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令》湘芒

8、第 8 章

　　司天大军至溧水关外时，澹台郁早已带着澹台清等人连夜赶回北境王城。

　　北境空闲多年的摄政王府终于迎来了主人，全府内外装饰一新，挂上红绸，显得格外喜庆。

　　“王上，澹台郁打了败仗，害我北境损失了这么多的儿郎，还请王上严惩！”北境第一大族山绒族族长符兼沉声道。

　　“没错！此次我北境损失了将近五万儿郎！那可都是我们戎狄的好儿郎啊！他澹台郁还敢在府上挂红绸子，实在是对我们北京勇士的侮辱！”北境第二大族戎狄族长也附和道。

　　“不错！还请王上严惩澹台郁，废了这摄政王之位！！”

　　“澹台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北境王连朔靠在舒适的椅子上，歪头看着眼前这几位北境实权人物句句要求自己严惩澹台郁，心中不屑，道，“诸位，是都觉得本王应该严惩摄政王了？”

　　连朔语气平淡，众人摸不住他脾气，不敢直说要严惩澹台郁。

　　符兼向一旁琚泽族族长使了个颜色，琚泽族长只得上前道，“王上，居庸关之事，若没有个交代，实在难以服众。”

　　“臣不同意在此时降罪摄政王。”开口的是连朔心腹厉鸿，如今的北境丞相。

　　连朔见他开口，坐直身子，笑道，“厉鸿向来见解独特，说来听听。”

　　厉鸿行了一礼道：“王上谬赞，臣愧不敢当。臣不同意此时降罪摄政王的原因，有两点。其一，摄政王带兵突袭居庸关之事，是经过王上批准，诸位族长也都是知晓的，罚了摄政王岂不是说王上的决定是错误的，诸位族长是糊涂的？”

　　“你！”

　　戎狄族长刚要反驳，连朔打断道，“厉鸿言之有理，摄政王突袭居庸关是本王亲自下的诏令，也是本王要摄政王亲自领兵的。”

　　“其二，居庸关之败，也怪不得摄政王。为何天元天祺知晓我北境会出兵居庸关？居庸关的计划只有在座诸位晓得，敢问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怕是要问问诸位族长了！”

　　厉鸿言辞十分不客气，矛头直指北境各大部落。

　　脾气最为暴躁的东胡族长，听到此话，立刻跳了起来，大叫，“厉鸿，你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背叛了北境吗！”

　　厉鸿看向他，冷声道：“在下可说过那背叛的人是东胡族长？东胡族长可不要对号入座啊！”

　　“什么对号入座！厉鸿！你这个中原杂种！明明是说我北境之人背叛了王上！我北境儿郎各个忠勇无比！只有你们这些中原杂种才会使些个阴谋诡计！”

　　“够了！什么中原杂种！东胡族长是看不起厉宏出身？还是指桑骂槐，本王也是北境勇士与中原女子所生！是不是也是你口中的杂种！”连朔厉声道。

　　北境王连朔出身并不好，父亲虽说是北境勇士，可母亲只是当年被掳来的普通中原女子，幼时因不比北境稚子身形高大，常常被人欺辱，被骂做杂种。

　　就算如今一统北境，那些真正的部落族长，其实并不十分敬重他，不过碍于他的强势，暂且隐忍罢了。

　　符兼直视连朔，道：“王上，东胡族长一时失言，还请您不要和他计较。”

　　连朔眯眼，“不要和他计较？”

　　连朔走到东胡族长身前，右手摸上东胡族长脖颈。

　　“失言？”

　　东胡族长昂首，眼睛里尽是不凡，“一时失言，还望王上恕罪。”

　　“好好好，恕罪！本王定会饶恕你！”

　　看到东胡族长毫无惧怕之色，连朔心中怒气更甚，右手掐住东胡族长脖颈，反手抽出腰间龙渊，一声剑啸，龙渊剑直插东胡族长胸口，连朔贴近他耳旁，“本王从来不会和死人一般计较。”

　　连朔抽出龙渊剑，松开制住他的右手，扬声道：“来人，拖下去，别碍了本王的眼。”

　　北境之人面黑如水，都未曾想连朔如此大胆，当着他们的面，也敢杀了东胡族长。

　　一时之间，不敢妄言，只怕下一个龙渊剑下孤魂轮到自己。

　　连朔看着满室寂静，躺坐在椅中，擦拭龙渊剑，笑道：“怎么？没人在反驳本王了吧。”

　　“东胡族长言辞不敬，王上英明。”厉鸿脸色不变，恭声道。

　　“王上英明。”众人附和。

　　“离东胡部落最近的两个部落是哪里？”连朔收回龙渊，问道。

　　“王上，是乌孙族与高车族。”

　　连朔挥手，道：“那好，东胡部落就由你们两接手吧。”

　　符兼正要阻拦，高车与乌孙两族族长已是欢天喜地应下，“我等愿为王上效犬马之劳！”。

　　明知连朔是在分化北境势力，用东胡地盘收买人心，那些没脑子的却还是看不出来，符兼脸色更加难看。

　　“王上，摄政王在外等候召见。”

　　连朔起身，“摄政王这么快就到了吗？快请进来。”

