏了。
　　“骗人！”文森气呼呼的。
　　茉伊拉端来热牛奶放到两小只手边，笑问：“怎么了？”
　　“明明书上把宴会说得那么厉害，结果无聊死了。”文森抱怨着，顺带向茉伊拉撒撒娇。
　　艾利克附和：“在我们进入社交圈前，再也不去什么宴会了。”
　　宴会的水平在联盟称得上顶级，只不过一是他们见惯了名流，二是年龄太小，只能充当吉祥物。
　　少年们的社交圈没法加入，不允许饮酒，不允许打牌，连想去休息室打台球，也因身高问题作罢。
　　到了午夜，宴席才散尽，安其罗的酒量不行，事先注射了醒酒剂，也有些醉了，被伯特扶回房间。
　　茉伊拉听见声音，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小朋友，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到外间去了。
　　宴会有三天，今日不过是预热，明后天的会议才是重点。
　　茉伊拉把手摁在两人的胸口上，发动了自己的异能——转嫁，她能将他人的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对于家族来说，是个很鸡肋的异能，但茉伊拉却很喜欢。
　　安其罗扶住了昏昏欲睡的茉伊拉：“别担心，安心睡吧。”
　　安顿好茉伊拉，二人就今晚宴会上各家族透露出的意向开始了彻夜的长谈。
　　文森醒来，发现茉伊拉还睡着，其他大人也不在，倒是看见波斯猫正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
　　文森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猫这种生物自然也在其中，尤其是这只猫长得特别像安其罗，文森格外喜欢。
　　文森把猫放到腿上，悉心帮它顺毛，猫发出低低的呼噜声，他把脸埋进猫毛，来回蹭了蹭，心里美滋滋的。
　　猫：“喵。”
　　文森：“喵？”
　　还是文森：“喵～”
　　依旧是文森：“喵！”
　　艾利克斜眼，心想这对亲兄弟是真的有猫病，也不知道着会不会传染，嫌弃的往沙发的另一头坐了坐。
　　不过没一会，艾利克就自扇自脸了，还为了争撸猫权和文森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