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夏夜，有风吹过》夏天绑在鞋带上

10、揭秘

　　晚餐吃完，李跳跳帮老奶奶收拾好碗碟后，老奶奶和她坐在炕上看电视。

　　电视节目是李跳跳随意选的一个歌唱类节目，老奶奶坚持让她拿着遥控器选，她便选了一个她和老奶奶都能接受的。

　　响亮的女声唱着优美的旋律，身穿绚丽华衣的舞者尽情舞动着他们的身姿。

　　李跳跳和老奶奶彼此都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氛围。

　　李跳跳心思全然不在节目上，她偷偷暼老奶奶，欲言又止。

　　她发现老奶奶眼睛直直注视着电视，眼珠子一动不动，视线像是钉在电视机上的某个点。

　　她感到有点压抑。她突然后悔今早贸然提起那场矿难，她意识到她似乎触碰到了老奶奶心里的禁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歌唱节目也进入尾声，终于它播放完了。

　　这时是晚上十点。

　　老奶奶开口了，“丫头，我们睡觉吧，今天好累。”

　　李跳跳乖巧回应，“好的，奶奶。”

　　待两人进入被窝，老奶奶把在她右侧墙壁上的电灯按钮按了一下。顿时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有一缕微弱的月光透过两半窗帘的缝隙里投进来，照在炕上，墙壁上，她和老奶奶的中间。

　　李跳跳睁大眼睛，她的眼神虚无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

　　李跳跳闭上眼睛，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耳边传来老奶奶清晰的声音。

　　“那场矿难......”

　　“......太可怕了”

　　李跳跳惊醒，老奶奶的声音干涩又粗糙，她竟有一瞬的恍惚。

　　当她后知后觉老奶奶刚才那句话的内容时，她屏住呼吸。

　　“我的老伴和小儿子就是因为那场矿难才不在的，五死七伤呐，死的人里，其中两人就是他们。”

　　老奶奶继续说下去，“我还记得当时下午，我正在给鸡喂食，厨房里刚熟的饭菜还在锅里温着，我叫小儿子去喊老头回家吃饭，”

　　李跳跳静静听着。

　　“他当时十八岁了，高三，学习很好的，在班里能排前三呢，”

　　老奶奶声音越来越低，似在说给自己听，喃喃自语，但李跳跳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矿难发生的时候，我们村的人都往那边跑，他们叫喊着，我脑袋懵懵的......”

　　老奶奶叹了口气，李跳跳心里突如其来的刺痛，她不禁发出声音。

　　“丫头，十几年了，他们都是我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疤呀，在我家里没人敢提起这事，我和我大儿子十几年了就是这样过来的，去年他刚结婚，最近我儿媳怀孕，我这才有盼头啊。”

　　“今早你提起，我这心里呀真不是滋味，好好的人咋就说没就没了呢。”老奶奶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奶奶，对不起...”李跳跳不知道此时她该说些什么，她犯了很大的错误，无意中揭开别人的伤疤，在老奶奶伤口上撒盐。

　　老奶奶仿佛没听见似的，接着说道，“今天一天我都在我老伴和小儿子的坟上，给他们带了饭菜，酒，都是街上买的...他们可爱下馆子了...”

　　“丫头，其实不怪你，我就是...哎...”老奶奶叹口气，“我们明天再聊吧，睡吧，啊？”

　　“恩”，李跳跳回应。

　　她此刻脑袋里思绪纷乱，好多想法纠缠着，跃跃欲试探出头，头痛欲裂。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