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林允娴

4、进宫

　　往常热闹的街道因为这一场大雪而异常的冷清，街头叫卖的小二缩在烧着煤炭的店铺里，一些为谋生计的小贩在冒着寒风吆喝堆着积雪的角落里，有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狼吞虎咽的吃着手里已经无从下口的馒头。
　　“今年的这场大雪倒也真是为难老百姓了”逢春撑着伞，望着百姓感叹。
　　“谁说不是呢，百姓以往的日子便不好过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秦卿娴捧着暖炉心里不禁的为百姓担忧。
　　“不过夫人宅心仁厚，在附近设了粥棚”逢春边为秦卿娴打着伞便说到。
　　秦卿娴带着逢春踏着积雪拐进一条巷子，在巷子的尽头又这一座府邸。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两个铜金的狮子扣，门口的两座石狮子显得威风凛凛更为衬托出了这户人家的身份。
　　刚一踏进门，秦卿娴便扔下逢春往大堂跑去，一抹鲜红的身影在雪白的地里显得格外耀眼，如同一只明艳的蝴蝶，在覆盖了积雪的枝叶上翩翩起舞，明艳动人。
　　“卿儿舍得回来了。”秦卿娴的母亲，秦家的当家主母白熏，一身深蓝色的鸢尾蝶金丝马面，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插着几株鸢尾蝶步摇。细长的远黛眉下一双深褐色的桃花眼，无暇的皮肤上时间终究留下来痕迹，但却显得格外温婉。
　　“母亲又取笑卿儿。”说着秦卿娴将手中的红梅交给逢春，走到白熏的身旁牵着白熏的手撒娇。
　　“听朝露说，你去梨园儿了？可见到哪位新来的角儿？”白熏摆弄着金丝檀木上新裁剪的红梅。
　　“今个儿那位角儿身子不适，倒是没有瞧见。”秦卿娴的语气中难以掩盖的失望。
　　“你大可把他们叫到院儿来，非要自己去作甚。”白熏抚摸着自家女儿的眉眼。
　　“母亲不喜欢听曲，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乐趣，按夫子的话说便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秦卿娴微挑的眼角露着一丝不经意的骄傲，嘴角也不受控制的上挑。
　　“罢了，你喜欢就好。我也乏了，你便早些去休息吧。”白熏慈爱的看着秦卿娴。
　　“女儿先行告退了。”秦卿娴手捏着帕子俯了俯身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次日
　　“小姐，您该起来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逢春走到床边掀开了床帐。
　　“我的好逢春，你就再让我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秦卿娴缩了缩身子，裹在被子里。
　　“小姐，您待会儿去晚了又该被夫人责怪了。”朝露从门口端着一盆子温水进来。
　　秦卿娴只好作罢，掀开被子“你们说我今天穿什么好呢？”
　　“要我说就穿那套金丝桃花的马面吧，更衬小姐的气色呢。”
　　“那便这套吧。”
　　秦卿娴一身粉红的金丝桃花马面，乌黑的秀发上插着一支用金边勾勒的桃花步摇，白皙的脸颊泛着红光，显得格外的娇艳。
　　通往主厅的小路上，久居的积雪仍未消融，但已经可以看见脚下用大理石板铺成的小道了。
　　“给父亲母亲请安。”秦卿娴行了一个拜安礼。
　　“快起来吧，你姐姐许久也未曾见你了，想让你进宫去陪陪她。”白熏将秦卿娴扶起来牵着她的手说道。
　　“先上菜吧。”白熏朝着自己旁边的贴身丫鬟扶玉吩咐道。
　　随后，一道道小菜呈上了桌。
　　“最近大雪封城，又赶上旱灾百姓的吃饭都是问题，我也就吩咐他们做的简单一些，将省下来的粮食，在城东设一个粥棚，多少也可以解决一下百姓的温饱。”白熏为自家相公盛了一碗红豆薏仁粥，随后又为秦卿娴添了一碗。
　　“今年的雪来的突然，又赶上旱灾。朝廷也只好各地区的开仓放粮，希望能撑到开春吧。”秦卿娴的父亲，当今宰相秦才。一身还未褪去的藏青色官袍，剑眉下的一双桃花眼周围已经布着许些皱纹，高挺的鼻梁下一对绯红的薄唇，可见当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俊俏的公子哥。
　　“我在长安城内生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像今年这么大的雪。”秦卿娴放下碗筷看着外面仍未消融的雪叹惋道。
　　刚用过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听见外头传来通报的声音。
　　“给郡主请安，给秦夫人请安，给秦宰相请安。”只见一位公公双手拱手行了一个礼，脸上掐媚的笑着让人心里舒服不起来了，给人一种阿谀奉承的感觉。
　　“郡主，皇后娘娘吩咐奴才来接您进宫了。”公公看向秦卿娴拱了拱手。
　　“带着朝露吧。你们姐妹许久未见了，不要给你姐姐惹麻烦。”白熏为秦卿娴敛了敛衣服，吩咐着。
　　“母亲我知道的，那我走了，您就别送了要不然受了风寒父亲又该心疼了。”秦卿娴带着逢春朝露出大门上了马车。
　　“你啊，就会打趣你父亲。”秦才嘴上虽是责怪着，但是看着秦卿娴的眼神中却有说不出的宠溺。
　　金丝楠木所制的马车内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木香，上好的马匹穿过闹市进入了一扇宫门。朱红色的瓦砖垒成的宫墙弥漫着威严的气势，这是数不尽财权的交汇之地，是无数女人所羡慕的地方，但只有在这里待过的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囚禁金丝鸟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囚笼罢了。
　　马车停了下了，逢春将秦卿娴扶下车。“郡主，皇后娘娘在凤栖宫等着您。”传昭的公公领着秦卿娴向后宫之首的凤栖宫走去。
　　还未到殿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沉香的气味，清晰却不浓郁。
　　宫殿中的凤椅上坐着一位身着正红色烫金凤袍的女人。金色的凤冠下一张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和微翘的鼻尖上一双丹凤眼里充满了期待，不停的往宫殿门口瞧去，一对柳叶眉见的印花显得格外的明艳又不失端庄，唇红齿白，处处都彰显这一国之母的风范。
　　“臣女秦娴，见过皇后娘娘。”秦娴向正位上的女人行了一个跪拜礼。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秦安挥了挥手便让身旁的侍女将下人们都差遣出去。
　　秦安连忙走到秦娴的面前将她扶起来“快点儿起来，让姐姐瞧瞧可有瘦了。”秦安的眼里布满了泪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姐姐！父亲母亲如此疼我怎么舍得我瘦呢。”秦娴边笑着安慰着秦安，边用帕子拂去秦安眼中的眼泪。
　　“倒是姐姐，瞧着消瘦了许多。”秦卿娴看着秦安心疼道。

　　“马上就要到，宫内最近事务繁多，可能是最近忙的有些忘了顾及身子，不碍事的。”秦安将一盘糕点拿到秦娴的跟前。
　　“姐姐可不能因此而忘记身子啊。”
　　“我身为后宫之主，自然要操心这些事。皇上政事日夜繁忙，太后最近又是感染了风寒，难免是受了一些劳累，赶明个修养几天就好了。”
　　“算了，不说我了。你可还记得你幼时经常来找你玩的那个曲航哥哥吗？”秦安命人给秦娴沏了一杯茶。
　　“就那个生的白白净净的，经常被我欺负的那个曲航？”秦娴好奇的问道。
　　“呦，我还从来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曲航漫不经心的从偏殿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