　　澹台郁步入室内，向子聪紧随其后，澹台清碍于身份，澹台郁便派人先护送其回王府了。

　　“看来本王回来的真是巧，诸位族长都在。那本王就来好好算一算账！”澹台郁出口便是问责之语，倒是镇住了符兼等人。

　　符兼等人本想先在连说面前趁澹台郁未归告他一状，不料出了东胡族长的事，此时被澹台郁一喝，已是失了先机。

　　琚泽族长碰上澹台郁冰冷的目光，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摄政王见到王上，为何不行礼？反而出口便是责问，恐怕是不把王上放在眼里了吧。”

　　澹台郁握上腰间承影，似是要拔剑，琚泽族长回想刚才连朔提剑杀人之事，软了腿，跌坐于地，惧怕道：“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符兼见琚泽族长这样子，心头暗恨，想及琚泽也算是自己这边人了，只得出声道：“琚泽族长刚刚惊着了，想不起王上赐给摄政王不用行礼的特权了，摄政王可别失了气度。

　　只是，摄政王是臣，王上是君，君王厚爱摄政王，摄政王也要谨守君臣之礼才是。更何况，向先生不过是您的一个谋士罢了，难道也不用向王上行礼吗？”

　　向子聪闻此，整装肃容，俯身向连朔行了大礼，礼毕，才拱手笑道：“方才见到王上，子聪不行礼，是因为诸位族长都只看着摄政王，若是我草草行礼，岂非对王上的大不敬？

　　因此，臣特地等诸位话说完了，才向王上行礼，以示对王上的敬重。王上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我一个小小谋士计较了。”

　　厉鸿也出声道：“向谋士此言有理，王上心胸宽广自然不会责怪你的。”

　　连朔只是笑看着澹台郁，也不说究竟责怪与否。

　　澹台郁拱手请罪道：“王上，澹台郁有负王命。”

　　“居庸关一事，我北境损失数万兵马，臣身为此战的领军之人，没有及时发现天祺与天元已识破我们的计策，还请王上降罪。”

　　澹台郁语气坚决，连朔虽有疑心他是否是真不知道天祺与天元之事，还是借机消耗北境各族势力。

　　但于他来说，北境各族势力削弱，并无害处，于是摆了摆手，道：“这不怪你，谁又曾料想得到，天祺与天元能知晓我们的计划呢？”

　　澹台郁转向北境各族族长，道：“这也就是本王要与各位算的账了！居庸关是我北境机密之事，照理来说，就算本王攻不下居庸关，也不会损失惨重，那天祺是如何得知了消息，竟联手天元攻打我军？”

　　戎狄族长听他此言中是指他们泄了密，急躁开口：“澹台郁！居庸关死的可都是我北境的勇士！我们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族人推出去送死的！倒是你，不知道你澹台郁是怎么从天祺天元的重重围杀中逃出来的？还是说那泄密之人就是您自己！”

　　澹台郁微微皱眉，一旁向子聪斥道：“戎狄族长慎言，你可知摄政王要不是有人相救，在就命丧居庸关了，还容得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吗？”

　　连朔昨日就已收到密报，知道所谓的相救之人，乃是澹台郁的胞妹，司天王后苏清，不对，现在要改口澹台清了。

　　连朔顿时来了兴致，这样的女人，倒是合他的胃口，道：“可是那司天王后苏清救得摄政王？”

　　澹台郁眼角划过狠厉之色，连朔明知澹台清是他胞妹，还口口声声称司天王后，其中心思，怕是在澹台清身上动了心思。

　　沉声道：“正是，苏清乃是臣的妹妹，现在已经改名为澹台清了。若非她不顾性命相救，恐怕王上也见不到臣了。”

　　“哦？那本王还要好好谢谢她了，否则本王少了摄政王这个左膀右臂，可要怎么办才好。不如，就让她进本王的后宫，本王定会让她荣华一世的，如何？”连朔玩笑着说道。

　　“王上！那澹台清乃是司天王后，王上怎能纳她进宫？若她有什么不轨之心，伤及王上安危，可如何是好？且王上未曾立后，倒是如今先纳了妃子，以后难免会遭人非议啊！请王上三思。”

　　北境之人一听连朔此言，就先忍不住跳了出来，北境王后的位置只能是他们北境的女子。

　　连朔迟迟不立后，他们可以慢慢磨，可若是要在立后前，先封了个妃子，还是澹台郁的胞妹，若真遂了连朔之愿，那以后还得了？

　　因此，北境之人纷纷跪下请命。

　　连朔看着跪了一地的北境族长，又看向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的澹台郁，慢慢说道：“本王只是开了个玩笑罢了，诸位族长快快起身。”

　　澹台郁似笑非笑，道：“本王的妹妹无功于北境，自然是不能得王上厚爱的。不像是山绒族长的爱女符雅公主，巾帼不让须眉，积极为北境开拓疆土。听说符兼族长还有意将下任族长之位传给符雅？”

　　符兼脸色难看，见连朔眼中深意，便知澹台郁相要挑起连朔与北境部落的事端。王后的位置只能是北境女子，但他绝不想那个人是自己的大女儿符雅。

　　符兼有一子二女，儿子符衎与弟弟符箓一般，没什么大用，小女儿符媛只是个女奴的女儿，又常年身体不好，只有大女儿符雅倒是比一般的北境男儿还强了不少，符兼自然不希望这样的女儿被连朔当作王后束缚在后宫中。

　　连朔起了这心思，只是见符兼脸色，也知难以说服他将女儿送进宫，便出声道：“好了好了，摄政王此去辛苦了，泄密之人本王会好好派人查探的，摄政王的妹妹也算是有功于北境，就封个长平郡主吧。好了，摄政王还有伤在身，都给本王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