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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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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殿......下,该回去了。”街边简陋的茶馆,一位身着劲装的男子向坐在桌边,身穿淡色蓝衣的男子道。
那男子生得貌美,但却因为凌厉的眼眸和淡色的薄唇显得冷漠而疏远,他一手捏住茶馆粗糙的杯子,青葱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呵,不用说了,反正我也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就算我说不回去,你们也会将我绑了去吧。”
“殿下可别这么说,但是在他国还是注意些。”那人看似点头哈腰好不尊敬,但话语却透露着威胁。
是了,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质子罢了。
燕青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廉价的杯子硬生生被他捏碎,瓷片入了皮肉,沾了血水,可是却比不上心的疼和耻辱。
“走吧。”他挥袖起身。
今日是秦王的生辰,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他们只知道今日可以玩得痛快,却不会思考这个皇帝的品行的好坏,可能有这么几个人会担忧,但毕竟是少数。
天空黑得可怖,但四周都是欢笑和橙黄的灯笼,燕青看着拥挤的人群,淡淡地拧了下眉毛。
“莫不是要我去挤?”他回头对身后的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道。
之前那人立马回答:“现在人多,过节呢,马车开路都不方便,您忍耐一下,而且这离得也不远。”
燕青隐在长袖的手握了握,最终什么也没说。
秦国现在日益强大,燕王为了国家的安全把他送去了秦国当质子。
还没回到自己的宫殿,道边的侍卫便上了前,道:“燕殿下,皇上叫你去他的寝宫。”
燕青的步子一顿,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但片刻又恢复原状,他沉声道:“带我去吧。”
侍卫点头,前面领路。燕青沉默地跟 在侍卫后面,若是他回头,就能看见燕丹满脸愁容。
“吱呀--”
推开沉重的涂了红漆的门,一位身着明黄的男子坐在一席酒席旁,他的左右两边挤满了花枝招展的女人--这些都是他的妃子。
听到门开的声音,坐在里面的人纷纷朝门边望去。
“啊呀,你来了,朕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嬴稷笑,向跪在地上行礼的燕青挥了下酒杯。
燕青捏紧了拳头,面上带笑:“哪有,陛下的生辰在下又怎能错过,只是看街外热闹,想体会一下秦国的强盛罢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嬴稷用一只手托腮,狭长的眸子微眯。
“啊啦,陛下治理的国家可是一日比一日繁盛呢。”坐在嬴稷怀里的妃子用涂得鲜红的指甲在他的胸前打着转转。
嬴稷微微笑,低头亲吻怀中的女子:“阿平又调皮了,朕问的明明是燕国太子,难不成你是?”
慧贵妃看见嬴稷眼底带着的不悦,连忙低下头,不规矩的手也收了回去:“不不,只是臣妾看到今日的繁盛不由得激动了。”
燕青一声不吭地低头跪在地上,现是初春,夜晚极冷,冰冷坚硬的触感直达膝盖骨,但比起冷,他心底里的屈辱翻山倒海。
“问你话呢!哑巴了?”嬴稷皱眉。
“没有,只是见陛下和慧贵妃娘娘相谈甚欢,不认打搅罢了,而且就如贵妃娘娘所说,在陛下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让在下不由得羡慕。”燕青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不响却传遍了屋子。
“哈哈,这话说得朕高兴,哎呦,忘了你还跪着呢,快起快起,朕和妃子们给你留了菜,看你,来得那么慢。”嬴稷大笑。
“谢陛下隆恩。”燕青勉强站起身。
真是好讽刺的燕国太子啊,燕青扯了扯嘴角。
明明是一个国家的太子,却还得对另一个国家的王俯首称臣。
“来来,坐。”嬴稷让身边的一位妃子移开,拍了拍位置。
“谢陛下。”燕青盘腿而坐。
“吃。”嬴稷笑着递给燕青一双筷子。
燕青谢着接过,看着桌面上的残羹剩饭,不动神色地咬了咬牙,随便挑了几样。
“好吃吗?”嬴稷挥手让妃子们下去,贴着燕青的耳边轻声道。
耳朵被温热的气流吹得痒痒的,但燕青不能避开,只是垂在一侧的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他淡声道:“陛下高贵,这些自然美味。”
“噗嗤,”嬴稷仿佛被这句话逗笑,他伸手捏住了燕青的下巴,扭着对向自己,“你知道这句话被你说出来有多么诱人么?”
燕青看着嬴稷,眼底似一片深潭,“不知陛下说的是何物。”
嬴稷松开手指,笑:“你说呢?姬青。”
“在下愚笨。”
嬴稷勾唇看着燕青,“你愚笨?那世上就没那么多称自己聪明的了。”
“谢陛下的夸奖。”
“那份协议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答应,我就不会进攻燕国,也算是还了小时候的,友谊了。”嬴稷把玩着白玉酒杯,把友谊二字说的极为清晰。
燕青脸色复杂,“请容在下再考虑一番。”
嬴稷放下酒杯,起身离开,“那你可要快些了,朕的时间经得起你拖,燕国可未必。”
门吱呀一声关了,燕青站起身来,面色复杂地拉开门,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在他的寝宫多待。
那份协约,他该怎么办呢?他不觉得同意了嬴稷会放弃进攻燕国,可是不答应,会加快燕国的消亡,百姓该怎么办。他难道真的只得用自己的一生毁灭换去灭国的时间拖延吗?但是燕国即使有了这些时间也不可能强过秦国。
这是一个死局。
燕青咬牙,用力锤了路旁的树,冰冷的石板路,冰冷的月光,阴森森的树木花草,他忽的感到悲凉。
他身为一个国家的太子,却总是远在他乡,寄居篱下成为质子,不是在当质子的路上,就是在当质子的途中。
现在又得面临一个这样的条约,他除了还拥有心中对国家的忠诚,空有的权利,空有的身份,其他似乎什么也没了。力量?自由?尊严?他什么也没有。原本以为自小在赵国和嬴稷关系颇好,以为有所转机,结果受到的屈辱却还强了几倍。
不甘心,明明他是一个国家的太子,未来的王。